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高再次扭头看着这盆金盆白菊花,试探性说道:“主,是怀疑……姜承文这事怕与边境的事有关?”
宋怀夕点头:“有这想法。只可惜现在证据不足。还不能打草惊蛇让那边人察觉。”
杏高想了想今日在鬼市在遭遇,觉得事迹暴露也仅是时间的问题。
“若主真想揪出这背后之人,最好尽早下定绝断。姜承文在宁州势力不容小觑,想在她察觉之前查出真相,难度还是极大的。”
屋内角落又飘来淡淡的檀香,想来是白日里残留的香气。
也对。
宋怀夕点点头,将那盆金盆白菊花搬到自己的床边花几处,一边摆弄着这朵即将枯萎的菊花,一边对杏高说道:
“逮出这背后之人是后话,搞垮商派才是当务之急。如今事情已有眉目,不如顺着她们心愿将这条路走下去。如她们所愿,当一回傻子,也好过最后万事一场空。”
宋怀夕伸手,轻轻托举向下垂落的菊花花瓣。
那一刻,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午后饭饱,夏义侯等人仍旧拒绝为宋怀夕安排任何职位。
宋怀夕甚是无奈,可这些人咬死不松口,都是一副串通一气的模样。而夏义侯也不愿多帮她说几句好话,宋怀夕只好回到自己屋内,继续盯着那朵白菊花出神。
“少君。”
宋府侍卫长曾川带着一名手下进屋,恭敬地向宋怀夕请安行礼。
“您要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宋怀夕看着她背后这位高高瘦瘦的小姑娘,看起着装像是侍卫队的人。
如她所愿。
宋怀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点头示意,告诉她们,“我这新买了一盆菊花,可惜不懂养护技巧。这花到我手里,反而失去了当初的光彩。我叫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曾川笑着介绍她身边的孩子,“少君大可询问这孩子。远松不仅武力出众,还喜爱照料花草树木。哪怕是垂死之花,落在她手里都能焕发生机。”
远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憨笑地解释道:“只是略懂皮毛,曾大人还是过于抬举我了。”
宋怀夕抬手示意她们上前说话,“略懂皮毛,也胜过我这种一窍不通的。”
在她们再三夸奖之下,远松承受着自身心理压力,坐在圆桌前,开始查看这盆将死之花具体情况。
宋怀夕与曾川分别站在远松的左右两侧,弯腰注视着她反复检查泥土。杏高站在她们对立面,既不遮阳,又能看清远松探查的每一个动作。
在两位大级领导的注视下,远松的压力渐升,看了半天也不敢轻易定出答案。
好在没过多久,曾川便被她其他属下唤了出去。远松看她远去,这才悄然松一口气。
被宋怀夕骂倒是无妨,反正平时也难得一见;可要是被曾川骂,那就不一样了,毕竟是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领导关系。
远松一想到这,就在心里暗自哭泣。她手上不停地摆弄,心里想着这花怎就长不好了呢?
宋怀夕看着她,就笑问:“要不要把这花倒出来看看根部?说不定是那些人换花盆时,不小心伤了根。”
远松抱着金花盆,低头看一眼松动的土壤,想了想也对。
远松:“那我们去院子里看看吧。在屋子里翻弄,怕是弄脏了少君的雅室。”
宋怀夕低笑,“都行。今日天气好,还是去外面看看吧,顺便给它换换土。”
于是三人来到盛开的月季花丛前,宋怀夕抱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远松小心翼翼地将白菊花的土壤一层层刨开。
就在远松检查白菊花的根部时,宋怀夕这时蹲下,将金花盆里边的土壤全部倒在一边,对远松说道:“你顺便检查一下这土里有没有虫子?”
被宋怀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远松听了她话后,连忙点头应道:“好的好的。”
宋怀夕拿着小铁锹将金花盆里的土壤一一刮干净,她对杏高说道:“你去取一桶水来。我们把这花盆洗干净,免得有虫卵残留在新土壤里,又坏了花根。”
杏高:“是!”
宋怀夕将花盆底部刮干净后,起身拿远后对光查看。
搞不好这花盆底残留什么字呢?
宋怀夕心里就这么想着,所以才费老大功夫将这花盆刷干净。
“主!你瞧……这花盆做工真精致。”
杏高惊讶地搂住宋怀夕的肩膀,远松闻言蹲在地上向上俯看。
日光洒在无死角打造的金花盆上,确实折射出刺眼的金光。金花盆外边除了不同工艺雕刻的图案外,还镶嵌着各色名贵宝石……
嗯,确实很好看。
远松眯着眼睛感受到金钱的魅力后,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宋怀夕:“确实漂亮。”
宋怀夕将花盆底部的圆洞,朝向阳光,她们仔细检查着内部情况。底部映射出来的金光,足以让她们俩人看清洞周围的一排小字。
致,楚峰。
楚峰?
楚美人?!!
宋怀夕与杏高相互对视,震惊之余还不忘继续蹲下,从月季花下挑些干净土壤,把花盆重新填满。
宋怀夕边挑着土壤,边对远松说道:“这月季花的土壤应该能养活这朵白菊吧?”
远松剪除着白菊花腐烂的老根,说道:“可以的,后期再浇些发酵好的菜籽饼肥水就可以了。要是没菜籽饼的话也可以去油店里买些豆饼或者是花生饼。”
“而且……”
远松将白菊花底部的土壤重新压实,“这花根部有些地方被人恶意拉断了。应该是花匠换盆时没用心,直接将它扯出来了。”
远松仔细检查宋怀夕收集到的土壤,确定潮湿度可以用后,再将其小心种回金盆里。
宋怀夕看着新换好土壤,心中多了几分窃喜,“根部被扯坏了?”
“是啊~”
远松轻轻压实土壤表面,说道:“不过没关系,这花还有救!我仔细看了这根部情况,还没坏死,里面都白白嫩嫩的,健康得很呢~”
宋怀夕点头感谢道:“今日有劳你了。回头我会亲自向曾川夸赞你的。”
杏高掏出怀中的小金袋,塞到远松的口袋里。
远松连忙用衣服擦着沾满泥土的手,慌忙地将它掏出,重新塞回杏高的手上。
远松:“不行的!不行的!!队里的规矩我不坏!少君你还是收回去吧!”
杏高重新拉起她的手,将金钱袋放回远松还未擦干净的手上,说道:“这是少君赏给你的。你若是拒绝不收,不是浪费了少君的心意吗?”
远松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还是严肃摇头。她不敢看向一旁的宋怀夕,只是很认真地将钱袋子放回杏高的手上。
远松认真地说道:“我不能拿曾大人的知遇之恩用来牟利。她要是知道我为了私心收下钱袋子,肯定会伤心的。”
宋怀夕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远松抱起浇过水的金盆栽回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杏高将那带有泥土的金袋子替到宋怀夕面前,她唤道:“主。”
宋怀夕抱臂点头,“母亲训练有方。”
杏高低头含笑,将那带有泥土的金袋子重新塞回怀里。
事发之前,宋怀夕原本想着,要是这人从中真发现了什么,这将这钱当作封口费,让她/他识趣闭嘴。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宋怀夕同杏高一起回到屋内。如今这金盆菊花的“秘密”,她们已经揭晓了。
接下来,就要看凌风那边,她们调查的结果了。
入夜,宋怀夕合上夜读书本,吹灭床头蜡烛。
如今都过去了三天,还是没收到凌风那边,传来的有用信息。
难不成,左公指的舞伎不在宁州?
宋怀夕辗转反侧还是觉得此招过于冒险了……
左公在她们面前,有意抬高这盆菊花的背后价值。
菊花根部恶意受损、花匠移盆“不小心”、高价收购。
根据花盆底部那一行字,足以说明左公早已知情。
既然她都知情,还故意提起“舞伎”的身份。
然而幽辞又刻意引导,宋怀夕等人前往姜承文府上查看,似乎是想让她们去验证姜承文是不是在“金屋藏娇”。
真相虽摆在眼前,可宋怀夕还是不愿意去触碰。
她想先查出那位楚美人真实身份。只有查出他/她的背景,才能顺藤摸瓜揪出那封信的背后主人……
宋怀夕还是睡不着。她起身想点起蜡烛继续夜读,可这时凌风悄然推门而入。从后院进到宋怀夕的屋内……
火苗在宋怀夕的手上亮起,屋内再次恢复光明。
凌风从黑暗中走来,她与宋怀夕对视的那一瞬间,遗憾地摇摇头。
所有的答案,不言而喻。
“哎——”
宋怀夕将油灯放回桌上,语气低沉地说道:“还是我太心急了。”
一封书信被推在宋怀夕的面前,宋怀夕抬眸瞅见书信上的字后,瞬间瞪大双眼。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凌风。
凌风道出实情,“这是我在东头青楼里,一位扫地下人托我转交的。我见信封最外层包着一层油皮纸,内容更是不同寻常。便将它带回来,亲手交给你。”
宋怀夕盯着信封中央,“宋怀夕轻启”的五个大字,方正端肃,笔力沉稳,棱角分明,锋芒自敛。
“那人还说了什么?”
凌风:“那人不过是个送信的,顺着查下去,就跟人间蒸发了,竟然查不出半点线索。”
宋怀夕看着书信的内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