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来的这么快,更加验证了华奚容的话。
独眼被抓了。
壮汉来不及去想人是否安好,转头吩咐道:“老三,去准备马车,你们现在就走。”
不论如何,他们的“护身符”绝不能被禁卫军找到。
“那这批货怎么办?”
瘦矮个儿有些迟疑,他们已经和南边谈好了生意,要是这批货送不到,恐怕那边不会放过他们。
“老二没来过密室,这批货丢不了。”
壮汉快速扫了一圈地上的孩子,从中拎起来一个和华疏执身形差不多的小少年,一脚踢到小皇子面前,“你两互换衣裳。”
见华疏执板着脸,一副不愿听从的样子,他立即将刀架在小少年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要是不脱,我现在就杀了他。”
“......”
华疏执无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脱下了自己的外衫。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华奚容眉头微微蹙起,她还以为这段剧情已经改变了。
没想到这些重要的情节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后还有女主为护男主受伤的桥段,不知会落到哪个倒霉蛋的头上。
待两人换好衣服后,壮汉将小少年的眼睛蒙了起来,远远看上去很难分辨他是假的二皇子。
“十四娘,你将二皇子带走。”
十四娘没动,一双美眸瞪着壮汉,质问道:“你是不是不准备和我们一起走?”
被看穿计划的壮汉没有慌张,反而笑了一声,“我留下和他们周旋,将老二救回来。”
如若三人一起逃走,反而容易被禁卫军发现踪迹。
“可...”
十四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壮汉轻轻揽住,“别担心,只要咱们的护身符在,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他贴在十四娘耳边,小声叮嘱道:“两个时辰后若这儿起火了,那说明我和老二逃出去了。若没有...你和老三立即离开上京,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十四娘眼眶发红,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你答应要娶我,要让我生七八个孩子的。”
“记着呢,长命锁我都准备好了。”
壮汉从怀中掏出那块从华疏执身上扒出来的长命锁,塞到了她手里,“你男人命硬,哪次不都是全身而退?”
瞧见这玩意儿,十四娘心情稍稍好了些,“你一定要活着。”
壮汉重重点头。
两人简单话别后,他正欲带着假皇子出去,目光忽然落到了一旁角落里的华奚容身上。
他一顿,想起这小姑娘经历坎坷,若是被禁卫军找到了怕是又会被送回那个什么华世子身边。
想到这儿,他莫名动了点恻隐之心,叫住十四娘,“这丫头也一起带走,要是好用,你就留在身边当个丫鬟。”
突然被薅起来的华奚容:“?”
她隐约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
夜色渐深,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后街只剩下一片死寂。
数列禁卫军形成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将街中心的百花楼团团围住。
龙飞凤舞的牌匾下挂着两盏美人图琉璃灯,朦胧灯色中是酒香与脂粉交织出的奢靡温柔乡。
而此时,壮汉挟持着孩童出现在二楼凭栏处,大声叫嚣着:“让华世子出来相见。”
那锋利刀光将这幻象撕开一道口子,隐约窥见这繁华下的阴暗面。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是拐卖孩童的窝点?
在进去之前,华箴视线掠过一旁瑟瑟发抖的舞姬。
那姑娘有一双和华奚容相似的眸子,眼尾下弯,坠着几滴泪珠。
倘若没有找到这儿,或许华奚容就会成为第二个她。
他心头被狠攥了一把,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杀意。
但他面上不动神色,冷冷对上壮汉目光,“你要什么?”
“放了我三弟。”
壮汉竖起一根手指,狮子大开口道:“还有一车黄金和一辆马车,开城门放我们出去,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把二皇子放了。”
华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将目光落到了他怀里的小少年身上。
壮汉生怕他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架着人往后退了退,“我只给你两个时辰考虑,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
“好,我答应你。”
或许是怕二皇子受到伤害,这次华箴很快应允下来。
待出了百花楼,候在一旁的六奇快速迎了上来,“世子,先前太混乱逃了几个青楼女子,属下已派人去抓了。”
华箴思绪还沉浸在方才之事,半晌突然开口:“那不是二皇子。”
“什么?”
六奇知道自家主子眼力极好,断不可能认错,当即开口:“难道二皇子遭遇不测了?”
华箴摇了摇头,“他们不敢。”
最大可能就是这群人也留了一手,将人转移走了。
现在城门封着,此人同伙出不了城,那就只可能躲在城里的某个地方。
比起华疏执的下落,华箴更担心的是小姑娘的安危。
六奇亦是如此,毕竟是他的失职导致华奚容陷入危险,忍不住开口问:“方才那人开口就要找您,是不是二小姐...”
“蛮蛮的身份若是暴露了,那人就不会用一个假皇子迷惑我们。”
华箴不假思索地否认了他的猜测。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来不及把所有人都转移走,极有可能只带走了华疏执。
那么,其他孩子就应该还关在这儿。
华箴再次看向百花楼的牌匾,目光沉沉,“把老鸨抓来,问问这儿有没有暗室或者密道。”
他现在只希望,华奚容是同这些孩子关在一起的。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渡口边上。
渡口已经关了,周围万籁俱寂,唯有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发出幽幽光亮。
守夜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马车旁,瞧见里面坐着十四娘,还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十四娘眼眶还红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长命锁。
反而是驾车的瘦矮个儿开腔:“大哥那儿出事了,百花楼那边也暴露了。”
“出啥事了?!”
瘦矮个儿没回应这个问题,朝他努了努嘴,“搭把手。”
两人合力将车上的红木箱子拖了下来,借着头顶那点惨淡月光,悄无声息地搬到了守夜人的船上。
红木箱子没落锁,守夜人顺手将箱子打开,瞧见了里面蜷着两个昏迷孩子。
守夜人熟练地掏出怀里的鼻烟壶,在两个孩子鼻翼间过了一遍。
在刺鼻烟味的冲击下,两人都下意识咳嗽了两声,隐约有了醒来的兆头。
“这小子是咱们的护身符,一定要看好了。”
守夜人将目光落在华奚容那张白嫩的小脸,心里有点痒痒的,“那她呢?”
“别动她。”
十四娘终于出声了,她冷冷地剜了守夜人一眼,“你兄弟现在生死未卜,你还能想这些事?”
守夜人讪讪一笑,“大哥他本事那么大,肯定没事的。”
十四娘懒得多看他,扭过身就要走,但被瘦矮个儿拦了下来,“你去哪儿?”
“我不放心你大哥那儿,我去看着。”
这儿太偏僻了,十四娘担心无法及时收到百花楼那边的信号。
见瘦矮个儿要说话,她立马打断,“我一个妇道人家去不起眼,而且...这儿需要你看着。”
她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瘦矮个儿不再废话,将两人重新绑好后,就跟着出去了。
临走前,十四娘特意将瘦矮个儿拉到了一旁,“瘸子心不正,你提防着点。”
瘦矮个儿点头,“我在这儿,不会出问题的。”
他们哥几个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守夜人不是。
他贪财又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所以才跟他们达成了合作。
十四娘还是有点不放心,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倘若出了岔子,就把瘸子和小皇子都杀了。”
“什么?”
瘦矮个儿一时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十四娘不予解释,心里盘算得很清楚。
此处是水务司的地盘,水务司又归谢皇后的父兄管理。谢皇后膝下就一个病弱太子,不如二皇子得帝心,两方势力不知暗里争斗了多少年。
若二皇子死在这儿,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为了不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谢氏一族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他们一命。
但此招毕竟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瘦矮个儿不知她心中所想,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上京城有三个渡口,此处离城门最远。
平日大多只有渔船停靠,没什么油水可捞。
所以这儿的巡逻兵也很懒散,这个时辰估计窝在哪儿打牌呢。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今时不同往日。
二皇子失踪之事早就传到了谢家,谢家人行事谨慎,当即下令加强三个渡口的巡视。
这边瘦矮个儿刚准备回到船上,那边巡逻兵就来了。
巡逻兵头子一眼瞧见了他,连忙喊了一嗓子,“什么人?干什么的?”
瘦矮个儿脊背一僵,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叫你听不到吗?”
巡逻兵头子毫无察觉,一步步靠近,“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