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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贵妇人_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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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思脸立刻窘迫起来,抱着头蹲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想见朱丽,那天就是因为我拒绝她才激怒她的啊!”

斯菲德跟着蹲在她一旁,“希思小姐,那您知道为什么朱丽小姐被您拒绝之后还要亲吻您吗?”

“我大概知道,是因为生气吧。”希思抱着双膝咕哝道。

斯菲德说,“对呀,这证明她喜欢的是您呀!”

“我什么都没有,学习不好,长的没有那么漂亮,个子还没有她高,和她待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我姐姐。”

斯菲德揉了揉她的头,“希思小姐,您该更自信一点不是吗?如果这些在朱丽小姐看来也是缺点的话,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希思!”

弗兰克在后面追赶,踩的地板咯吱吱响,“朱丽!你跑什么?地板很滑的,不要着急!”

“希思——”

希思又将自己埋进怀抱里,她不想面对这个“姐姐”,在第三声时,她嗅到了蓝铃花的香气,于是又将头埋的更深。

“希思,你抬头看看我。”

“亲爱的。”

“求你看看我。”

“希思,”朱丽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抽泣,跪在地板上,紧紧拥抱起她。

格斯特勾着斯菲德的肩膀,“好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两个女孩谈心吧。我们给她们一些互诉心肠的空间。”

费尔南冲斯菲德挑出手指,“亲爱的小鸟,我想我要去集市上给韦维尔买一些纪念品,你就和这位先生待在一起吧。”

他侧目对格斯特说,“麻烦您替我照看斯菲德了,虽然他已经三十了,但内心其实还是和孩子一样,长不大的大男孩。”

斯菲德顷刻间脸涨得通红,火烧火燎得难易平复,咕哝道,“费尔南先生,我已经是个男人了。”

费尔南招呼过两人就离开了,留下斯菲德和格斯特,格斯特提议和他在小镇上转一转,要知道这个要求是斯菲德不可推脱的。

他点头后,格斯特去后院给阿莓倒了些足够果腹的骨头,娜罗德询问两人是否需要她的马匹,斯菲德并不会骑马,虽然觉得新奇,但也着实害怕。

格斯特笑笑,“我想我们还是步行吧,就当作是早餐之后的消食了。”

在去集市的路上,斯菲德盯着脚下的碎石路,青绿的小草在夹缝中生存,棕褐色树干上裂开一口树洞,鸟窝里还有两三只刚睁开眼没长毛的雏鸟,叽叽喳喳叫唤着,翅膀蠕动间不停拱向一旁要破壳而出的姊妹。

斯菲德深吸一口气,待他嗅到这里带着阳光气息的青草味,以及湿泥土的气味,缓缓睁开眼,“格斯特先生,这里很美。”

“的确很美。”格斯特为他停下脚,懒散地插着口袋,语气中生出一丝沉静,“但在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冷寂,渺烟不生的旷野荒原,炮火吞噬房梁时噼啪响彻云际。我们逃亡出这片悲凉的土地,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空洞和惊恐的神色。”

斯菲德握上他的手心,俨然发现是一手心的冷汗,他拿出帕子,“签订和平条例是人类史诗级的决策。”

他抬眼同格斯特说,“莱姆先生,可以告诉我,这个伟大的和平是怎么来的吗?”

“嗯……这个伟大的和平也许正是因为爱情,一个普通又伟大的爱情。”格斯特微笑着看向他,“伊思先生,爱情的力量在于,它让人类放下刀枪,在一次次幻想着美好的未来中重拾起人类心中最原始的善意。当那位公爵爱上战俘时,和平的光影也曾关顾全人类。”

大炮落地在一瞬间爆炸,碎片刺入人们的身体,街道与建筑皆被炸毁,人们无家可归,平整的路面化身浪花飞溅的海洋,一切生命全被吞噬。

“公爵大人,此次俘获战俘共计三千名。”沙沙的电流声伴随着前线士兵的汇报声响起,“现在需要您的指令,是全数绞杀还是纳入安抚营?”

换来的是无尽的沉寂,公爵没有回答,而跪在他房间壁炉前面,上面正拜摆放着他父母的遗照,在二位脸庞上依旧能看到一位昔日帝国军人的骁勇,屋外电闪雷鸣,雷电的白光照亮他脸颊上那两道泪痕,他于雷声中回答,“全数绞杀吧。”

公爵是个身材精悍的男人,皮肤粗糙黝黑,眼神黯淡,士兵接到指令便即可实施,没过两分钟,又响来一通电话,公爵疲于应付,简短道,“说。”

“公爵大人,有个战俘……她说她想见您,说要跟您谈判。”

公爵凝滞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关于什么的谈判?”

“她,她说她要代表达南所有人民向您求情,她希望和您签订和平条约,对应会将纺织以及种植技术传给我们的子民,两个地区的人民建立长期往来的关系。”

“公爵!公爵!”那位女士夺过话筒,焦急道,“先生!您听听,这些孩子的哭喊声,这些女人们失去她们的丈夫后的悲痛不已!”

“我们的家园不该是大炮和刀枪,在战争来临之前,达南是一个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的国家!”

“我请求您来这里看看,肢体残缺不一的子民,破烂不堪的房屋街道,还有我们这撕心裂肺的心情!”

“我求您纡尊降贵前来看一眼,我昨天失去了我的父母,今天又收到我哥哥丧命的消息,达南只剩女人和小孩了,她们之中还有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战场只剩一群孩子在使用在他们看来本该是玩具的枪支了!”

“求您施恩怜悯我们吧!”

“政策者间的矛盾纠纷不该用战争降罪给他的子民啊!我们正是因为相信你们才成为你们的子民的啊!”

“公爵啊!停手吧,已经到了要牺牲婴儿的时候了,请您为孩子们心软一次吧!”

“亲爱的公爵啊——”

公爵看向屋外的硝烟,整个国家只有他的房间是整洁的,正因为他是政策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台阶,一阶之下仍是一阶,无止无休。

他再次拿起话筒,以悲痛的心情询问,“我们的士兵伤亡有多少?”

士兵汇报说:“从一周前到现在,伤亡人数总计一万人。”

“……”公爵也因此感受到空前的筋疲力竭,他说,“请那位女士传授给我们的子民纺织技术和种植技术,在看到成果之前不再发动任何或大或小的战争,如果成果令子民满意,我会签订五年期的和平条例。”

“那……这位女士是否曾觐见过这位公爵呢?”斯菲德眼眶湿润。

格斯特摇头,“从未见过,甚至连一张相片都没有。这位女士很了不起,只用了半年就让另一个国家的子民吃上了饱饭,公爵签订了和平条例,并说明自己终生不娶。”

斯菲德问,“这位公爵爱上了那位女士?”

“是的。”

“无法迎娶她过门的原因是什么?两国签订和平条例前的战争?”

“并不是,这位女士冒着必死无疑的危险和公爵谈判,她真正值得被人热爱的是她的勇气,而非她的身体。”

“那倒是,她的确是位值得所有人歌颂的女士。那故事的最后呢?”

格斯特脸上带着沉思默想的神情,垂下眼睛说,“故事的最后是每当有人提到这两位都会因他们之间纯粹的爱情感叹。”

斯菲德懒散踢开路边的石子,“所以达南变成小镇的原因是——那场战争带走了太多生命,这大片的土地便拱让给马匹和羊群了?”

“是的,伊思先生您很聪明。”

“过奖了,我想知道您是如何知晓这位公爵的心事的呢?”

“我是他的弟弟,不过现在在达南上学工作,嗯……其实我也曾偷偷去看望过那位女士。”

“哦?”斯菲德略显惊讶,“那她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士呢?”

“和生命之母一样柔和的月亮。”

斯菲德:“女性本身就是温凉的月亮,这个称呼并不与她相配。很多古学者都将女性比作具有阴柔美的月亮,可那日站在冷雨中的她足以成为所有人的太阳。”

“是的,不过经您这一说,我更觉得她是一把割开阴云的长剑。”格斯特说。

斯菲德用脚在碎石子上沙沙地滑动,“如果她当时真的拥有抉择权,以她的远见,定不会发动这场战争。”

“您说的对。”格斯特轻松地叹了一口气,颇为好奇道,“我有一处不太明白的地方,您以前似乎提过,费尔南先生要到玫瑰园去。那他口中的玫瑰园究竟是什么?”

斯菲德笑道,“嗯……其实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给您简单说一说费尔南公爵和韦维尔夫人的爱情故事。”

费尔南和韦维尔结识于一次旅行中,韦维尔是个不折不扣的旅行家,甚至算得上冒险家。

命运总以智慧精妙的方式让两个本该相遇的人在一起,经年累月积攒起的运气花空的瞬间,人类真正听到了命运的回响。

韦维尔穿戴齐全,一双修剪好的指甲内藏着污垢,也就在她最为疲惫的时刻,费尔南跪下向她求婚,“请您接受我的爱意。”

韦维尔大张嘴巴,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我想你只是喝多了,或者刚烤好的鱼没有熟,你中毒了?”

“没有,韦维尔我十分清醒,我确保我没有喝醉,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韦维尔看着远处的岩石,他们正坐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脚下即是溪流,她念叨着,“哦,天啊上帝快救救我。”

她转身看着费尔南,伸出自己那双脏兮兮的手,“嘿!先生你看好,我完全就是个野人!常年在外面‘流浪’的我几乎变成原始的野猴子,连刀叉都不会使用,只会抓着饭菜混着泥垢吃!你娶我回去只会被那群贵族调侃——嘿!瞧那个傻小子,娶了个巫婆回家,简直就是个疯子!”

“但我真心实意爱着你。”

韦维尔扶额,“听着,你这个不知道大小的混蛋!我比你大,虽然就两个月,但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姐姐。”

“是的,姐姐,我爱你。”

“啊……”韦维尔显然有些抓狂,嘴唇颤抖着,攥紧拳头捶打他,“你个疯子!精神病!不折不扣的混蛋!我原来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以身相许,明白吗?”

“我明白,但只是因为我爱你。”

韦维尔直打哆嗦,被这突发事件搞得不知所措,没来由的生了气,“你明白什么?你瞧瞧我这身打扮,和野人有什么区别,没有打理过的头发,肮脏的手指,几天都没有洗过的身子,连这身衣服都只是拿溪水冲一遍干了再穿回去!”

“我一直知道,但我爱你。”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把我娶回家,只会成为那群贵族的笑柄,而且我不喜欢被束缚,也不喜欢被关着,我只会扔下你,然后又回到山里,随便一座山和随便一条河,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会关着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你的确该成为你想成为的所有人,我不会和那些男人一样只把你关死在房屋中!”

“不,费尔南,你不可能做到的!但凡是个男人都会被兽性支配,你也一样。”

“可你从未了解过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意呢?我爱你只是因为爱,而非带着那种原始的支配欲,你甚至可以躲着我,不理我,将我赶出卧室,我只是想得到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韦维尔双腿发抖,紧紧蹙起眉头,“你还是不明白,我单纯享受和自然接触,而不是和人打交道。你的思想还是太幼稚了,你该回到你父母身边,也许再成长几年就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我父母去世了,他们一起走的。”费尔南看向远处,声音在哗啦响的溪水中显得尤为动听,“他们彼此相爱四十年,最后走的时候都是牵着手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他们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的离开难过,所以选择在同一时刻拉着手接受安乐死。”

韦维尔惊异地说不出话,“我……抱歉,你就当没听到吧,其实我双亲也因为战争丧生了。”

“没关系,我只想让您知道,我是在想过千百万遍的前提下向您求婚的。”费尔南说,“我父母告诉我,爱情是件郑重的事情,值得一生去追寻和揣摩。”

韦维尔声音颤抖着,声音细如蚊蝇,“我从未想过结婚,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共度一生。”

“我们可以住在一起,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佣仆,只有我们两个人。”费尔南跪在她面前,诚恳问道,“这样可以吗?我有一处宅院在克莱什塔尔。”

两人搬入那处宅院时正是克莱什塔尔飞雪的季节,韦维尔笨拙地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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