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回头:“你们想办法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剩下两人往马秋杰身上招呼。
“不要不要。”我很想冲上去,那男生先一步拦在我面前。
这一刻我很无力,刚刚周围还有人从旁边经过,可现在那些人都驻足在不远处,默默观望,没有人伸出援助的手。我绞尽脑汁想:“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脱困。”
“我跟这小子认识。”那男生说出来让我吃惊的话,“好心提醒你一下,回去后好好查查这小子,他不老实。”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鼓足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想让自己后退,我给自己勇气,让自己尽量勇敢。我说:“你能不能先放了他,先不要打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
我沉默不说话。
“那个在地上被打的小子,也就是你口中男朋友,这个杂种不厚道,明知道我女朋友不是单身,还去勾搭她。”那男生脸上是愤怒,“你说,因为这个原因,我揍他一顿可不可以?你告诉我。”
“不可能。”我很想说不可能。
可我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因为这个话,消散一空。
我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想知道我说什么,一会你别动,安静看我表演。”他丢掉手里的烟,过去一把提起马秋杰,一只手甩在他左脸颊上:“肖丽萍喜欢看电影,所以你给她买电影票,她感谢你就给你买鞋子,你们两个感情可以啊。”
马秋杰倔强不说话,用眼睛瞪着他。
“你的眼神,我不喜欢。”那男生大手又拍在马秋杰的脸上,一下一下地拍,好像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一个沙发,让他可以拍打出气的沙发。
我头脑又放空了,那种什么都不怕的头脑空白出现了。
我冲过去紧紧抱住马秋杰,没有试图拉住那个打人的男生,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
我以为我会被打,可身上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我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马秋杰感受到了没有。
因为没有想象中被打,我疑惑地回头,见到那男生表情很痛苦,好像被打的人是他一样。他也正看着我:“你个傻缺,跟我一样的傻缺。”
我的心动了动,似乎有难受划过。
他用手指着马秋杰的头:“我不想管后果,也要把你打进医院。”又用眼神瞪我:“可看着这个傻缺就来气。”然后我听到他很小声的声音:“我明知道她已经不喜欢我了,可我不想放弃,我不能对她怎么样。”他的声音突然增大:“我还不能打你!”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身体又震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那男生突然骂了一句:“都是傻逼。”他最后的目光没有看马秋杰,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连忙转身扶马秋杰,他被揍得有点惨,鼻孔有好多血也流出来,我手忙脚乱的在兜里找纸巾。
越忙越是找不到,我急得快要哭了。
马秋杰拉住我的手,眼神慌乱:“你不要相信他说的,他骗你的,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点头,我拼命点头:“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心里默然空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他的胸前的衣服上,被没吃完的雪糕弄脏了好大的一片,一种恶心的感觉突然在我的心头泛起来,压也压不住。
我转身,弯腰拼命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动,看得出他有那个想法,可他今天没有勉强我。
他趴在我耳边,重复今天的说了很多遍的话:“诗琪,我爱你。”
“嗯。”我给了他一个笑脸。
很勉强的笑脸。
“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我说,“我只是有点累。”
“那我们休息吧。”他亲了我的脸颊一口。
“好的。”我说。
“需要关灯吗?”他问我。
“都行。”我说。
结果还是没有关灯,我知道他没有睡,应该和我一样,也睁着眼睛。
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诗琪,你爱不爱我。”
我沉默了一秒钟,说:“爱。”
“他是肖丽萍的男朋友,他误会我了。”
马秋杰再一次和我解释,他和那个男生,甚至和男生的女朋友都没有关系,他和肖丽萍顶多算普通的同学关系,肖丽萍想给她男朋友惊喜,所以马秋杰乐意代劳帮买了两张电影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话之前他已经说过一遍,所以我不想听第二遍,我出口打断了他。我说:“我相信你。”马秋杰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他手指的温度反复要灼伤到我。
“你真好,诗琪。”
我看着马秋杰,他的脸颊有点青肿。
我的目光让他愣了一下。
其实我对这今天发生的事,没有太多想说的,类似的事情高中的时候已经发生过一次,他一直告诉我那个女生是他妹妹,我一点都不相信,后来我们分手了。
这次,我愿意相信他。
我说的是,我愿意试着相信他,相信他是爱我的,一切无关里面的对和错。
我的手指也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下巴的胡须扎到我的手,应该好几天没有刮胡子。我说:“你的胡子有点长。”
他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传来了他手掌的温度。他说:“有三天没有刮了。”
我起身翻找剃须刀,转身和他说:“你别动。”他很听话地坐在床边,我站在他的面前,打开了剃须盖,我见平时他是这样用的。我说:“阿杰,我想为你刮一次胡子。”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了一些莫名的画面。
我抓不住那些画面,就是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我按下开关,听着它嗡嗡嗡的声音。
他下巴的胡须在渐渐减少,我的动作很慢,也很小心。
他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对他笑:“很快就好了。”他没有笑,他把眼睛闭上了。
我的动作真的很轻,像是雕刻一件易碎的陶瓷品,我怕动作幅度太大,会伤了他。
“好啦。”我说。
马秋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在注视到我目光的那一刻,他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我心里默然地一痛,但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