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羽本想婉拒,对上文炅油然灼热的眸光,心里一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酒杯。
文炅松开白玉竹节杯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尾轻轻拂过黄文羽接酒杯的手。
黄文羽顿时心里一颤,手里端着的桂花酿差点从杯中洒出来。
文炅见状,莞尔一笑,伸手替黄文羽稳住了酒杯,魔性十足地问:“羽哥哥,可要我喂你喝?”
黄文羽瞪了他一眼,冷然道:“不用!”
一杯色泽淡黄透亮的桂花酿饮下去,唇齿间满溢着甘甜芳香的气味,且醇厚优雅、后味悠长。
“好喝吧?”文炅笑眯眯看着黄文羽。
黄文羽微微颔首:“这桂花酿,与外面酒肆里的味道不大一样!”比之前他喝过的任何一家酒肆里的桂花酿都好喝。
文炅殷勤地又给他倒了满杯,悠然道:“自然了,这可是我义弟亲手酿制的!”
黄文羽诧异地看着对方,心说这人浑身魔气,不知他的义弟又是怎样的人。
文炅仿佛看穿了黄文羽心中所想,笑道:“我义弟莘安,你曾于多年前见过的,这是他专门留给你的!”
犹豫了一下,文炅没有说出来,自己义弟之所以酿制桂花酿,是因为心上人当年喜欢。
黄文羽小口小口地啜着桂花酿,心里认真回想了一轮,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出第二个与文炅相像之人。
饮了三杯桂花酿的黄文羽,在溶溶月光映照下,微启的红唇泛着水光,犹如熟透的红樱桃,看上去格外诱人去......品尝!
文炅不仅如此想了,还大胆地如此做了!
当文炅温热的双唇贴在自己唇上时,黄文羽呼吸一窒,随即别转头,准备起身逃离。
“羽哥哥,”文炅微笑着提醒对方,“你看好了,这可是在丹若宫最高的宫殿顶上!”
黄文羽迟疑了,借着月光,他向四下里看了看,自己又不像文炅一样会轻功,这么高的地方根本无法下去,万一不慎从殿顶摔下去,生死残疾且不论,明晨必定会被人看做是“鸡鸣狗盗”之徒,倘若消息传回江州城,定会惹得母亲悲伤难过!
轻叹一口气,黄文羽只得乖乖坐回文炅身旁。
文炅暗自得意,唇角向上勾了勾,轻声问道:“羽哥哥,自昨日皇宫后花园一别,你可思念过文炅?”
“这人是有多缺人爱,怎么回回见面都问这个?!”
黄文羽垂下双睫,低低道:“没有!”
文炅闻言,伸手一挑黄文羽的下巴,邪魅一笑,道:“羽哥哥,我会使读心术,你明显撒谎,我现在就要惩罚你!”
话音一落,直接凑过去要吻黄文羽。
黄文羽连忙躲闪,慌不迭地道:“想过的!”
因为他的确想过,所以对文炅会使读心术信以为真,毕竟刚才亲眼目睹文炅施展的轻功出神入化。
文炅狡黠一笑,道:“既然羽哥哥思念文炅,那我更得奖励羽哥哥才好!”
说完,捧住黄文羽的脸便重重吻了下去。
黄文羽身体一僵,怎么惩罚与奖励都是要吻人,这也......太无耻了吧?!
苦于坐在高高的宫殿顶上,逃无可逃,又不敢挣扎反抗,免得与文炅一起滚落地上,黄文羽只好乖乖受着。
文炅的舌头,灵巧地撬开黄文羽的牙关,长驱直入,趁对方失神的当儿,轻轻含住了对方的舌头。
随着文炅的吸吮,一种麻痒的感觉,从黄文羽的心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原本僵硬抗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在了文炅怀里!
清晨醒来,黄文羽呆呆地望着床顶。
每当远志或桑黄,悄悄进卧房里查看时,他都快速闭上双眼,作出熟睡的样子,待人悄步走出后,继续盯着床顶发呆。
昨晚真的是在做梦吗?
可是梦里那触觉……与心动,却又那么真实!
想起这卧房里的窗前案上有面铜镜,黄文羽立刻翻身下床,顾不上穿外袍,直接扑到窗前。
果真见那面圆形铜镜,正倒扣于案上,背面雕刻着海兽葡萄纹,黄文羽一把抓起铜镜钮上系着的丝带,把镜面对准自己的脸。
只见清晰的镜面中,自己双唇色泽水红,微微肿胀,轻舔舌尖,竟稍稍有些刺痛,正待对镜细看,却被打断。
“公子,你醒了?”守在外面廊下的远志和桑黄,听见卧房里的动静,连忙推门而入。
三天的准备时间,对安亲王来说,也还算充裕。
第一天,安亲王召集府内长史、司房、参军和典薄,向大家说明:“本王已获皇上诏令,后日出京去南部公干,本王不在京期间,王府一切事物,诸位商量着办理即可。”
第二天,安亲王在府里设家宴,席间向众人交代:“本王明日出京公干,凡府里家事,都由王妃主理!”
旁人听了这番安排倒没什么,王妃本就出身高贵,又是安亲王的原配正妻,掌管王府家事理所当然,但两位素日受宠的侧妃闻言则相顾愕然,大惊失色。
第三天,安亲王亲自从府里挑选了十个侍卫,又与王妃一同去儿子姬彦的世子所里查看一番,再三叮嘱王妃,不可因为身在丹若宫里的儿子,便荒废了府里诸事。
三日后的清晨,京城南门大开,一队人马鱼贯出城。
微服的康正帝姬松,与安亲王并辔前行,身后是微服的福保与四名皇宫侍卫,再后面是穿了私服的安亲王府的十名侍卫和二十名皇宫暗卫。
来到城外十里处,安亲王翻身下马,对微服送行的姬松道:“皇上,请留步!”
姬松下马,微微一笑,道:“侄儿祝皇叔,此去江州一路平安顺遂,望皇叔多保重!”
同行的侍卫和暗卫,一同向康正帝行了礼,翻身上马,跟在安亲王马后,沿着官道向南方疾驰而去。
望着安亲王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姬松心下歉然:望皇叔见谅,为了彦儿,朕不得不把您从京城支走!
“皇上,该回去了!”福保走上前,低声问道,“今天可要安排黄公子搬进安亲王府里?”
“嗯。”
两辆没有任何家族纹饰的马车进京城南门时,前一辆马车上的车夫跳下车,与城门守卫低声说了几句,马车便顺利被放行。
前一辆马车里载着黄文羽和两个小厮,后一辆马车里载着寇勇和老焦。
一路来到安亲王府附近,有人前来接应,引着两辆马车拐向王府东边的侧门,进侧门后又换乘五顶二人抬小轿,继续前行。
直到进了姬彦的世子所东苑,小轿才停下,等待已久的汪珏忙迎上前,替黄文羽掀开轿帘。
恭敬地对着黄文羽行了礼,朗声道:“小人汪珏,见过公子。家主人临外出前交代,会试期间,公子只管放心住在这里。”
以汪珏的聪明和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五人中的黄文羽才是王府尊贵的客人。
“各位请随我来!”汪珏在头前引路。
“这是什么地方?”远志跟在汪珏后面追问。
汪珏道:“这是小主人的住所......”
小主人?
桑黄顿时警惕起来,忙打断汪珏:“那......你家小主人现在也住在这里?”
汪珏微微一笑,回道:“我家小主人四年前去了西北地,一直没回来!”
桑黄这才放下心,自家公子的样貌太出挑,不得不处处提防。
黄文羽一路留心查看,见这所宅院的建筑规制,不像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倒像是与皇族有关,因为他发现梁栋上居然贴金,还绘着四爪云蟒纹。
四爪云蟒纹,在彰国,只有亲王世子或郡王才能使用!
黄文羽不禁暗自思忖,这松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让自己住在这里,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皇宫御书房里,福保向康正帝汇报:“黄公子与书童和仆役,已经顺利住进安亲王府里的东苑。”
姬松颔首道:“后天初九,会试第一场开考,你安排的高人如何了?”
福保道:“奴才没敢在京城附近的寺庙和道观里寻找,怕京城里会有人认出来,昨儿个在离京城八十多里地的玉屏山一个破败的小道观里,找到一个老主持,看上去仙气飘飘,颇有神仙的风骨,皇上可要见一见?”
“不用了。”姬松淡淡道,“给他安排两个机灵点儿的人,权做身边的道童,遇事随时提点着他。”
“是,奴才遵旨!”
“启禀皇上,”门外的侍卫禀道,“礼部尚书王大人求见!”
“快宣!”姬松道。
福保忙走过去,替礼部尚书王郢打开房门。
礼部尚书王郢快走进御书房,对着书案后面龙椅上的康正帝行了臣子礼:“微臣叩见皇上!”
“赐座!”姬松道。
福保忙给王郢搬了把圈椅,随后悄步退出御书房,顺手关紧房门。
姬松含笑看着王郢,问道:“王大人可是为了会试的事?”
王郢忙道:“回禀皇上,这次会试由太傅主持,微臣只是从旁协助,倒没什么可忧虑的。微臣此次求见皇上,是为了别的事。”
姬松绕有兴趣地扬眉道:“哦?快说来听听!”
王郢道:“会试第三轮,考生进考场那日,正值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
姬松不等王郢说完,已明白对方意思,径直问道:“依王大人的意思呢?”
王郢忙从圈椅上站起身,躬身惶恐道:“微臣此来想恳请皇上,可否由朝廷出面,为这些远离家乡前来京城赴考的考生,发放一些节日物品,以示皇上和朝廷对他们的关心和重视?”
姬松登基以来,朝廷各部门的人事未有大变动,就是等这次恩科选拔出人才后再重新布局的。
正值壮年的王郢,是状元出身,他的礼部尚书是先皇在时任命的。
“王大人的想法甚合朕意!”姬松笑着从龙椅上起身,走到王郢身旁,轻轻拍了拍王郢的肩膀,以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