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时澈陡然变招,一记凌厉的横踢直袭陆昀面门。
陆昀抬手扣住他脚腕,却见时澈借力翻身,鞭腿陡然甩下!陆昀屈臂格挡,小臂被震得发麻,还没缓过劲,时澈膝击已至腹前。
“够了。”陆昀一把攥住他手腕,声音压得极低,“你一定要这样?”
时澈挣开他,眼神锋利:“别敷衍我,否则待会儿跪着求饶的可是你。”
话音未落,他一拳重重砸在陆昀胸口!闷响声中,陆昀纹丝不动,反手扣住时澈腕骨一拧,将他逼到近前。
“如果是因为星际暗网那个绯闻……”陆昀声音低哑,几乎贴着他耳畔,“那几天我为什么在酒店,你难道不清楚?”
时澈呼吸一滞,就跟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立刻扫腿抽手后撤,耳根却不受控地烧了起来。
对战中的激烈动作早已让他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此刻更是气血翻涌,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别过脸,发梢滴落的汗水顺着绷紧的额角滑落,嗓音微哑地咬牙道:“闭嘴。”
“那帖子根本是有煞笔在胡扯罢了……”
陆昀话未说完,时澈已如离弦之箭冲来!飞踹的腿风擦着陆昀下颌掠过,他后仰避开,单手撑地刚要起身,却见黑影凌空压来——时澈直接跃上他肩背,双腿绞住他脖颈,俯身时呼吸扫过他耳畔:
“真不巧。”他轻笑,“那个‘胡扯’的煞笔——是我。”
时澈一个翻身,反手扣住陆昀的脖颈试图通过绞杀放倒对方。
陆昀反应极快,指尖倏地抵向时澈腰侧敏感处一按——
“你!”时澈浑身一僵,整个人从陆昀身上弹开时耳尖通红,咬牙切齿道:“无耻!”
“战场上谁跟你讲规矩?”陆昀痞笑地吹了个流氓哨,然后甩了甩手腕,眼底兴味更浓,“不管什么手段管用就行。”
时澈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那你最好......认真打。”
两人同时拉开架势,训练场内瞬间鸦雀无声。围观的新生们屏住呼吸,这样高水准的实战教学确实罕见。
沈清檀正看得出神,突然发现涂灵不知何时混进了人群中围观。沈清檀回想起二人刚刚的交手有些摸不清楚为何涂灵会对自己突然出手。
算了,不想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裴烬。”沈清檀用手肘碰了碰身旁人,“你觉得谁会赢?”
被点名的青年明显一愣。这是沈清檀第一次直呼其名,裴烬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被对方触碰到的地方,目光游移地望向场内。
时澈的动作依旧凌厉,但裴烬注意到他后背的衣料已经湿透,起手式也比最初慢了半拍。反观陆昀虽然节节后退,呼吸却始终平稳,显然留有余力。
“陆昀的胜算更大。”裴烬谨慎道。
“那我赌时澈赢。”沈清檀扬起的下巴,睫毛随着眨眼扑簌簌地扫。
裴烬又自己转头看了眼战局,场上二人确实时打的有来有回的,但明显高个子的那个一直在避战,但要说结束战局的能力,肯定是高个子更占优势。
“打赌吗?”沈清檀冲着裴子辰眨了眨眼。
裴烬垂眸,看着沈清檀,那双眼睛圆润明澈,却藏着一点狡黠的亮色,像小狐狸盘算着坏心思时的眸光。
他低头向下望去,沈清檀个头只到他肩膀,偏又站得近,少年单薄的白衬衫被风微微撩起下摆,露出一截清瘦的腰线。
衣领微敞的脖颈线条纤白,锁骨若隐若现,从他的角度往下看,穿着白衬衫的沈清檀在裴烬面前一览无余。
裴烬喉间微微一紧,几乎是仓促地别过脸去,嗓音有些发干:“……我不赌。”
顿了顿,他又生硬地补了一句:“赌博……是不好的行为。”
沈清檀的笑脸立刻晴转多云,冷哼一声:“哼,不赌就不赌。”
鹿昭然听见二人窃语,好奇凑过脑袋来问:“赌什么?赌什么?带我一个!”
沈清檀屈指弹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双手抱胸道:“小孩子赌什么赌?”目光却黏在场内两道交错的身影上。
二人的对战已经过了接近半个小时,时澈的体力接近极限,呼吸也有些急促,汗水沿着下颚线坠落。
陆昀抓住机会靠近时澈,将他胳膊反拧至身后,附在时澈耳边恶劣地说道:“你求求我,我就让你赢。”
“你做梦。”
“咔!”
时澈直接将自己的左臂拧至脱臼,顺利从陆昀的挟持中逃脱,肩关节脱臼的脆响惊得观众席一片抽气。
陆昀掌心一空,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罕见地怔住。时澈却已咬牙将手臂“咔嚓”推回原位,汗湿的碎发下,苍白唇角勾起狠绝的弧度。
“你疯了吗!”
时澈趁着陆昀愣怔之际,一个扫腿踢向陆昀的脸颊,陆昀用胳膊隔档但却慢了一步,脸颊被踢的发红。但陆昀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时澈有些颤抖地左手上,看来刚刚的脱臼还是让他吃了些骨头。
陆昀看着时澈痛的有些苍白地面容:“停手吧,再打下去你会受伤的。”
时澈:“闭嘴,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就这么想赢过我吗?”
“我做梦都想赢你。”时澈喘息着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忽然鬼魅般闪至陆昀死角。佯攻颈动脉的拳风突然变向,军靴挟着劲风直取肋下,却被铁钳似的手掌截住脚踝,但时澈却不似昨晚那样被抓住而没了反抗手段。
观众惊呼未起,时澈已借力腾空,反将陆昀压在地面,蹬向抬腿,拉住陆昀的胳膊反制压在身下,将自己脱臼的苦楚同样送给了身下人,他的膝盖抵住陆昀的脊椎要穴:“认不认输?”
身下传来陆昀的闷笑声:“被你压我还是挺开心的。”
“这个姿势不错……咳!”话音被关节错位的脆响掐断。
时澈见陆昀不正经,五指收拢,将他的胳膊抻得更紧,陆昀见状立刻求饶:“好好好,小祖宗,认输认输。”
说着双手举起,将自己的终端献出。
时澈冷哼一声,刷走了陆昀终端的点数,然后从陆昀身上起来,起身时踉跄半步,又很快挺直脊背。
时澈看着手腕上终端的点数,再抬头看向训练室的大屏,自己赫然位于第一的位置,他赢了,他应该感到痛快的。
但此刻他只感到一股荒谬的愤怒,陆昀的认输话语还在耳边回荡,轻飘飘的,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仿佛即使自己赢了,他依然没被当成真正的对手。
那家伙永远是这样,嬉皮笑脸,仿佛在包容他无理取闹。可他要的从来不是这种近乎宠溺的退让,不需要陆昀施舍的胜利。他想要的是——
堂堂正正地,被人承认足够强。
时澈垂眸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左臂。方才他不顾脱臼的风险强行扳折关节,现在他整条左臂都在隐隐发颤。可比起手臂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酸涩的苦楚蔓延开来。
他狠狠咬紧牙关,想起小时候,两个兄长在训练场上过招,父亲站在一旁评判,而他——那时的他还未分化,仍满怀希望,以为自己会和他们一样。
可现实给了他最残酷的一巴掌。
他分化了,成了一个Omega。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认命,像其他贵族Omega那样乖乖待在家里,等待匹配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联姻。可他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见分化后父亲失望的眼神,仿佛他成为了家族的耻辱,他不甘心,所以他用药物强行掩盖了自己的生理特征,把自己伪装成了Alpha,考进了帝国最严苛的纳菲尔德军校。
他要证明Omega不比Alpha差,他比任何人都强——
可此时此刻,即便赢下了这场比试,他却仍觉得……
自己很可悲。
他看着训练场大屏上滚动的红色字体,突然他的眼前微微发暗,呼吸急促,视线也变得模糊,在他身体即将脱力倒下去时,两个算不上强壮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他。
他听见沈清檀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休息吧”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