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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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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苏筱凡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这句诗,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进门那一瞬见到正窝在一楼客厅的大沙发上盘膝发呆的阮软。

她扫了一眼客厅角落里巨大的落地钟,已是深夜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

她瑟缩了一下,点头:“我有点担心,睡不着。”

“楚焰还没回来?”

她摇头。

“那你吃过了吗?”

又摇头,“她……怎么样了?”

苏筱凡扬了扬手里的夜宵,“我猜也是,给你带了点吃的,边吃边说吧。”

她在市区买了两份夜市炒面,浓油赤酱在灯光下发着光,油光水亮的青菜,油浸浸的火腿肠,再配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别提多有食欲了。

她分了两个小碗装盘,端到坐在餐桌前的阮软面前,说:“我知道你胃口不太好,但这几天一直吃清淡的,嘴都没味儿了,偶尔吃点油腻的放纵下,也放松放松自己,这几天我们都太紧绷了,不是吗?”

阮软很勉强地嗯了一声。

见她还是意兴阑珊,苏筱凡只得威胁:“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跟你说在医院的事了。”

这几日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不少,或许因为知道了阮软窝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而苏筱凡也一直陪伴着她,彼此心里都有了些盟友的情谊。

平日里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追根究底也并非熟稔的老友,更多的时间是各自窝在房间里干自己的事,考虑到郊区别墅地处偏僻,楚焰派了个住家阿姨来负责她们的一日三餐和卫生,阿姨平时都在一楼,一般不怎么见面,但一到饭点就会大声喊她们下来吃饭,所以吃饭的时间通常是她们沟通最久的时刻,但也基本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寒暄。

阮软正襟危坐,“我吃,我吃。”

“阿姨睡下了?”苏筱凡瞥了一眼一楼角落的小房间。

阮软嘘了一声,示意她仔细听房间传来的微弱的打鼾声,隔着门都能听见这动静,不敢想房子里是如何的震耳欲聋。

苏筱凡哎了句,感慨道:“感觉整天打扫这么大的屋子还要伺候我们一日三餐也怪累的。”

“是呢,”阮软难得弯了嘴角,“让楚哥多给点吧。”

阮软胃口依然不咋地,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后怎么都吃不下了,她迫不及待地抹抹小嘴,宣布:“我吃完了,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苏筱凡见没法拖延时间了,只得深呼吸,面上严肃且正经:“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是重磅炸弹。”

阮软微微皱眉,“嗯。”

“第一,”苏筱凡停顿,又瞅了一眼她的表情,才道:“宋绵她的声带严重受创,已经在安排手术,但恢复的希望,不能说渺茫……但我了解下来,即便手术成功,以后可能很难恢复如初了。”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只听到落地钟的指针滴答,和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第二,”苏筱凡没给阮软喘息的机会,她害怕一鼓作气再而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件事迟早要说,“第二,宋绵她……真的是你亲生的孪生姐妹。”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阮软捏紧成拳用力到颤抖的拳头,清瘦的手背下青筋毕现,她的脸色可以称得上是苍白难看,能看到她在听闻这件事时瞬间发白的嘴唇。

“……孪生?”

苏筱凡反问:“你们俩能长得那么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一丝丝可能?”

阮软面如死灰,嘴唇发着抖:“当然想过,所以我去验了DNA。”

苏筱凡瞪大眼睛:“?”

“怎么了?”

“所以你的结果是?”

“当然不是啊,不然我怎么可能利用自己的亲人去……”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我知道随便利用他人这件事不对,只是,只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宋绵告诉我,她是拿了你平常一直用的咖啡杯去验的,你呢?”

“在饭局上,”阮软瞪大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当时李延年也在,后来就是通过他,宋绵才搭上了老爷子。”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李延年弄虚作假?把这件事掩盖了?”根据这么多线索来看,李延年不可能不怀疑两人的关系。

阮软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冷笑,而后自嘲地笑着:“我真蠢啊,我真是蠢透了。”

“真是他?”

“是,是他当时暗示我去验DNA,后来还亲自把报告给我看了。只是没想到,他竟连这个都会骗我。”

尽管一直以来没有跟李延年打过照面,但苏筱凡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你跟李延年……”

实际上苏筱凡并没有从阮软口中听说过她跟李延年的故事,可不管是她还是楚焰,恐怕都怕触及到令阮软伤心恐惧的回忆,因此一直以来几乎没有过问过她和李延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李延年又是何所图。

所以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我知道这可能会触到你的伤心事,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跟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发疯一样报复楚焰?”

阮软起身,去厨房泡了一杯热拿铁,又转头问她:“你喝点什么?”

苏筱凡摇头,“我喝咖啡可能会睡不着。”

阮软对她扯了一抹笑,是带着自嘲意味的那种:“可我跟他的故事很长,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好吧,那我跟你一样吧。”

阮软动作慢悠悠的,她背对着自己,瘦弱的身形在偏大一号的居家服包裹下显得更是弱不禁风,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她原本略显成熟的气质令苏筱凡,甚至令世人很轻易会忽略一件事实——那就是,她不过是个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却经历了许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辉煌、狼狈、伤害和风雨。

她看似羸弱的模样其实很坚强地承载了比大多数人更沉重的人生。

她或许应该敬重她,如果设身处地的想,自己不一定能有她这样,在面对苦难后依然有微笑面对和勇往直前的孤勇。

“我不知道楚哥是怎么跟你说我跟他的故事的,但相信我,细节远比你以为的要恐怖。”

阮软将杯子从餐盘上拿下来,搁在苏筱凡面前的桌子上,又取了自己的那杯,站着喝了一口,她皱着眉头,咖啡的热气从口腔中溢出,使她看起来像是个被烟雾萦绕的仙女。

“他说他喜欢我,从来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占有,我从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的从来只有恐惧,没有爱情。我从十五岁开始遇到他,就像下了地狱一样,整个高中时期我的日子简直过得生不如死,那阵子我时常怀疑是我前世害死了他吗?至于这辈子这样来报复我?当然,一开始比起他,我更讨厌把我送到李家的林亚冈。”

林亚冈……是楚焰的舅舅,林雅琴的亲弟弟,就是他领养了年幼的阮软后又残忍地抛弃她,将她送给了李家。

苏筱凡微不可见地皱眉,在她看来,林亚冈的恶不亚于李鸿圣父子。

“高中三年,我身上仿佛被他贴了标签,全校都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说他把我宠成小公主。但私底下,他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当狗一样,把我的自尊心践踏在地上,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知道,那叫‘PUA’,是一场耗时庞大的‘服从性测试’。所以后来,我背着他偷偷改了志愿,还找楚哥借了钱,考到了离S城很远的A城,A城的艺术学院一直很有名,李延年总说是我的漂亮和美丽让他迷恋上了我,所以那时候我天真的想着,如果我出名了,变得家喻户晓了,或许他就没法控制我了。”

熟悉的自嘲笑容回到阮软苍白的脸上:“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候我是真想得太浅了。”

“然后呢?”苏筱凡明白在阮软三两句简短的一笔揭过中,隐藏着她多年遭受的痛苦,不能一蹴而就地概括全部。

“可我找楚哥借钱这件事,一方面让楚哥疑心了,他好像一直以为是林家把我过继给了李家,其实是林亚冈的情妇生下了唯一的亲生儿子,所以把我当成多余的皮球一样的踢给了愿意接受我的李家,顺水人情罢了,楚哥知道真相后,很生气我被李家这么对待,所以可能找人打探了一下李延年吧,结果李延年以为楚哥喜欢我,想把我从他身边夺走,所以把当时抓到的那个人打残了,还把他打发回去试图借此羞辱楚哥,从那时候,楚家和李家的关系就变得更差了。哈,我是不是有点红颜祸水那味儿了,李延年就经常这么说我。”

“不是你的错,明明是那些自私愚蠢的男人们的错,你不要什么都推到自己身上,不然就中了他们的招了,他们巴不得你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自己身上才好呢。”

“筱凡姐,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楚哥……楚焰他,真的很好很好。”她垂下头,丧气地耷拉着肩膀,像是瘫软了一样,靠回到椅背上,仿佛提不起一丝气力,“这么说你或许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楚焰,是我悲惨可怜的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

她抬起头,眼底里同时存在着清澈的仰慕和黯然的失落:“但不知何时起,这束光已经不会再照到我身上了。”

“……”

苏筱凡虽然早就料到了阮软对楚焰的情意,但她没想到会如此深刻和浓烈。

阮软的遭遇令她将自己这份微不足道的暗恋藏于心底最深处,不过如今随着口述中的回忆,将这段尘封的感情也同时曝光了出来。

“没关系,我……大概猜到了,你并没自己以为的那么会隐藏。”

阮软一开始对自己的那种微妙的敌意,和唯唯诺诺的针对,其实并不是自己小气,她确实没有会错意。

“哈哈,放心吧,楚焰哥从来都把我当妹妹,”阮软挥挥手,“你别放心上。”

苏筱凡抿了一口咖啡,丝滑微苦的液体顺着喉道往下,她说:“不会。”

“抱歉,话题偏了,”她略带歉意地道歉,她捂住胸口,“只是好久没有这么努力地回想过去了,有点……憋得慌。”

她懂,这何尝不是一种二次伤害,让受害者重述自己的遭遇,简直是再经历一次的痛彻心扉。

“实在不想说的话,咱就不说了。”

“不,”她执拗地摇头,“我要说,这些事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就连楚哥,也不知道这么多事。面对他,我总是羞于启齿,可好奇怪,对着你,我感到放松和解脱,筱凡姐,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谢谢你,愿意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阮软是个好女孩,只是她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路究竟是对是错,年轻到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试错的成本和机会,只是她的对手太过强大了,显得她的反抗仿佛螳臂当车一样渺小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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