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康斯坦斯一边努力应对身体里陌生的潮涌,一边在心里咬牙发誓绝不放过提香。但以他此刻的狼狈状态来看,这不过是气话而已。他在对方手下连腰都直不起来,还谈什么放不放过,不如祈祷对方快点放过他。
康斯坦斯腿根控制不住地发着颤,身体上的失控已经难以掩饰,只能努力闭着眼睛,力求抱住表情上的最后一点体面。
偏偏提香连这一点都不愿放过,要把蚌壳里的蚌肉有一点算一点尽数舔干净。
在他的孜孜不倦下,康斯坦斯的自制力终于溃败,连裱花袋都握不住,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挤了一大坨奶油到对方手上。洁白的奶油和提香蜜色的皮肤形成了强烈且鲜明的对比,提香慢悠悠地抬起手臂。
对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奶油在即将滴落前形成一个饱满的弧度,几乎达到流动的极限,他转了转手腕,看着浓郁的奶油缓缓在皮肤上滑动。
龙类的眨眼频率相比而言确实会慢一些,康斯坦斯也是第一次见到提香对此毫不掩饰的状态,那双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某个地方的时候,他怀疑如果自己不盯着,提香真的会把那些奶油舔进嘴里。
提香的瞳孔微微放大,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原始而狂热的光芒,那是龙族血脉深处对于生命力和纯洁事物本能的崇拜。
他没有急着擦去,反而任由它在自己的肌肤上缓缓滑落,眼神始终追随着那道白色的轨迹。康斯坦斯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深处涌动着的某种激动,那种对于生命象征的渴望让提香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魅力。
可能还是不能压抑他太久,他老是这个状态是正常的吗?
康斯坦斯内心有些担心,但是这对他现在所处的情况下,他对对方的担心显得有些好笑,哪有小猪去担心猎豹吃不吃饱的。
提香的手还没伸到脸旁,康斯坦斯便稍稍放松了警惕,谁知对方仗着龙的舌头更长,趁他不注意舔了一口。
提香的目光盯着他,康斯坦斯背后一凉,只感觉提香舔到了他的皮肤上。
他用手捂着脸没说话,提香凑近,很好奇他在这沉默的几秒钟里他在想什么,然而无论如何,他都被红得冒蒸汽的康斯坦斯塞进了浴室。
康斯坦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没能从那种震惊和恍惚混合的状态里彻底出来,躺在床上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提香把他像安抚抱枕一样团吧团吧塞进怀里,就像母兽捞回自己从巢穴里”出逃“的幼崽。
康斯坦斯躺在提香温暖又柔软的怀抱里,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但是他此刻不想睡过去。
他控制不住地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这不是一种少见的情况,他在他过去的人生经历中当然经历过几次,后悔的情绪并不算少见。
康斯坦斯这样解释给自己听,这也许是一种自我蒙蔽,下意识不想思考和提香搅合在一起的后果。
他的内心还有些许不安,便下意识地寻求一个被包容被保护的姿态。
提香尽管闭着眼睛,手和尾巴却适时搭在他的身上,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
尽管康斯坦斯十分不愿承认自己有任何幼稚之处,他实际上却十分受用,没过一会就睡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闭上眼睛没多久,提香就睁开了眼睛。
他一晚上几乎就没怎么闭眼,胸中只回荡着兴奋和炽热,这几乎让他下意识发起抖来,晚上已经在康斯坦斯头发上贴了又贴,却还是觉得不满足。
这坏小猫自己满足了就砸吧砸吧嘴睡得可香了,把被他撩拨得过度兴奋的提香撇到一边去,那他睡过去之后任由自己处置也是合理的吧?
枢机卿当然要讲究公平,这非常合理。
康斯坦斯睡着的时候总是微微蹙着眉头,像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潜藏在梦里。他记得那个夜晚,对方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靠在他怀里,那张苍白而细腻的脸,在高热的映衬下浮出病态的潮红,被层层叠叠的丝绸包裹着,像一枚奢靡又易碎的瓷器。他当然心疼那样的康斯坦斯,甚至一度恨不能以身替之,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在那一刻感受到的,竟不仅是忧郁。
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安心——一种来自他完全依赖、全然信任自己的安心。
那样的康斯坦斯没有力量反驳他、反抗他,甚至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乖顺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那一刻,提香感到某种温热的满足缓缓浮现,像是在绵长孤寂之后忽然得到回应。他意识到自己并不单纯只是想照顾康斯坦斯,而是渴望这种毫无防备的时刻能被无限延长。
他爱康斯坦斯的桀骜不驯、机敏冷静,可也同样深深沉醉于这个脆弱又需要依靠的模样。甚至,有那么一瞬,他希望康斯坦斯永远这样脆弱,永远这样需要他。
在他的羽翼之下,康斯坦斯才得以安眠;而他自己,也在庇护他人的本能中找到了几乎宗教式的意义。他们的生命在这片刻交缠得如此深刻,就算死亡真的来临,提香也有一种几乎迷信的信念——康斯坦斯也将会在他的怀中,像那一夜一样,毫无防备地睡去。
门外轻微的响动唤回了他。
提香有些不舍地移开目光,挥手开了门。
前几日动身之前他把小羊暂托在德鲁伊处,还没等他去接,对方已然把这小麻烦精丢回来了。
提香把它抱到身侧,拍了拍脑袋示意它安分点。
小羊有几日不曾见过康斯坦斯,被提香轻轻放下来后便慢慢蹭到康斯坦斯脸颊边上,一开始只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脸,后面趁着提香不注意,舔着舔着就把康斯坦斯的发尾吃进去了。
他把这个团子抓到面前,又气又好笑地盯着他豆豆大的眼睛,小羊在他手上装傻,却也只敢划拉两下就老实。
他必须承认,他对这蠢羊的预期出了一点问题。
在他的想象中,这只羊应该会成为他们之间感情的结晶,在他的孩子出生之前成为无可替代的情感纽带。
只是康斯坦斯太难搞了。
这个聪明、多疑的小脑袋似乎在情爱方面迟钝得惊人。他自认在人类伴侣的标准中表现优秀,□□魅力也不缺乏,为什么康斯坦斯偏偏对他始终提不起兴致?
这甚至已经是在爱情魔药加持过之后的结果,难道剂量还是不够吗?
他的耐心有限,而康斯坦斯的最佳生育年龄又只有那么几年。
他一走神,小羊就从他手中跳了出来,相当得意地在康斯坦斯胸口踩踩跳跳。
这小家伙作为圣枪的次生造物,越长越显现其本质,明明体型不算小,体重却相当难以捉摸,之前还会稍微装一下,保持一个正常生物的体重,在康斯坦斯抱着他在墙壁上玩过之后,就时不时把体重调到能飘起来的程度。
在康斯坦斯视线之外的时候,提香伪装贤妻的意图便大大下降,仗着他看不见,把小羊像抛皮球一样放在手上玩。
这确实比吃康斯坦斯的头发好玩,没过多久,这小棉花团也感觉出了趣味,便主动在他手上蹦着玩。
这下让提香心情的阴郁散去了不少,把他放到肩上,给康斯坦斯被子盖好便离开了房间。
而在羊绒与茉莉的安逸中,康斯坦斯沉入更深一层的梦境。现实仿佛被温热的蒸汽抚平了褶皱,光线变得朦胧、柔顺,熟悉的橙花香包裹住他的鼻尖,他回到了光明海,回到了那座象牙色的神殿。
塔群自海面升起,阳光在白石之间流动,仿佛整座建筑本身就是某种神明遗落的遗物,不带一丝人间的重量。神殿大门敞开着,晨钟尚未完全敲毕,神职者们在殿外低声吟诵,声音仿佛不是用喉咙发出的,而是从血液中共鸣而出。
圣枪立于殿顶,光芒直贯穹顶,像是一根燃烧的脊柱,撑起整个神权的天空。那光并不刺眼,却透彻地照进他的身体,照进骨髓,驱逐掉他近来种种晦暗的欲望与挣扎。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那种感觉不是来自□□的愉悦,而是灵魂被理解、被期待、被珍重的慰藉。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他就能听见圣枪的低语,听见它的呼唤
他想起了提香那双赤金色的眼睛,欲望真诚而炽热,却令人惶惑。他不确定那究竟是爱,还是一种更深层的占有欲。提香的体温,龙鳞的光泽,那些情话和唇齿之间的亲昵,有时会像一场温柔的战争,把他困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
相比之下,这片神圣的光明中没有争夺,也没有吞噬——只有等待。他仿佛在圣枪注视下变回了一个人类的幼崽,无需武装,无需提防,只需要将额头贴在她的光辉之中,便能被完整地接纳。
他站在光芒前,张口,却不知该诉说什么。那光却像母亲一样理解他沉默背后的痛苦,给予他全部的宽容。
他低声问道:“您希望我……回到您身边去吗?”
光辉无言,却包裹着他,他早该明白,他并不是为了寻求某个确切的答案,因此圣枪也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她如此仁慈,于是不吝于给他指引,他便听见圣枪在呼唤着他,让迷路的孩子回到神圣、慈悲的场所当中去。
梦境开始摇晃,神殿褪色,圣光如雾气般消散。他尚未来得及伸手抓住它的边角,便已经被现实拉回。
他久久盯着天花板,胸口像被一道无形的箭矢贯穿,从光明海的圣坛搭弓射来,正中他内心最软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