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镭射灯柱交错切割着浑浊的空气，一百多号人的欢声笑语和重金属音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就在这时，程梅子和Jerry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梅子的铆钉皮衣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撞得旁人纷纷侧目。

“雯子，瞅瞅我们的号牌！”她大喊着，把60和61号牌子举到秦晓雯面前，牌子边缘被人群挤得卷了角。

电子屏幕上的光陡然一亮，第一组参赛人员和任务显示出来。

“哎呀！是我！”程梅子兴奋地一拍手，短发跟着上下跳动。

她被分在A组，任务是单脚站立三分钟。

周围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她那足有十厘米高的恨天跟上。

同组的队友皱着眉头，担忧地打量着她：“这……能行吗？”

程梅子双手叉腰，利落地走到舞池中央，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放心！要是我输了，整组的酒我全包！”

她的声音盖过了音乐，惹得周围人吹起口哨，Jerry更是夸张地送上一个飞吻，胡茬抖动，满脸笑意。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程梅子的小腿肌肉微微颤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好在她咬着牙坚持到了最后一秒。

反观B组的女生，比赛前偷偷脱掉了鞋子，虽说有作弊的嫌疑，但大家玩得开心，也就没人去计较。

秦晓雯用力鼓掌，掌心都拍红了。

看着梅子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就跟大学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紧接着，第二组比赛人员确定，寿星单浩、Jerry都在名单上。

这次的游戏是对视比赛，双方两两凝视，谁先眨眼或者眼神闪躲，谁就输。

单浩所在的小组，还有一位叫阿宁的姑娘。

阿宁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垂到腰间，热辣的短裤下，一双美腿又长又直，引得周围男生频频侧目。

这三人往台上一站，气场十足，对方队伍只坚持了几秒钟，就纷纷认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游戏结束，阿宁嘴角含笑，眼神像钩子一样，紧紧黏在单浩身上。

单浩歪着头，调侃道：“阿宁，还没玩够？”

阿宁手指卷着胸前的一缕头发，风情万种地说：“是啊，这游戏我还没输过呢！”

单浩挑了挑眉：“哟，难不成想当独孤求败？”

阿宁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点点头：“没错！寿星大人，敢不敢跟我单挑？我输了，自罚三杯；你输了，单独请我吃顿饭。”

台下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单浩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笑着答应下来。

旁边两个女生的对话钻进了秦晓雯的耳朵里。

“阿宁肯定是看上单浩了！”

“这你才知道啊？在公司，她天天给单浩带饭、订咖啡，心思早就路人皆知了。”

“单浩女朋友知道吗？”

“不清楚，以前常来公司，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见着了。”

秦晓雯忍不住打量起阿宁。

她表面上神色淡然，可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里也透露出一丝紧张，很明显，她对单浩有意思。

秦晓雯在心里叹了口气，单浩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到现在有女朋友了，还是这么不省心，真希望樊予晴能早点“收”了他，省得再祸害其他姑娘。

秦晓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

自从那只狗狗闯进她的生活，半个多月过去，她已经习惯每晚九点带它出去溜达。今晚要是回去晚了，狗狗会不会不习惯？”

舞台上，单浩和阿宁已经做好准备。

裁判一声令下，两人目光交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程梅子凑到秦晓雯耳边，香水味混着酒吧特有的烟味钻进鼻腔：“看见没？阿宁这招‘盯人先盯痣’，专挑单浩眉骨上的那颗小痣，当年系花追他时也用过这招。”

她突然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秦晓雯刚发的微信：“九点遛狗，我先走了。”末尾还跟着个无奈的狗头表情。

“我认输！” 寿星抓起沙发上的皮夹克就往外冲，玻璃门碰撞的蜂鸣声盖过了主持人的惊呼声。

阿宁的笑僵在脸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发尾，蝴蝶纹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 “咦 ——”，有人吹起失望的口哨，穿露脐装的姑娘们举着手机定格在空荡的舞台画面。

主持人反应迅速，立刻接过话茬：“阿宁小姐获胜，恭喜她赢得和寿星共进晚餐的机会！”

程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Jerry嘟囔道：“肯定是追晓雯去了，这家伙……”Jerry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追晓雯？为什么呀？”程梅子白了他一眼：“别管了，一会儿看我怎么赢下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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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外的夜风裹挟着丝丝凉意，还卷着梧桐絮一个劲儿往领口钻。

单浩的声音就带着怒气追上来：“你给我站住。”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流苏，转身时撞上单浩银灰挑染的发梢 —— 那撮头发翘在额角，像初中时偷骑她自行车摔出来的倔强。

这家伙不是正在和美女对视比赛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秦晓雯诺诺地开口解释：“我给梅子发了信息，让她转告你的，我有点事情......”

单浩眉头一皱，追问道：“什么事情？”

秦晓雯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 有点头疼。”

“之前说亲戚来了，这会又头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秦晓雯赶忙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急切地说道：“真的有一点，你知道我酒精过敏的，还有啊，我要回去遛狗。”

单浩一听这话，直接无语地仰起头望了望天，努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没好气地说：“我去，狗，你编个好点的理由行吗？你养狗？你会养狗？你......”

秦晓雯赶忙打断他，认真地说道：“真的，我真的养了一只狗，一只流浪狗，我回去带它散步，我怕太晚回去它就在屋子里捣乱。”

单浩的车钥匙在指间转得哗啦响，尾灯在街角勾出暗红的弧：“少来这套，上车。” 他拽住她的手腕，虎口的旧疤硌得她生疼 —— 那是初中替她教训抢冰棍的小混混时留的，近二十年没消。

越野车在路灯下疾驰，仪表盘蓝光给单浩的下颌线镀了层冷硬的边。

秦晓雯盯着他握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袖口还沾着酒吧里的威士忌渍：“你喝了酒……”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闭嘴。”

他突然变道，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顺着座椅爬进她的脊椎。

防盗门 “咔嗒” 打开的瞬间，黑影从玄关窜出。

单浩猛地后退，鞋跟磕在台阶上：“我艹！这么大只！” 边牧的尾巴扫过他的运动鞋，温热的鼻息掠过秦晓雯手腕内侧的胎记 —— 和宋宇给她戴手链时的呼吸同频。

“编号 9。” 单浩蹲下身，指尖悬在金属狗牌上方。

激光刻的数字边缘锐利，像道新鲜的伤口：“军犬退役？”

他抓起狗粮，掌心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如旧：“来，尝尝？” 狗狗却扭头蹭向秦晓雯的膝盖，耳朵尖沾着的草屑抖落在她脚面。

单浩看到一旁打开的狗粮，顺手抓了一把，伸手递到这只黑色的大狗嘴边，想喂给它吃。

可是狗狗只是凑过去闻了闻，并没有吃。

单浩见状，笑着说：“呀，训练有素啊，陌生人喂得食物不吃啊。”

秦晓雯忙解释道：“才不是，它是被喂叼了，只吃牛肉罐头和牛肉，猪肉都不吃。” 单浩的手僵在半空，突然笑出声：“跟宋宇那小子一个德行，挑食得要命。”

话出口后喉结滚动，慌忙用指节敲了敲狗头，却被大狗嫌弃地甩头，毛茬扫过他腕表的钢带。

宋宇这个名字，在今天一再被提及，秦晓雯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麻木地痛了起来，只是她努力克制着，脸上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秦晓雯转身拿狗绳，余光瞥见他蹲在地上翻手机，屏幕蓝光映出眼下的青黑 —— 和宋宇加班时的疲态一模一样。

“那个，那个你不是要带狗狗散步吗？我陪你一起去。”

秦晓雯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大伙都等你呢吧。”

单浩摆了摆手说：“我刚才给他们发信息了，他们现在都玩的挺嗨，我就不回去了，回去估计也快散场了。”

单浩说完不等秦晓雯反应，又赶忙继续问道：“对了，你给这家伙起名字了吗？” 秦晓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想好起什么名字，而且，万一它是不小心和主人走丢的，也许过几天就被找回去了。”

单浩听了，看到门后面的狗绳，伸手拿了下来：“找回去再说，总得有个叫的，我想想啊，叫什么好。”

说着他把牵狗绳给大狗拴好，然后递到秦晓雯的手上。

随后拿出手机给大狗拍了张照片，说道：“我先查查这是什么品种。”

单浩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简单查看了一下相关介绍后说道：“边境牧羊犬，智商高，适合做寻回犬，哈，挺不错的啊，难怪出门的时候竟然知道关门。”

他说着伸出手，用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看着虎头虎脑的，这么聪明啊。”

结果大狗似乎不喜欢他这么做，不满地用力甩掉他的手，向前跑去。

秦晓雯在一旁说道：“它不喜欢别人摸它的头。”

单浩一听，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切～毛病还挺多。”

单浩想了想，突然兴奋地说道：“干脆起名叫事多，怎么样？”

秦晓雯一听，立刻否决了：“不好，它带着一个写着九的铜牌，叫它小九吧。”

单浩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秦晓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养狗吗？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秦晓雯没想到单浩突然会停下，走路的惯性让她差点撞个满怀。

她抬起头，看向比她高出一头的单浩，不满地抿了抿嘴道：“就是突然发现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还挺好的，它似乎和一般的狗不太一样。”

单浩凑近，身上的烟草味混着夜露的凉：“不一样……” 他盯着狗脖子上的金属牌，“哪儿不一样？”

秦晓雯望着大狗跑动时流畅的脊背线，想起宋宇书房里未完成的机械犬图纸：“它知道我睡前要喝温牛奶。” 声音轻得像片梧桐叶，“会把玻璃杯推到床头柜。”

单浩的脚步顿住，侧脸在路灯光晕里忽明忽暗。

他抬手想拍她肩膀，却又缩回，指尖摩挲着钥匙链上的鹅卵石 —— 那是他们十岁在护城河捞的，红绳早已褪色。

便利店的暖光里，小九正把牵引绳往秦晓雯手里塞，黑亮的眼睛映着街灯，像浸了碎星的琥珀。

“小九这名字不错。” 单浩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大狗偏头避开，耳朵尖的绒毛镀上银边，“比‘事多’强。”

“对了，说说你和晴晴啊，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秦晓雯认真的问道。

他突然加快脚步，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晴晴那丫头……” 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铁皮滚动的声响惊飞电线上的麻雀，“结婚这种事，急不得。”

秦晓雯疑惑地皱起眉头：“可是晴晴上次和我说.....” 单浩一听，心里一紧，忙打断她：“她，她说什么了？她那是一时想不开，结婚做什么啊？把自己困住。”

单浩见秦晓雯依旧疑惑地看着自己，又赶忙开口道：“哎，所谓人生苦短，还是及时享乐吧，是不是？” 秦晓雯听单浩说话的口气，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感觉这家伙似乎看破红尘了一般呢。

单浩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冷吗？”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布料带着体温，混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

绿灯亮起时，小九突然转头望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记忆在夜色里打了个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