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维尔整理过自己的衣衫,面对镜头还有些生疏,“好了,不拍了吧?”
费尔南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别着急嘛,就一张照片而已。”
韦维尔睡熟后,费尔南联系了报社,花钱将韦维尔那张浴池照印在报刊的头号新闻处,他再收到消息时,是时尚杂志想要征用那张照片。
“亲爱的夫人,”费尔南开了一瓶香槟,“我说过的,你真的很美,就算是那些贵族夫人都要以你的造型来烫卷发,你在让人类回归自然上功不可没!”
韦维尔拍开他的手,“费尔南你真够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就像这些小姐夫人换上高贵的礼服亲自去生鱼店打捞海鱼。”
“哈哈哈——”费尔南笑得前仰后合,“夫人你太会形容了!等到她们回来就会发现衣裙上沾染着的咸腥的死鱼气味如何都去不掉。”
韦维尔想到那些内心高贵虚伪的贵族,噗嗤一笑,“好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你要回归大自然了?有没有考虑过顺路带上我这只被关入宅院的家养猴子?”费尔南做了滑稽的挠头动作,还咧出一个鬼脸。
韦维尔笑笑还是决定将这个话题放到餐桌上谈,费尔南咂舌,吸溜着焦糊的肉片汤,“好喝的!味道相当不错。”
韦维尔兴味索然,但一看到费尔南这副兴致高昂的模样还是放轻声音,“费尔南,我想我们应该要有个宝宝,你觉得呢?”
“当啷——”费尔南手中的汤匙掉了,他瞪大眼睛,“夫人,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不爱你的事情吗?”
“呃……不是,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想不开要……”
“我们不是夫妇吗?我觉得,我应该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最起码要给你留下一个后代。”
“STOP!我不理解你口中的‘合格的妻子’是什么意思?”
“哦,我想,大概就是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吧?”
“韦维尔你是不是发烧了?合格不合格不是有没有孩子,只要我足够爱你,你也足够爱我,我们就是最完美的夫妇!”
“可……我们没有孩子。”
“哦哦哦!这个想法简直糟透了,听着姐姐!”费尔南抓着她的肩膀说,“你没必要给我生个孩子,他不是唯一一种能证明我爱你或者你爱我的方式。”
韦维尔想要插嘴,费尔南比着手指放在她嘴唇前,拖腔带调,“嘘——让我说完。”
“韦维尔,你该知道无论是生育还是抚养都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帮你,但这不代表这个孩子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你会很累,很难受,并且还会在你漂亮的身体上留下消不掉的疤痕!你还会情绪崩溃,当然我可以将自己蜷成沙包给你出气,但这个孩子还是会伤害你的身体。”
他注意到韦维尔眼眶中蓄满泪水,担忧地拿帕子擦去她的眼泪,“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好了,宝贝,亲爱的,尊贵的夫人不要再哭泣了。”
“我没事,费尔南,我是在很认真地提议。”韦维尔含泪说,“我没想到你不接受,啊!我不是反对你的话,只是我觉得,当你足够爱我的时候,我认为为你生下一个子嗣是给我们的爱情颁奖。”
“颁奖……你喜欢奖项对不对?”费尔南去拿自己的新版电脑,“我帮你看一看,你的照片登上了最热销的时尚杂志,我会帮你联系那里的工作人员,务必要他们把官方的奖项给你。”
韦维尔抓着他的手腕晃晃,“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想和你要一个孩子,希望你理解我。”
费尔南猛地起身去翻找东西,又噼啦啪啦将自己绊倒,韦维尔扶起他,看着他失神的模样,“费尔南,你怎么了?或许你是真的不想要一个孩子?”
她语气听着有些落寞,费尔南捧着她的脸,一头栽下去,就着她的脸颊狠吸一口,“夫人,你比嗅盐管用多了。我简直要发神经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没有了。”
费尔南直起身子,“不过夫人,请允许我插嘴一句,如果你真的想为我们的爱情颁奖,那务必要通过我的考核,我要确保你不会被他伤害。”
闷不吭声的韦维尔终于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我跟你学习一些基本的知识,不至于我连抚养他长大的能力都没有。”
“那当然不至于。”费尔南笑笑,拉着她地手臂起身,“韦维尔,我想我们需要雇几个人过来帮忙了,到时候要好好置派卧室和客厅,还要再扩建一个花园。”
韦维尔冲他微微一笑,举起自己的双手,“费尔南,克莱什塔尔这里能种植什么花卉?”
费尔南:“在室内地话,什么花卉都可以种植,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韦维尔摇头:“我想要能在室外生存的,对这些花草来说,本可以生长在野外,现在却反而被迫在室内温暖得生长,这无疑是在扼杀他们的天性。”
“我想……玫瑰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那就玫瑰吧!我喜欢玫瑰。”
宅院的楼梯间处于阴面,终年积累的寒气散不去,哪怕阁楼内设的壁炉正啪啦烧着松木。
隔间内弥漫着寒冷的橡木气味,墙面上那副青面獠牙的古希腊肖像画过于逼真,想必即便是古希腊的神到了这间楼梯间都会被这骇人的景象搞得毛骨悚然。
“所以,你就在费尔南公爵的宅院离充当一位园艺师?”格斯特问。
“是的,我日常的工作除了照顾那些杯冻结的玫瑰,还要照顾他们的女儿。”
“据您所说,费尔南公爵在离开的时候,他的夫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因为分离而流泪?”
“是的,我亲眼所见。”斯菲德回想那日凛冽的寒风,脸颊被雪片割开的痛感还在。
格斯特沉默许久,“我想,也许他的夫人在心中向他挥手告别过无数次。人总是很神奇,即便是舍不得,嘴上也只字不提,他们大概只会在心里念叨埋怨,最终到达一种痛及思痛的地步,也许这才是人们想要的。”
斯菲德沉吟道,“韦维尔夫人在那天开始就加入了宝妈学习俱乐部,不过因为寒冬的风太过刺骨,因此费尔南公爵不‘允许’她外出。所以他充当了夫人的家庭教师,每天都是那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看得出费尔南公爵是真心实意爱着他的夫人。”格斯特在一处马厩停下脚,靠近后连空气都漂浮着草屑和马粪的气味,另一旁的灌木丛用木栅栏围起来。
斯菲德:“莱姆先生,您喜欢马匹吗?”
“喜欢,小马或是其他动物都很可爱,它们不会被人类社会的高贵低贱那些规则所拘束,在达南这片旷野,他们才是自然的孩子。”
斯菲德见他说话时去一旁的木柜子拿出那些完好的苹果和干草,他摸着木桩走上前,“这里,它的主人呢?”
“八成是去镇上卖苹果了吧?”格斯特撩起衣衫擦过苹果上的灰尘,抛给斯菲德,“伊思先生,我希望您尝一尝这位先生种的苹果,很脆甜爽口。”
斯菲德咬下一口,也发出和希思一样的咔嚓声,他尽量避免发出这种声响,格斯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伊思先生,您不必担心那些声响。您说的的确很对,这是一个连成年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斯菲德点头,马厩里一匹棕色的马驹甩了甩头,他跪在栅栏前,将手中的苹果递了出去,马驹欢快地叫唤着,斯菲德笑了,“莱姆先生,您瞧瞧,它真的很开心。”
格斯特和一旁砌墙的泥水匠打过招呼,他侧头微笑,“伊思先生,是它喜欢您。”
斯菲德起身打量这处地形,从四面透气透风的马厩往远处看,隔着一片灌木丛便是旷野,灌木丛内还有一对夫妇在漫步,从神情来看他们的确很惬意。
希思从一旁的拐角跑出来,朱丽提着裙摆在后面拼命的追,希思推开格斯特,绕过他往碎石路前冲,格斯特无情地拎着她的领子叫停两人。
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朱丽蜜色的脸颊上似红非白,嘴边蹭花的口红还有一些沾在希思唇边。
斯菲德拿出自己的帕子,“希思小姐,发生了什么?”
希思双腿在空中扑腾,揪着自己的领子不松手,斯菲德架着她的手臂将人放回地面上,“喘口气吧,希思小姐。”
朱丽被格斯特挡在两人之间,愤愤道,“格斯特先生,我请您把她让给我!我真的十分气愤,如果您坚决要挡我的路,我真的会对您出手!”
格斯特发出一声轻蔑的哼笑,实则本不在意小孩子的出言不逊,“朱丽,你应该知道,这是白天,还是在大街上,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这样追赶希思。”
朱丽有些抓狂,甩头过去的瞬间,棕色卷发从背后甩到前面,“格斯特先生,我知道这是白天还是大街,明明是希思先逃跑的,我只是表明心意,她不接受我的心意,并且扔下我就跑走了。”
“朱丽小姐,”斯菲德从格斯特身后探出头,下巴几乎扬起贴着他的肩臂,“我想您应该给希思小姐一点考虑的时间,否则会闹出一些误会来。”
格斯特没有反驳他的话,带着希思和朱丽回到旅馆,弗兰克还在前台急得团团转,嘴里嚷嚷着,“朱丽一定觉得恨受挫”“她一定会哭喊出来的”“希思为什么会拒绝她,难道朱丽这孩子品行不好”“两人要是打架了该怎么办”“我这个母亲当的也太不够格了”。
娜罗德咔嚓咬着苹果,一旁的戴维德在咕噜喝酒,她摆手安抚面前这位夫人,“好了弗兰克,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好吗?就由着姑娘们来吧。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为爱情肝肠寸断呢?”
在旅馆门口的廊柱下,朱丽和希思被格斯特放下,他插着腰一副要训话的神情,“来吧姑娘们,好好说话,谁都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
朱丽俯向她的肩膀,轻声说,“希思,我希望你接受我,我真的不喜欢那个男生,他有向任何人表达爱意的权利。我也有拒绝和接受的权利。”
希思嘟囔说,“那我呢?为什么我不可以拒绝你?”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啊!相互喜欢的人没有走到一起,那简直就是噩梦!”
“我不喜欢你,朱丽。”希思唯诺看向她,“真的。”
斯菲德慢慢蹲下身,“希思小姐,如果您担心的只是您和朱丽小姐之间的差距,那大可不必,您应该问问朱丽小姐,您所认为的那些短板,在她心里是否真的是不足。”
“当然不是!”朱丽喊道,上前抓着希思的手腕,“希思,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开玩笑,无论是你的长相还是你的性格,我全部都喜欢得很!你自认为的那些不足在我看来都只是可爱的表现!”
希思看向格斯特,努嘴道,“先生们,我想我需要和朱丽独处的空间,你们……可以走开一会儿吗?”
斯菲德温柔道,“当然。”
他拉着格斯特走了,两人在楼梯间闲谈,忽然听到裙摆的簌簌声和闲谈声,格斯特拉着斯菲德靠进他怀里,冲楼上下来的小姐打招呼。
那位带着干草帽的女士温婉一笑,“格斯特先生,您今天看起来也十分英俊。”
“您也是漂亮大方的女士。”
“您……哦!您怀里这位可人是谁?好可爱的眼睛,像一只小鹿似的玩偶。”女士咯咯笑了两声,“好像很小的模样,是在达南念大学吗?”
“不是哦,伊思先生已经三十了。”格斯特平和地看向他,“并且是位优秀的园艺师。”
女士佩戴着丝绒手套的手掌捂上嘴唇,惊异道,“天呐!先生,您的母亲应该是位实打实的美人吧?真令人羡慕的基因啊!她应该不会变老吧?”
斯菲德转过身,“是的女士,我的母亲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夫人,就像您一样。像小太阳一样感染着别人的心情,连一天的阴霾都能挥散。”
干草帽女士笑笑,“先生,您的嘴真甜,格斯特,我的马车要来了,下次再见。”
格斯特看向他,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伊思先生,您的嘴很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