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路边还有未消融的雪堆,夏政韬疾走出去,冷风顺着夏政韬灰色大衣的衣领向温暖的身躯上攀爬。夏政韬拐到Oiseaux volants的后面,那趟街大多都是灯光昏暗的杂货铺,也是通向天桥最近的通道。
说放弃就放弃根本不是吴杰的性格,在季临谙夺门而出后吴杰没坐多一会儿也跟着站起来离开。他是在赌季临谙会走这条道和他的朋友回合,看着眼前拎着矿泉水的季临谙嘴角勾起,他猜对了。
季临谙一出便利店的门就被吴杰拦住,皱着眉问道:“有事吗?”
“还想试试吗?刚才被打断的事?”吴杰把这句话说得暧昧不清,季临谙自然也想到刚刚在酒吧里吴杰伸手勾住他的衣服拉链缓慢向下拽。
只是这么一想,季临谙浑身恶寒,“不想试。”本来他也只是想做给夏政韬看的,现在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季临谙连和他扯皮的时间都不想给,“别挡我路。”
吴杰眼神晦暗,“因为夏政韬吗?”
见吴杰还不给让路,季临谙拿着瓶子抵在吴杰肩膀上,“关你什么事?”
“他是你老师,除了这个你们还有别的关系吗?你好像是第一次在酒吧看见他,你了解他吗?”吴杰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了,“可能我也不算了解他,但我至少是Oiseaux volants的常客。”本来对他充满敌意的季临谙站在一旁,对着他的水瓶也自然垂落在大腿侧面,一副继续说我在听的表情。
“他和小飞关系不简单,当然,不是情侣。同时还有几个酒吧里的常客和他也都是那种关系。”吴杰理所应当挑拨。
季临谙听完笑了一声,“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吴杰装作惊讶,“我以为你在意呢。”
季临谙手里的瓶子捏得吱吱作响,他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很在意。吴杰的话像是一枚酸果子,听得越多牙根就越泛酸。
在这一刻之前,季临谙还会想也许是因为夏政韬帮他打开性向大门才萌生出喜欢情爱之类的情绪,那在吴杰这句话后,季临谙彻底意识到,他真真正正喜欢上夏政韬这个人。是带着憧憬和占有的喜欢。
那份一直飘在半空的感情忽然坠落到地面上。
在季临谙愣神时,吴杰的一只手臂已经揽住季临谙的腰,脸也贴得很近。直到吴杰鼻腔里喷出来的热气撒在季临谙的脖子上,季临谙回神挣扎着抬脚就要踹上去。
只是那只脚还没落在吴杰腿上,吴杰就被一个人扯开。
夏政韬应该是跑来的呼吸还没喘匀,拎着吴杰的胳膊把人甩到一旁,居高临下踩住吴杰的大腿,随后弯下身子整理起吴杰被拽开的衬衫纽扣,吴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刺痛,被甩了一巴掌的吴杰不由瞪大双眼,“你他妈动手?”
夏政韬掐住吴杰的手腕扭了半圈把人稍微向上拎,吴杰的膝盖打弯着半响夏政韬才在哀嚎里才开口说话,声音也冷得出奇,“你是人不是狗,发情也要用脑子想想这么做对不对能不能。”
吴杰整张脸惨白,被夏政韬的手掌卡住嘴还呜呜说不出来话。
季临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傻眼了。吴杰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明明刚才揽住他的手臂力气不是一般大。在吴杰没有力气挣扎时夏政韬松开他,吴杰的身体重重摔在积着雪的柏油路上。
季临谙小跑到夏政韬身后,微微探着头若有所思盯着在地上抱着自己胳膊嘴里不停咒骂的吴杰,“你怎么出来了?”
在过了大概半分钟,夏政韬意识到季临谙这是在问他。
“路过。”
季临谙撇嘴,“这里可不像是有停车的地方,哪门子路过?”季临谙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夏政韬身上,结果夏政韬不知道怎么忽然回头,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季临谙被直白的目光看着不自觉躲闪,听到夏政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他说话的语气同样没什么温度,“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件事季临谙心里直冒酸水,“说什么了,他说你爱玩,和酒保还有别人关系不清不楚。”
听到这里夏政韬不由一愣。
他是跟着吴杰拐到这里,被风一吹迟来的醉意解封,只是扶着墙缓了一会儿,人就不见了。暗骂一声赶紧提了速度半跑搜寻吴杰的身影,结果在下个路口距离拐弯处的商店门口吴杰和季临谙贴得不是一般近。
他在那一瞬间想到很多,吴杰会说什么让季临谙这么没有防备?联想到之前吴杰盯上谁就没有拿不到手的传言还有自己曾经亲眼看见吴杰对目标下手得手,紧紧握着拳头。
夏政韬皱眉满是不解,吴杰在刚刚两个人说话就站起来跑走了,现在也没有办法揪着吴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夏政韬只是觉得这件事的重点有点诡异,但是季临谙想到的完全不一样,夏政韬竟然没有否认?咬着牙愤恨道:“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哪怕大脑已经被酒精腐蚀的差不多,夏政韬依然直观感受到季临谙语气里的怒火,虽然不解更甚但还是解释道:“他乱说的,除了遇到烦心事我不怎么来这边。”
季临谙本来也没信过吴杰的鬼话,但听到夏政韬亲口跟他解释,季临谙心情敞亮不少。他拉着夏政韬的袖子,两个人挨得很近,连风都没有办法穿透他们。
还是夏政韬先反应过来,稍稍后退半步,“要我送你到天桥吗?”
季临谙看着夏政韬的手放在太阳穴上揉,眉宇间的冷气在刚刚的对话里消散,只剩下醉态。季临谙顿时想到,夏政韬和他不一样,成杯成杯喝得可能是高度数酒。
夏政韬感觉袖子上微弱的拉扯感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瓶冰凉的塑料瓶贴在脸上,冰冷的凉水隔着瓶身带走脸颊上一部分热,夏政韬握住瓶身从脸上移开,不可避免触碰到季临谙的手指。
季临谙的手指蜷缩一下,在夏政韬干燥的手心里轻轻搔一下,像一片羽毛落在上面又立刻被风吹走。
季临谙松开手,脸上的笑用力去压也没压住,就这么赤裸裸跑到脸上直面给夏政韬看,“不用,这瓶水你拿去喝吧。”说完转身跑走,夏政韬手腕敲敲刺痛的太阳穴,站在那里直到在天桥上看到季临谙一闪而过的身影才缓缓吐出来一口气,那瓶水被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慢慢沿着来时路回去。
李乐阳双手插兜,从桥上向下俯视。哪怕他已经尽力不让买来还烫手的饭团不接触衣服外面的冷风可这个时间饭团也已经变得冰凉。李乐阳吸吸鼻子还被冷风呛住嗓子,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吹气搓弄最后把手机打开,盯着等待通话的页面。
“李乐阳!”季临谙朝着桥中心站着的人招手。
李乐阳跳起来回应季临谙,在季临谙走到身边时把手里捂着的饭团塞进季临谙的衣服里,“你让我在这里等了你快二十分钟!”
“请你吃饭。”
“不够。”
“那你要什么?”
“陪我去市图书馆。”
季临谙抬脚踹了下一旁的雪堆,扬起来的白色雪粒有一半落在李乐阳的鞋上,盯着李乐阳棉鞋上的雪渣笑道:“少讨价还价。”
李乐阳也学着季临谙的样子给季临谙的鞋上也弄出来点“装饰品”,“是让你陪我去,又不是让你去学什么。”
季临谙自知理亏,白白让李乐阳在零下五六度的晚上等了他将近二十分钟,“好吧,什么时候你定个时间。”
出租车上很温暖,李乐阳坐上出租车整个人就像是摊在座椅上不肯动一下。季临谙上车前说有事要告诉他,当然他也好奇走之后季临谙和他们又发生了什么。
周六注定是个不眠夜。
李乐阳从客房的浴室里时季临谙正播放前几个小时两个人没看完的比赛,“完事了啊?过来坐。”季临谙扔给李乐阳一个全新的毛毯,把自己裹得像一颗粽子然后往沙发边上挪要给李乐阳腾出来位置。
“你脸怎么这么红?”李乐阳是这时候才感觉出来不对劲儿的,本来以为是季临谙在外面吹风把脸冻得通红,但是到家已经将近半小时,季临谙还是这幅样子就尤为不正常,“你不会发烧了吧?”
“谁发烧了,真以为我身体素质和你一样啊?”
李乐阳被攻击个措手不及,朝着季临谙扔过去一块儿单独包装的巧克力饼干。
在李乐阳朝着毛毯伸手时忽然被季临谙叫住,然后支支吾吾问道:“真得很红吗?”
镜子就在柜子旁,李乐阳拿给季临谙也是顺手的事,“是啊。”
季临谙只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就把镜子倒扣过去,“我喜欢夏政韬。”
李乐阳只是诧异看向他,嘴里面还有没嚼碎的豆干说话声音不清晰,“你很早就和我说过了啊。”
“我想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