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刚才剃掉的位置，没有扎手，我很满意第一次为马秋杰刮胡子挺成功的。

我起身放回剃须刀，转身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刚才的熟悉感是什么。

那次林梧说帮我洗头，而我很害怕，下意识就拒绝他。这一刻，我想我明白了我害怕的是什么，我害怕的是爱，是林梧想要表达出来的爱。

我躺回床上，主动钻进马秋杰的怀抱，他用一只手怀抱着我，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手指轻轻在我的后背抚摸着。

我抬头看着他：“阿杰，我怀孕了。”

“嗯。”他不经意地说。

然后，我看见他的瞳孔猛然增大，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我感受到我的身体被他用双手推开，并没有放开我的肩膀。他急迫地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怀孕了。”我重复了一遍。

“那，那怎么办？”我看到了他的慌乱。

他放开了我的肩膀，眼神从我的视线里移到了别处。

“你希望我怎么办。”我安静的看着他。

他闭口不言，仿佛被吓坏了，说不出话。

他沉默了一会，他问我：“是真的吗？”

我反问他：“你希望是真的吗？”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看得出没有了一开始的慌乱。“诗琪，你听我说，虽然我知道我这样说有点残忍，但我们的将来，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而不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他再次避开我的视线：“我不是想要逃避不负责任，而我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我的意思是。”

“我骗你的。”我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他说下去，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应该被我的话弄懵了，很疑惑地看着我，甚至不相信我说的，因为他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怀孕，我逗你的。”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一下子变得惊喜起来，像一个开心的小孩，他抱着我，挠我胳肢窝痒痒，我其实很怕被人这样挠，我怕痒，我不由自自主地咯咯笑起来。

他开始亲我，后面的事情自然变得顺理成章，我却怎么都不能集中精神。

我在想刚才的对话。

我的确是骗他的，我没有怀孕，可我也明白了他的态度，我不希望从他口里听到那个答案，虽然他的考虑是最现实，也是目前最有利的，但我心里却不喜欢那样的答案。

“能给我一根你的烟吗？”我问他，他现在正躺在床上吸烟，一副满足的神情。

他瞅了我一眼：“女孩子，不许抽烟，小心我揍你。”

“我想试试嘛。”我说，“如果我真的抽烟了，你会揍我吗？”

“不会，我可舍不得。”他把烟放到我的嘴边，我闻到了烟草的味道。他说：“真想尝试一下吗？”

我摇摇头：“逗你的。”

“你这个爱撒谎的小孩。”他宠溺地揉揉我的脸。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快放假了。”

“到时候我们一块回家。”他说。

“今年我不想回家过年。”我说。

我希望他会留下来陪我过年，但我也知道他不会。

他沉默着将手里的烟熄灭，他望着我，试图跟我解释：“对不起，我必须得回家，我妈妈让我一定回家过年。”

“我知道。”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我不想让他为难。

马秋杰可能有点愧疚，他抱着我睡觉，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其实我很困，但越想睡越睡不着。

这天傍晚，我下班后，刚回到家里，我接到了素凡的电话。素凡问我：“你在哪？”我说：“我在昆明。”

“马秋杰在昆明，所以你也在昆明。”

“没地方去。”我想尽量挽回一点面子。

“还当我是小孩子骗。”素凡笑话我。

“我也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

“好啦，别秀恩爱了。”她说，“你上班的地方还缺人不？”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味道，我问她：“你回家了？”

“没的，打算回家。”

我逗她：“广州的太阳照不亮你的梦想吗？”

“不不不。”她也笑了，“广州地方太大，而我的梦想太小。”

我顺口说：“那是多小的梦想。”

“找个工作，找个男人结婚。”素凡说这些的时候，说得很自然。

我笑她：“你以为结婚很简单，说结婚就结婚，结婚对象又不是等着让我们去领的。”

“要是可以领，我现在也不至于单着。”她说。

这一刻我差点脱口而出，问她和广州那个男孩子的感情如何。

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用问也能猜到答案的问题。当然，我也没有问她和万娟之间有没有闹不愉快。

我直接开口说：“我们店里招人，但是工资很低。”

“没关系，要人就行。”她说。

我说：“你可真得考虑好了，工资可比你之前大概少了......反正就是少了很多。”

“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待在这里了。”

我没问她具体的原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素凡果然来了昆明，她来得那一晚，马秋杰约了在昆明几个同学，下了一次馆子，大家在一起，气氛很愉快，我们一人一句回忆着当年。

杯子里的酒越喝越少，却怎么喝都没人空杯，总有人在空杯时候添酒，最后我们所有人基本都喝醉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头都还是晕的，将素凡介绍给店长后，素凡开始正式上班，成为我的同事。

快要下班的时，我接到林梧的电话，他问我：“你上班的地址？”

我如实告诉了他。他说：“等会我过来找你。”

我说：“我下班了。”

“那等一下我，我们一起吃个饭。”

“为什么？”我想拒绝他，素凡现在和我是同事，被素凡看见，马秋杰也会知道，到时候又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难得来昆明一次，顺带请你吃饭。”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你不在昆明？”

林梧突然沉默了一下，说：“姐姐，我都已经毕业很久了。”我吃惊着没说话，他又加了一句：“去年就毕业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说，“你也没跟我说呀。”

“呵呵。”他好像在嘲笑我。

“等我，我们马上就到。”

下班时，素凡约我一起走。我说：“我要见个朋友。”她笑了：“不就是阿杰来接你，至于这么神秘。”

“是朋友。”我强调了一下，“你先走，不用等我。”

“好的。”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