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来到网前,段汝年已等在这儿了。
段汝年比她还意外,朝她发了个球,塞壬条件反射将球杀回去,段汝年赞道:“我们果然有缘分,你的姿势不错,平时经常打吗。”
塞壬笑道:“有个朋友喜欢打,有时候会陪着玩玩。”
段汝年捡球抛掷在空中,颠球炫技,说:“我爸也喜欢打,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塞壬跳起来热身,将球拍换到左手,掌心旋转耍了个花圈,段汝年高声叫好。
“那我得认真了。”
塞壬投出第一球。
“计划有变,准备夺冠!”
比赛开始,男女混双有16组,上来就是淘汰赛。
塞壬跟段汝年意外的球风契合,杀气都比较重,才十几分钟就赢下第一局。
渐渐的,他们越打越默契,完成多回合拼杀得分后,还会击掌互相比大拇指。
一些淘汰了的同事纷纷聚过来给他们加油,时不时惊呼,团建打出了奥运的氛围。
两人专心致志杀进了决赛,塞壬到场边补水,和段汝年紧贴胳膊站着,胸膛起伏,呼吸直喘。
只要另一边分出胜负,决赛双方选手就能敲定了,下午三点将统一进行决赛,届时各项活动的冠军都会有豪华奖品。
段汝年手撑着膝盖,对塞壬说道:““赫塞和桑德拉配合差了点,全靠赫塞带飞。”
塞壬拈起他脖子上毛巾的一角,为他擦掉眉毛上的汗珠,扬眉道:“就算他们进决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没错,我们会是冠军。”
段汝年眼底皆是对塞壬的赞赏。
他将塞壬的亲密举动照章全收,还拉着她的手找了个凳子坐着看。
两人从羽毛球聊到公司趣事,段汝年很会说段子,塞壬笑得停不下来,马尾辫摆向段汝年的肩膀,段汝年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嘭!
一颗羽毛球天外飞仙突袭,精准砸中了段汝年的额头。
段汝年懵逼摸了摸,塞壬讶异看向走过来的贺青帝。
“不好意思,但你们太吵了。”
贺青帝拾起球放在球拍上,眸中警告的意味太明显,却是对着段汝年的。
塞壬跟段汝年面面相觑,待贺青帝回去继续打球,才相视“噗嗤”笑了出来。
段汝年故意挑贺青帝发球的时候蹭塞壬肩膀,贺青帝果然就发球出线,屡试不爽。
发现这个规律以后,段汝年就玩上了,导致贺青帝跟桑德拉的对手将比分追了上来,好几次打到20比20,战况焦灼。
“赫塞在意你。”段汝年突然说道。
“……”塞壬笑容僵住,低下头。
“他在意你,不是吗?他还干涉我,不准我跟你交朋友。”段汝年将贺青帝的话"改编"了一番,模棱两可,听起来就像贺青帝在吃醋。
塞壬整理好了情绪才说:“你误会了,别试探我,赫塞深爱他的妻子。”
然而,话虽这么说,提到贺青帝的妻子,她恰如其分地露出了苦笑。
段汝年直起腰,张开双臂,伸到塞壬身后,手腕一折,搂住了塞壬的胳膊,塞壬顿时浑身紧绷。
“你在利用我气赫塞,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对不起。”
塞壬的回答在他预料之内,这也充分证实了段汝年的猜测,他琢磨着重复道:“赫塞深爱他的妻子?我的确有所耳闻,但包括我爸在内,我们都没见过他的妻子,也许那只是他为了杜绝麻烦撒的谎?”
“撒谎?”
塞壬蓦地抬眼。
“他婚戒从没取下来过,晚上也会回家,就算和我——”她捂住嘴,眼中慌乱。
段汝年跟听到什么秘密似的,用眼神跟塞壬确认,塞壬干脆捂住了眼睛。
“赫塞比我想象中还要谨慎。”段汝年意味深长地说。
塞壬深呼吸一口气,握拳,如做了重大决定。
“段公子,我跟你相见恨晚,当你是朋友才和你说实话。我跟赫塞……他的确喜欢我,但他不敢做到最后一步。他担心会丢掉工作,而且他出轨被发现老婆会闹离婚,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转移资产。”
“哦,这样吗。”段汝年随口应付,看向贺青帝的眼神已带上几分不屑,“赫塞可真是——”
“不是他的错。”塞壬祈求般辩解,“是我勾引了他。”
“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一把,男人不逼到绝路,是没法做出最终决定的,是吗,塞壬。”
“你想怎么帮我?”
段汝年拽了拽她的马尾辫,让她彻底扭转身体回头看他。
塞壬的模样可怜又忧伤,与方才腾空跃起奋力杀球的她融合为矛盾的一体。
下属爱上了上司,女人爱上了有妇之夫,这有妇之夫却聪明地用手段控制她,好保全地位,保全名誉。
再聪明女人只要陷入爱情,都会变成傻瓜,多惹人怜惜。
段汝年凑到塞壬面前,几乎能感受到她卷翘睫毛扇动的微风。
“你得捏住他的把柄,交给我吧。”
那边,杀球过网,桑德拉欢声尖叫。
贺青帝扔了球拍,汗如雨下,眸色深沉地盯着段汝年跟塞壬离开场地。
此时的塞壬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表情,只有那勾起的红唇表明,她对目前发生的一切,满意极了。
这段时间,朱凡又发了数条语音狂轰滥炸,塞壬挨个把红点点掉,然后该不理还是不理。
下午决赛前半个小时,行政通知他们贺青帝弃赛,他临时有个重要的会面,退出比赛,男子单打那边的第三名替补跟桑德拉搭档。
结果可想而知,段汝年和塞壬来了场纯粹的碾压局,所有项目中最早决出冠军。
桑德拉又当了次背景板,银牙咬碎,还得站在台下笑着给塞壬鼓掌。
她彻底将塞壬视作她的挑战目标,至于岗位、贺青帝、段汝年,这些都是附属品,只有让塞壬轰轰烈烈地输一次,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贺青帝被杜国麒叫回市区,见位做私募基金的朋友,于是他换回西装四件套,赶往金鼎大厦。
到了杜国麒办公室,那朋友却已经提前离开,说是家里人出车祸了。
贺青帝白跑一趟也没生气,拉开椅子坐下。
“谢刚压价了。”杜国麒屏退左右,给贺青帝斟了杯太平猴魁,贺青帝端起来抿了口,顺嘴问道:“压到多少?”
杜国麒放下茶壶,面色并不轻松。
“上次6块2,这次5块3。”
“可靠吗?”
“可靠。”
贺青帝点点头:“大跳水。”
两人皆沉默,因为都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古怪。
少顷,杜国麒问道:“他怎么敢这么压价,是不是比我们先一步知道楠樟的秘密了?”
贺青帝指腹捏着粗糙的陶杯,触感有些上瘾。
他缓缓摇头:“不,他还没探到底线,虽然跳了不少,但还是收着,并且比我的意向价格高。”
杜国麒微笑道:“老朱知道,你会压着谢刚的价收,谢刚再降下去,恐怕他会乱了阵脚。”
即使是杜国麒这么亲近的朋友,贺青帝也没有透露心中具体底价,杜国麒更不会主动问。
于情,他是贺青帝起家的引路人,自然要站在他这边。
于理,事关泽宇、楠樟两家上市公司之间过亿量级的并购,他打听了内幕也没法告诉别人,否则只要泄露,那就肯定是他的口子不严。
贺青帝谁都信不过,他又不贪佣金,那打听又有什么用呢。
消息传到,接下来就是贺青帝头疼的了。
朱秉能虽然还在露脸给公司背书,但都于股价提升无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赶紧找人给楠樟接盘,好脱壳跑路。
价高者得,钱却得花在刀刃上,不然花了钱当冤大头,到了手发现不值,那并购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两人又互相交换了些内幕,水已经不太热了,杜国麒叫秘书再烧一壶进来。
“我这水是茶山的山泉水,原汤化原食。”杜国麒解释道,给贺青帝看定制的矿泉水桶,“市面上的水味道不纯,泡不出茶香,你要的话,我叫他们给你也定期送几桶。”
“算了,我喝咖啡习惯了,也就在你这喝点好茶。”
秘书拎着沸腾的水壶倒水,滚滚水雾从口子里冒出来,刚烧开的水贴着水壶壁淋到桌子上,秘书忙抽纸擦去。
贺青帝道:“水烧开后,可以放一两分钟再倒,这样就不会淋了。”
秘书忙说:“好的,我学会了,谢谢贺总。”
杜国麒往金丝楠木椅后一靠,笑着说:“有生活了,跟谁学的?”
贺青帝单手撑着下巴,说:“新招的助理。”
“新招?”杜国麒抓住关键词,笑容顿时化成怀疑,“你新招了个助理?我怎么没听说,刘可呢?”
“刘可还在,我招的是公关助理。”
贺青帝并未和盘托出塞壬的身份,杜国麒很敏锐,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问了。
贺青帝还要开一个小时车去度假村,送行时,杜国麒沉吟道:“赫塞,身边的人,都得注意注意,我猜谢刚还会继续压价,试探到你的临界线就会触底反弹,你做好准备。”
“杜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不会的。”贺青帝笑道,“我亲自招的人,我信得过,以后你会明白的。”
杜国麒道:“好,回见。”
7点半,天色黑透,盛大的篝火晚宴开始。
草地上有八排二十米长的桌子,铺着淡金色的绢布,自助餐源源不断地上。
塞壬全程跟在段汝年身边,随他认识了许多高管。
每见一个,段汝年便叫她喝酒,塞壬乖乖敬酒,腹中火辣灼烧,头也很晕,段汝年便扶着她到长椅上坐着。
“怎么样,喝点酸奶?”
段汝年招手让人拿酸奶,塞壬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他怀中,段汝年亲密抱住她,耳鬓厮磨,暧昧得能拉丝,过了好几秒,塞壬才重新坐好。
她眼神朦胧,已显醉态,神情看得出很挣扎,明明酒量就到这,却还要逞强。
“赫,赫塞回来了吗?”
“还没——啊,不。”段汝年露出微笑,“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