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往极少展现出攻击性,大多时间都是平和,此刻举着剑,贴着对方的喉咙,眉宇间是难得的锐利。不过,话音仍克制得平缓,听不出半分焦灼,“前辈随我去静吟宗走一遭,我想知道的自会知晓。”
“你要押我回静吟宗?”黑衣人的表情淡定自若,仿佛现在被剑抵着的人不是他。
“自然。”这人来历蹊跷行踪诡秘,先前跟踪自己,大概率又与静吟宗求药之事牵扯不清,断不能轻易放过。
“呵,休假也想着公事,岂不是浪费这难得的假期?下次归家可是一年之后,你的爷爷能熬过下一个寒冬吗?再说了,仙盟建立不过一年,施令宛若儿戏,明年你还有假期吗?”
回应他的是又贴近几分的剑锋,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割破皮肉,汩汩鲜血顺着长剑而流到地上。
黑衣人对上林云往通红的双眼,他愣住了。
反射性地说道:“抱歉……”
林云往心知此时应该装模作样地说上几句诋毁的话,佯装自己毫不在意村长爷爷,不暴露自己的软肋,可是她无论怎么进行心理建设,都说不出口。
二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面色凝重的修士,一边留意着对面之人的动作,一边拿出传音符欲与白洗砚、柳如意联系。
她将剑收起,从袖中拿出几张符箓,贴在地上。数道锁链自地面符阵破土而出,将人牢牢缚住。
“这般笃信静吟宗?若他们知晓所求之事,人间怕要再掀血雨。你也有疑惑吧?入了……”锁链随它主人的心意而动,自动收紧,叫人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音节。
黑衣人大概自竹林打斗后,仍然跟踪她许久,不然也不会如此了解林云往,能够处处踩到她的痛处。
“该信谁我自有分寸,总归不是拿至亲要挟的宵小。”林云往自然知道此人想要说什么,也恰好戳中了她的心事。
在静吟宗中,不可否认有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但亦有人一心求道,痴心剑术,心怀天下。纵使各怀心思,大是大非前总还守着底线。
希望她今日所想,不会成了谶言。
今夜的雾气渐起。
林云往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又将剑横在黑衣人的脖颈处,“帮手来了?”
她以为这雾是为蒙蔽双眼,未曾想到是雾中含毒,忽觉天旋地转,剧毒随雾气渗入经脉。砰然倒地,四肢已如灌铅,神智却清明如常。
“你还是那样天真。或者说,你进了静吟宗眼界倒越小了,修道可不止剑修一种。”
林云往清楚地感知到那人蹲下身子,衣料窸窣声近在耳畔,一件外袍随他的动作覆到在身上,温热气息拂过耳际,“我绝不伤你,亦不祸及家人。”
不知又被下了什么毒,她彻底昏死过去,再次睁眼已是天明,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复昨晚的死寂。
不管是昨夜的黑衣人,还是茶馆那人,二者暧昧的态度令林云往十分难受,就像是虱子跳到身上,不管怎样驱赶,都无济于事。
再者说,身在局中却一概不知,也是令人不爽的。
林云往掏出袖中的传音符,纹路依然闪耀着朱色,看来自己进入石溪村便踏入幻境了,并未驱动传音符。
封了共鸣能力后,她的感知力甚至不如一般修士,思及此,林云往在心中呼唤系统,不出所料,没有回应。她猜测,系统应该与静吟宗联系颇深,至少静吟宗有能让祂现身的东西。
望着传音符,没有第二次驱动的勇气。
昨夜之事并无证据,细究起来,不过是个黄粱一梦,证物大概只有这件外袍了,更何况,目前她不知如何开口。
桃夭究竟是什么物种?为何典籍中毫无记载?黑衣人因何让她离开静吟宗?
还有太多谜团尚未解开。
又想到昨夜黑衣人熟稔的态度,她不禁扶额,越来越混乱了,不过还是竭力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