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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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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褚澜快步行往关华臻的那间房,推门进去却不见人影。

凉刃陡然抵在喉间,褚澜一愣,方才留在此地看守华臻的守卫瑟瑟上前。

扯出讨好无奈的笑:“公子,实在对不住啊,那什么……”

虽然说起来很不好意思,

但他是华臻的兵啊。

天知道方才他站在褚澜身后有多无助,褚澜一走,他急急上前给他王上松绑了。

褚澜偏头,知晓背后拿着刀刃的定是华臻。

轻道:“你都知道了。”

华臻冷笑,“莫要在羽翼未丰之时着急向世人证明自己。”

“若我这样轻易落到你手里,我便不配叫华臻。”

同样,若她无能到还需要别的男人从他手中救出自己,那她也不配坐到这个位置。

她可以利用所有人,把所有人当作踏脚石,可她不需依仗任何人。

“想跟他比一比,却忘了本王的存在,”华臻悠悠道,甚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是不是看轻我了?”

将她视作比试的工具,他怎么敢的。

褚澜始终未曾开口。

是他错得离谱了。

罢了。

华臻使了眼神,守卫便接替过来。

她走到他身前,不住摩挲她的虎符,垂眸问他:“现在告诉我,你方才放走的人是谁?”

褚澜强压下心中的郁气。

若是说了,这辈子他再也无言面见华臻了。

华臻这样的人,怎能容下他的卑劣。

“不说是么。”华臻抬眼望向门外,一队齐兵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有两人拖着年迈的老人进来。

褚澜眉头紧皱,终是呵地笑了出声:“连这些人里都有你埋好的。”

他从前从未接触过军权,自然不懂这些算计,原以为华臻借给他那么多兵力供他进城造反是为了收买他,却不想这些人早已渗透进了先前的齐兵中,从今之后,他如何能确信哪些人是自己的,哪些是华臻的?

原来是她一步一步算好的,难怪她今日早就知晓一切假装落入他手中。

华臻不去回他话,静静看向匍匐在地的花甲老人。

古怪一笑。

“这不是舅父吗?”

“公子勾结本王的舅父,”华臻哈了一声,面上不无明媚,仿佛开心得紧,“意欲何为呢?”

“你这个贱人!”国舅扬起青肿的脸颊,怒斥华臻,“你定会不得好死!”

“本王会否不得好死尚且不知,国舅倒是离死不远了。”华臻悠然在他面前踱步,双目如同隼鹰般尖利,像针一般落在国舅的面上,而后几欲笑出声,一把扯住他的后襟。

“若本王没记错,华彻死的那日,国舅全家上上下下也赴了刑场,重兵把守之下,您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罢,她凝了褚澜一眼,意味深长。

国舅避之不谈,向华臻啐去。

“我乃卫国正统的国舅,你这篡逆之人,也配质问我?”

猛地被人一脚踢翻,心口处压上人的鞋底。

“毒妇……”他仍喋喋不休,“我王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你怎么这般恶毒……”

“就连十岁的孩童也不放过……”

“孩童指的是七八岁时就敢将粪水泼到我身上,又用弹弓和利物射伤我的人?”华臻道,“国舅不会教孩子,本王帮了你大忙,行刑前,您的好孙儿在粪水坑中泡了许久。”

“毒妇!”

国舅目眦欲裂。他的孙儿才十岁啊!不过调皮捉弄华臻几下,她便如此狠毒要了他性命!

华臻面无异色。

“毒妇二字……”

“本王很喜欢。”

一脚踏上他头,很快脚底再无声息。

方才国舅模样激烈,说话时溅到她身上的唾沫叫她无比恶心。

她想吐。

褚澜拦住她要出去的步子,思量几许道:“阿臻,我从未想过要对付你。”

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或许商麟说得对,自觉卑微的人或许有一日能平步青云,可又自卑又无能的人,一辈子只能被人踩在脚底,再被内心的腌臜消磨折损,永世见不得光亮。

“别这么叫我。”华臻开口,“很恶心。”

·

苻笠觉得门从外边被人一脚踢开。

她急忙想出声,可惜嘴里塞着布,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疯狂挣扎着。

忽地嘴里与眼前的布被人拿下,苻笠还未适应眼前的光亮,双肩便被人猛烈摇动,“华臻呢?”

苻笠咳了几声,急得要哭出来:“我、我不知道。”

她一进房便被人绑起来了。

商麟心中倏地升起异样的预感。

都怪他莫名其妙同华臻生气,这才中了计。

他忍住喉间的干涩,镇定对苻笠道:“跟我走。”

苻笠早已泪流满面,“不,你快去找王姬,不要管我。”

“若我没将你护好,她会更难过。”他一把拉过苻笠便往外冲去。

一连破了好几间房都未见到华臻的身影。

苻笠瞥见商麟眼尾泛起的一点红丝,顿觉慌乱,“王姬是不是出事了……都怪我……”

期晚姐姐每回跟着王姬出门都是有助于王姬成事,偏偏她次次帮不到忙,如今还把王姬弄丢了,她也太过无能……

商麟无心宽慰她,只冲破一间又一间房门。

此处看起来虽像客栈,但四处崭新,分明像新建的地方,他不信华臻看不出来。

尽管他心里十足信她,可颤抖的手指终究停不下来,若华臻没事,怎会把苻笠一人丢在这里。

“苻笠?”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商麟忽地转身,见到她身影的那一霎,双脚像灌了铅般定进地底,一步也移不开。

苻笠猛地冲进华臻的怀中。

华臻抱紧苻笠,头靠近苻笠圆圆的脑袋,眼神看向商麟,嘴角轻笑:“怎么成这样了。”

商麟侧头看向别处,双唇紧抿。

苻笠断断续续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快急死了。”

“都是小事,解决好了。”华臻抹掉苻笠脸上的泪水,“该回去睡觉了。”

苻笠依依不舍松开华臻,而后眼神轻在两人脸上瞟。

华臻轻步过去,语气平常:“药都煎好了?”

商麟闷闷应了声。

他不该先去煎药。

华臻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眼角,燕宫中有个传言,说榕夫人年轻时便容色冠绝王宫,从他脸上倒也能窥见几分美人绝色。

想不到她还有被美色耽搁的这一日。

她随心而言:“方才见你很着急,为何不抱我?”

话音刚落,整个人被拢进带着冷气的怀抱中,想来是外头风寒露重,他一路过来,身上带了寒气。

她懒懒道:“方才杀了个人,有些累。”

“嗯,”商麟蹭蹭她的鬓发,“辛苦王上了。”

下次他来做就好。

几人回了商麟去的那家客栈。

苻笠仍旧问个不停:“所以您早就知晓了是么,为何不告诉我们呢?”

华臻弹她的脑门,“若告诉你了,你定会露陷。”

“才不会呢!”苻笠嚷道。

华臻笑了笑。

她向来警惕,睡眠也从来不深,怎会这么小一段路就睡死过去。

进了客栈时她便同那兵士早早对好了眼神,若不是如此,她既已觉怪异,又怎会只身前去。

只是她最初未想得这样深,所以才想探探虚实,怎知褚澜已偏执到如此地步。

“那你还要扶持他么?”商麟问她。

华臻道:“你有更好的人选也可以说说。”

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不喜欢褚澜罢了。

不过也好,终日活在对身侧人的怀疑之中,能有什么威胁?说不定他想起兵打过来都要思量队伍中是不是被华臻安插了什么细作将领。

商麟从门外接过一碗温热的汤药,对她道:“方才就煎好了,可迟迟不见你回来。又热了好几回。”

他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找到那车夫,一路冲了过去,十几个暗卫也算派上了用场。

他当即便下了令,说以后暗卫只需跟着华臻,护好她就够了。

待华臻用完了药,商麟将药碗收回桌上,苻笠见他还不走,忍不住出声问:“殿下还有事么,您放心吧,夜里我定一刻也不睡,好生守着王姬。”

虽说商麟方才救了她,可她也没有这么快就对他好言相向。

“哪里需要你这样?”华臻望向苻笠,“你能顾好自身便就足够了。”

商麟又重新拿出那卷羊皮卷。

方才找华臻时他便后悔没有早将东西交给她,如今时逢乱世,他们都是在刀尖行走的人,燕国线人的信报已传了一封又一封催他回去,不知他的父王同商初趁他不在时又谋划些什么,或许他陪华臻去过陈国后他便该走了。

这般局势,他也说不清会否有像今日这样的意外之事频发。

发生在何人身上都有可能。

若有什么想说的想送的,便要早早做好打算,把每一日都当作最后一日来活。

华臻接过那个羊皮卷,轻轻翻开,眉心不自觉一跳。

“哪来的?”

“喜欢么。”

楚王城舆图。

商麟邪邪一笑:“偷来的。”

他记得云菽说过华臻喜欢舆图,那夜放火烧凤云馆时,他拜访了莫赤的将军府。

偷这东西真是上瘾,他忽而理解了华臻当初在他书房中偷看舆图的事情,若舆图摆在他眼前,他也是忍不住要偷上一偷的。

想把各大诸侯国的舆图都偷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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