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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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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夫从随身的药箱里拿了布巾擦了擦自己脑门子上的汗,扶着腰,喘着气,问道:“落水的人......在哪儿呢?”

刚刚这汉子跑来他家喊他,说什么山里有人落水后昏迷不醒,让他赶快去看一眼。

他一听这人说有人落水昏迷,心里就觉得这事情严重了。

要知道落水救人最要紧的就是得把堵在气管里的水给排出来,不然时间一长人就要给憋死了。

这些粗人也不知道懂不懂这些措施,要是耽误了时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跟这汉子说了这些,他也愈发着急,一路拉着自己疾步赶来,路上就根本没停过,遇到中间一段难走的山路,还是这汉子背着他过来,就怕赶不上,耽误了人命。

宋向德见大夫来了,立马招呼他,嗓音嘶哑,“许大夫,是我家,我家丫头,落水,您快帮着,帮着看看。”

许大夫见众人围着,中间一女子坐在地上裹着外袍,白着脸身子还微微颤着。

不过他想人既然醒了,那这性命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让春娇靠在她娘身上,然后伸手给她把脉。

片刻后,他眉间微松。

“姑娘无甚大碍,如果身上要是有擦伤的话,老夫可以给开副伤药,每日外敷即可。”

“好,好,要的,要的,多,多谢许大夫了。”宋向德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大悲大喜,人还没完全松下来,开口说话声音还有些抖。

背着许大夫来的那汉子就地歇了一阵,见春娇没事他也放下心,不过他临走的时候春娇还眼闭着呢,咋他回来就醒了?心里有疑问这下就问出了口。

“那是多亏了元香,当时啊,她一直打春娇肚子,让春娇把水吐了她就醒了。”一村人张牙舞爪的,一边模仿着元香当时的动作一边跟他解释。

宋向德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次幸好有她,救了春娇一命。”

许大夫听了很感兴趣,问道:“请问具体是如何施救的?”

村人原本是当闲话说的,没想到许大夫会这么认真的跟自己提问,心里竟冒出了一丝紧张,这下更说不清楚话来。

“元香,她就是先......这样......,然后......那样......”

见面前人说不明白,不过说起元香这个名字,许大夫有印象,不就是上次那个卖给他暑蓣,然后家里还有个得了脑疾的病人的丫头么?

他看向已经走在人群外的元香一家,心里对这村人说的急救方法实在很感兴趣,于是三步两步地匆匆赶了上去。

“元香姑娘!”

元香回头见是许大夫找她,笑着问了声许大夫好。

“姑娘懂些医理?听村人说今日这落水一事多亏了你,不过他们提到的施救之法老夫不是很明白,是以特意向姑娘来请教。”许大夫拱手道。

“我哪懂什么医理?就是一些听家里长辈说过的土方子罢了。”

元香被许大夫这么煞有介事地对待,又是“医理”,又是“请教”的,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她便把按压跟吹气的法子跟他细细讲了,她想着多一个人知道说不定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许大夫捋着胡须听元香讲完后,目光里闪过惊叹跟诧异,然后又跟元香确认了好几遍这具体的手法。

他自己行医这么多年,救治落水昏厥之人常用的法子就是让昏迷者倒着身子然后击打他的背部,又或者施针刺之。

元香姑娘说的这吹气锤胸之法,他倒是从未听说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老夫也算是孤立寡闻了,多谢姑娘赐救人良方。”许大夫感慨道,然后郑重地朝元香拱手一礼。

这时又想起自己正好有一事要跟她细说。

他忽而将视线转向阿允,见他面目红润,眼神清亮,一看就是身体恢复地不错,已不似刚刚转醒时的虚弱模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提这件事也算是好时机,他想。

许大夫便道:“老夫上次离开姑娘家之后,对这脑疾之症进行了颇多的研究,翻阅了不少古籍病案,所幸的是,还真给老夫找到一例多年前的病案跟这位小哥症状很是相似。”

“哦,真的?那病案上有治疗之法?”听他这么说,元香立刻来了兴趣。

原本在一边等着的阿允此刻也把身体转了过来,淡漠的眼神看向许大夫。

许大夫此时往阿允那儿凑近一步,抬手朝他的后脑摸去。

阿允眼神倏地一冷,身子一侧,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许大夫手还举着,“这......”

而后他神色略显尴尬地看向元香。

元香朝许大夫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大事,又赶紧过来拉住阿允的手,就怕他一时应激了,对他跟前的许大夫突然有什么动作。

“阿允,这是许大夫,是来给你治病,没有恶意的。”

不过这许大夫也真是,要摸阿允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

阿允看了元香一眼,抿了抿唇,这才转过脸,然后朝许大夫微微俯身。

许大夫此时重新将手搭在他后脑,轻柔诊查,等摸到一凸起硬块时点头自语,“如我所料。”

“元香姑娘,阿允兄弟这脑疾之症在于脑后淤血无法自行消散,气血运行不畅乃至阻塞心窍,据病案古法记载,若淤血压迫严重,需开颅取瘀,佐以针灸,再辅以调心养体之术,或有回转之机。”

“哈?开颅取瘀?”等元香听清楚许大夫说的,当下惊讶地反问,那不就是脑部的外科手术?

在这儿做外科手术?开什么玩笑呢?

许大夫点点头,解释道:“因为寻常之法我已试过,对阿允兄弟来说已无用,才动此险法。”

元香下意识地看向阿允,见他神色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好像她跟许大夫谈论的不是他的命一样。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若是不取这淤血,对这身体可有什么影响么?”

她觉得现在阿允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甚至还能瞬间击倒几个大汉,除了不知道阿允他以前的事情跟脑回路有些清奇之外,也没感觉到他跟常人有太大的区别啊?

真的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冒着生命风险去做什么开颅取血的手术么?

许大夫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这脑内之疾最是难料,不去除淤血,自然风险少些,只是......”

他顿了顿,看了眼阿允后又看向元香,神色凝重,“若这淤血长久停滞不散,日子久了,引发头痛、晕厥......若压迫地太过严重,有性命之虞也是有可能的。”

见元香面色发沉,许大夫又道:“这治与不治,你们考虑好就是,不过阿允兄弟平日里也要好好养护调养,最要紧的,是心绪莫要大起大落,否则一旦这体内气血紊乱,只会更加重病情。”

元香一一记下,心道阿允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这点可以放心。

最后又问他:“若真要......开颅,许大夫您有几成把握?”

许大夫听她问起这个,面上立时浮上一份尴尬,捋了捋胡须片刻后才道:“老夫不才,虽然还未试过此法......”

“不过......”他的言辞里多了份恳切与执着,“不过若是阿允兄弟愿意进行开颅的话,老夫的诊金跟医药费用都可免去,不用出一分钱,也算是对这救治落水之法的回报。”

“哈?”元香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什么意思?这是把阿允当成小白鼠了?

看他眼神执着又火热,元香心道她怎么没发现这许大夫有些疯呢?至少在这医术上看着有些“医痴”的潜质。

谢过了他的好意,她说会仔细考虑下,便带着阿允他们一起回去了。

他们先回去山上,刚刚情急之下把竹筐、竹篮都给落下了,那里面还有今日元香采的不少地皮菜。

三喜采了不少野生平菇、二果采的多是小山笋。

这些山林间的鲜货,回去随便炒炒就很好吃了。

回去的路上,元香还在想着许大夫说的事。

这开颅手术哪怕在医疗技术发达的现代也算是个大手术,需要有无菌的环境和经验丰富的外科团队,但在连麻药都还未完全普及的此地......

恐怕这些都没法保障吧?

但是不做的话,据许大夫所说的,阿允脑子里的这东西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

关乎人身性命的事情,她也没法子给阿允做主,就把这些信息汇总在一块全都跟阿允说了,最后又添了自己的意见:

“我是觉得你脑子里的这东西肯定是要去掉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们赚了钱,以后可以去大县城,大县城的医疗条件肯定要比这儿的小乡村好,我们去找名医治,肯定能治好的!”

阿允静静看她,见她眉间明明一片忧色,话里话外却都是鼓舞的言语。

他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这事儿先搁置一边,元香这才想起问他怎么会掉进潭水里的?

阿允就把当时遇到的情景一一讲了,包括他也不知道为何刚刚那个女子会跟着他一起跳下来。

不过当元香听到阿允说什么脑子里有声音说潭水下面有答案,得跳下去的时候,她脑中铃声作响。

心道这许大夫丁点没说错啊,阿允这脑疾的症状是不是已经开始发作了?

不然怎么会莫名听到别人跟他讲话,还让他跳下去呢?

一时又更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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