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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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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复杂的,其根源在于立体,又时常会被多面的立场撕扯。

作为桃夭的挚友与静吟宗弟子,林云往本应对友人倾心相待,对宗门绝对忠诚。她此时陷入两难境地,若选择公理,以此刻的认知局限,当真能作出正确判断么?

所以,她犹豫、痛苦、彷徨。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笃信拥有力量便可以有选择的权利,可原来世间抉择远比想象中艰涩。

半晌她才整理好心情,决定先查阅些资料,再做决定。至于那似敌似友的黑衣人,他的话也不能全信,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

事情又多了起来,林云外不禁叹息出声,她梦想中平淡悠闲的生活要何时才能到来。

大概是因她在地上坐得久了,一只最普通的白色蝴蝶翩然落在鼻尖,感受到她的呼吸,又以自身最快的速度逃离。指尖抚过蝴蝶原本停留的地方,原先只有些搔痒,抚摸过连此都没有了。

呆楞住的少女望向天空,从太阳的位置估摸时间,时候不早了。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沾满晨露的外袍仔细叠好,妥善保管,毕竟这也许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证据。

托昨夜黑衣人与其同伙的福,这还是林云往回来后第一次进了自己的院子。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喷嚏连连。

此次归家,屋内陈设不像那次她离村寻药那般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她想要从柜中那一套换洗的衣物,经过桌前,却看见上面摆着一副朔风城城里的地图,标注着村里人在城中的各处位置。

这般周全的安排,怎能不令人动容?

她上山后,自己都不知晓是否还会回来,更何况是他人?为了一个极小的可能,还是有人为她留下这份精心准备的地图,只为一个可能。

简单梳洗一番,就启程前往朔风城中。

正巧路过驿馆旧址,这里又重新搭建了一座新的驿馆,并开放了周边街道,商贩终于可以在附近摆摊了,倒是比之前热闹许多了。

看了这景致,林云往方才知道她与桑照是如何暴露的,在那位“萧公子”来后,驿馆周围被禁止进入了,周围的百姓都知晓,仔细想来,那日从药房来蚁观的行径确实可疑。

不过,在“回家”之前,她还有个要紧事——去寄写给好友杨素月的信。

拐进云澜邮局前,她特意将怀中信件又检查一遍。这封给杨素月的信早该寄出,无奈静吟宗既无信使往来,弟子又不得随意下山,就一直拖到现在。在临行前,她还加了些内容,细细讲述在静吟宗这些天的经历,并对自己不能按约时常通信表达歉意。

在周师兄与她说清明假期时,林云往也曾想过去京城看望自己的挚友。

在人文风物课上,将她的念头彻底消除了。韩掌事讲到京城,他不止讲述风土人情,也讲不同城镇中对修士压制阵法的不同,以及不同地区对修士行事的规章制度。

而京城及周边禁止修仙者使用术法,就连御剑也不允许。

细究起路程,这行程显得过于极限。

她向杨素月承诺,待她能借取外出任务,定会选择在人间最好是在京城附近,在任务之余,也能满足二人相见的愿望。

但,这要多久时间就不好说了。林云往现在所能做到的,仅仅是竭力修行。

就先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吧。

云澜邮局的办事速度很快,林云往不过在墙边倚靠了会儿,就听招待她的少年呼唤她,“客官您看,那只鸽子便带着您写的信,飞往京城。”

二人挤在方方正正的窗前,见信鸽振翅高飞,许是他的声音洪亮,引得店中其他客人也超这边看来,一堆人,目送信鸽消失在天际,它带着店中人的思念与怅惘,飞向远方。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店员的话不过是夸大的,使人觉得邮寄的东西很快能送到收件人手中。信鸽的下一站站点,乃至下下个站点,都绝非是目的地,要经过漫长的中转、等待。

大抵是因这是有望的等待,所有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不戳破。

村长爷爷的新居离驿馆不过一炷香脚程。林云往站在巷口,却有近乡情怯之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想,今时不同往日,手头上也有些银两,合该为爷爷买些礼物,至于要买什么,早已想好。毕竟普天之下,论了解村长爷爷,林云往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于是,林云往像是逃跑般地转了方向,去找杂货店。

她又一次站在巷口,手上挎着个竹篮和两大包糕点。

油纸包着的枣花糕足有三斤重,用细麻绳仔细系着,麻绳下是红痕,衬托着沉甸甸的分量,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小半扇猪肉,放在大个的竹篮之中,还露出一角。

这竹篮是肉铺老板家编的,见她买的肉多,就送了一个。

肉铺老板娘很是热情,一边招呼切肉,一边询问她谁家探亲。

“沈家?”老板娘举刀的手一顿,像是在思考,“是前不久搬来的沈老头吧?他时常提起在外求学的孙女和孙子。”

老板娘是个好记性的,从人来人往地谈论中,解出林云往的身份。

顺着笔直的道路,林云往来到一屋前,正是饭点,炊烟裹着各家饭香涌来。她吸嗅,甚至能从香味中,辨别出是谁家的饭。

毕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灰墙土瓦的联排小院静立在阳光之下,不知是谁家的孩子顽皮,折了尚未结穗的小麦,插在自家门口。石溪村的大伙都聚集在这一片,依然如旧。

安排住处的那位大人着实花了心思,既让乡亲们比邻而居,又特意选了不惹眼的规制。

林云往想掏出地图再确定一次,双手被礼物占着,实在腾不出手来,犹豫是否将竹筐卸下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矮墙传出来。

“云丫头,你回来了?”

是刘婶。

刘婶刚收拾完碗筷,端着锅准备往院里泼水,一抬眼,就看见低矮的围墙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于直觉,她叫出了林云往的名字。

当下撂下锅便小跑着出来迎她,还不忘冲屋里喊,“老头子,你看谁回来了!”

说罢,就要把林云往往村长家引。

“村长自你走后,天天念叨你。”刘婶脚下生风,林云往在她身后提着大包小裹紧赶慢赶。

“刘婶,您慢些。”

前头妇人虽絮叨着“现在年轻人脚力忒差”,到底折回来接过了她手里的油纸包。

很难想象,这不过是短短三丈路发生的事。

“村长,您猜猜谁回来了?”刘婶的笑声响彻整个小巷。

如此简单的相见了。没有预想中的热烈盈眶,抱头痛哭,一声“云丫头”,一声“爷爷”仅此而已。其实不过是半个多月未见,倒像隔了漫长的一生。

气氛刚到煽情处,就被村长的一句,“教人撵回来了?”生生戳破了,只有跑出来看热闹邻居的哄笑。

“当然不是了!”林云往红了脸,震声说道。

又是一阵哄笑。

在吵闹的氛围中,林云往手上的东西被接了过去,人也被拥进屋内。屋里的摆设与石溪村那时并无差别,爷爷最爱的藤椅依旧摆在门口,轻微晃动着,彰显它的主人刚离开不久。

一群人在屋内坐了许久,有拉不完的家常,说不尽的挂念。

直至夕阳西下,屋里才清净下来。

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温情在脉脉流动,二人都有话要说,有好多事想问,可一时不知从何开口。林云往对上爷爷慈爱的眼神,率先开口:“怎么不见阿婶和休燃?”

她方才认真打量过屋中人,熟面孔唯独少了他们二人。

林云往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见伤感从他眼中划过,就听他说道:“你阿婶她去了……”

一根刺梗在云往喉间,叫她说不出话来,听爷爷继续说:“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惜,还那么年轻,大概是没享福的命……”

耳畔是村长讲述声与轰鸣,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发哑,急忙问道:“那李休燃呢?”

“随杨姑娘去了京城。”村长的神色哀怆,“我说他要是留在这里,会供养他长大,不过那小子似乎只想跟着杨姑娘,大概是把杨姑娘当成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了罢。”

杨素月本不愿带他去京城,那里波云诡谲,不适合一个家世不显的孩子生活。进了京,她尚且自顾不暇,很难分心照料他。只是李休燃一再坚持,拗不过他,再加上那位大人派人催的紧,不好再耽搁,只得匆匆上路。

“什么东西也没带走。”想起此事,村长不住的叹气,并非他不信任杨素月,只是听闻京城大人物颇多,要是不小心冲撞了……想到此处,又是一声叹息。

“素月与那孩子都是行事稳妥之人,不必过于担心。”林云往宽慰道。

“但愿吧。”村长的目光落在她的双手,忽然道:“明日你陪我去寺中祈福,我这几日总觉得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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