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中心是规则至上且崇尚的强权社会，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是慕强者。

这样恪守成规的世界，内里的社会统治结构却只被简单分成四个;

政治部、执行局、军方、 天经局。

其中前三者在日常社会运行中相互制衡，相互依存。而真正能接触天经局的人却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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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晚，凉意渗进客厅的里。窗外，的风声呼呼，席卷着沙粒，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微小生物在黑暗中窸窣爬行。

客厅里汪昊纪蜷在沙发上，半边脸陷进靠垫的阴影中，呼吸缓慢而均匀。毛毯只草草盖到腰间，露出一截微凉的手臂。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睡梦中被惊扰，

“汪昊纪！汪昊纪！笑啊！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漆黑，汪昊纪动弹不得什么都看不见，是余隆文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喊到，紧接着着他嘴里爆发出巨大的狂笑声，

霍万彬也出现在他身侧，没有说话，只是放生大笑，空气中漂浮着她那股混迹夜场的女人，仿佛腌入味般的香水味。

而现实中，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淹没在深秋夜晚的寂静里。

伴随着没由来的恐惧，霍万彬属于女人尖锐的嗓音，以及余隆文癫狂到失去理智快要扭曲的笑声折磨着汪昊纪，他心里暗暗想着 这两个人有病吧，有什么好笑的。他想挣扎，身体却仿佛消失一样，仿佛黑黢黢的世界里空无一物，只剩下了他的大脑孤零零的悬着。

可紧接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他却感觉不到了两人的存在

只有声音萦绕在他耳边。狂妄的笑声，震的汪昊纪的耳膜疯狂的鼓动，直到耳中传来轰隆轰隆声，夹伴着刺耳的耳鸣声，剧烈的头痛和耳蜗神经刺痛接踵而至，汪昊纪如梦初醒般拼命挣扎，他甚至不能用手堵上耳朵。

四肢彻底脱离了他的管制般，耳听着自己快聋了，汪昊纪咬紧牙关拼命向上一挣动，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才终于睁开了眼。

顶着一身冷汗一顿摸索才成功按亮了手机，借助微弱的手机光，终于看见了陌生的客厅天花板，各种声音和痛苦随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几件电器疲惫的不满的嗡嗡作响，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他剧烈的心跳才堪堪平复下来。

思绪渐渐回笼，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汪杰家。

汪杰发出邀请，让自己去他们家歇息，一开始他心里其实有些打鼓的，毕竟此前有人提醒他离王星琪远一点，但转念一想，王星琪比较救过自己，又甚至没有什么理由要把他怎么样……

他其实也困的不行了，听到王星琪说家里有休息的地方，倒也没拒绝，虽然没想到是要睡沙发的。

有一说一，王星琪虽然年轻，但车技平稳，大概出发二三十分钟。车子就开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停好了车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电梯口。

这是布局中心的东北方向，离那几栋高楼很近的一个住宅区的其中一栋，也能属于是偏高的建筑，虽然和中间的楼比起来微不足道。

王星琪家在六楼，并且这个小区，设施完善，配置齐全，装修风格很简约低调，一层楼三户人家，都是小两室一厅的房子。

王星琪应该是困得要死，上电梯后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强打起精神，摸出钥匙

＂你不怕狗吧？"

汪昊纪摇了摇头。他自己家是开养殖场，为了看羊还养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狗，可以说是阅狗无数。王星琪转动钥匙打开了门。＂欢迎，请进。＂

汪昊纪:……

王星琪把汪昊纪带进屋，打开了灯，客厅里却并没看到狗：＂坐，那有饮水机喝水自己倒，我睡一会。＂王星琪虽然是这么说，手已经搭在卧室的门把上了，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对了，沙发上有毯子，桌上有空调遥控器还有充电器，累就休息吧。＂

＂打扰了，你快去……＂汪昊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卧室门吧嗒合上的声音。

……

困意袭来后，他就躺在沙发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他打开了手机，现在应该是上午的八点多了。

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后，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

他清醒没多久，王星琪也推开了卧室门。她好像今天没有出门工作的安排，两人简单吃了点食物，王星琪开车带他去了一趟信息采集点补齐了手续，

随既就得知段文杰那边宿舍已满的消息，

＂没宿舍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人满了，没有床位了"段文杰那头听着很安静一副岁月静好的气势＂实在不行你可以让小汪住你家啊，我给他发住宿补贴，你可以收他房租，他上午不上班还能帮你遛毛毛，多好啊。＂

＂……"

汪昊纪眼看着自己的住宿补贴没来得及到自己手里就眼睛被这两位狼狈为奸的老板给分配了，但又吃人嘴短，只能默默的低下头继续装傻子。

没办法就只能再回去借宿了。

两人上了车。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个离奇的梦告诉王星琪，对方却不以为然

“白天里受了太多刺激，睡不安稳，噩梦而已。”

“可是噩梦怎么能那么真呢。”他还是觉得离奇。

“有的东西无法解释，就把它当场一场梦。”王星琪注视着手里的方向盘沉吟半晌补充＂这么想对你有好处。梦醒了后，它是它，你是你。＂

＂我记得你之前说，在旅行途中死去的人，会在布局中心活着，对吗？"

"对，只不过他们晚上必须回到整个城市的那一头，"前面是个红灯，王星琪踩了刹车＂不过都到了布局中心里，旅行者的社会地位大多不如常驻居民高。＂

＂那我们岂不是还能见到霍万彬，余隆文他们。……对，我之前还碰到翟吴楠了。"

"你很想见到他们?"王星琪眼神游移，余光看向他。

"也不是。＂

红灯结束绿灯开始，车又开始向前行进，

"…很难。"

王星琪突兀的，回答汪昊纪的上一个问题。

"什么？＂

＂布局中心人口规模大，如果没有留联系方式，很难遇到。"

汪昊纪心想着，太夸张了这小地方，能有多大，很难遇到?自己一来不就碰到俩吗？

＂那咱俩这是……＂

＂……"

王星琪虽然嘴毒，但能看出来了，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和她处在一个空间，对方大多数情况都是安静的沉默的。

当然，段文杰也不例外，毕竟这位王秩管就像一张嘴就是为了杀死话题似的。

是的，虽然长得像，但汪杰和王星琪给人明明白白就是两种感觉。

汪昊纪其实是几次想和王星琪链接一下共同的回忆，追忆一下曾经的认识过程，哪想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姐……"

＂干嘛?"

＂打转向"

＂……"车里死一般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

两人回到了王星琪的住处，一开门就有一只热情的大狗扑到了王星琪怀里。

怪不得第一天进门，王星琪就和他确认是否怕狗这个问题。

王星琪家里确实养了条狗是一只黄橙橙的半大金毛。王星琪是个起名天才，此前想给人家取名叫黄毛被身边的朋友同事联合抵制，最后起了叫毛毛。

王星琪扯着狗脖子上的项圈，把企图扑到汪昊纪身上的毛毛拖回客厅＂进来吧，咱们谈谈住宿补……不对房租的问题。"

"昨天怎么没见它?"汪昊纪一边脱鞋一边把门拉上，防止狗跑出去。

＂之前在段文杰那儿，"王星琪把狗笼旁边的狗碗冲洗干净又倒了新的狗粮＂那人非说毛毛和他特别投缘，问能不能和我一起遛狗。我寻思他这么喜欢毛毛，干脆让他帮我带几天。＂

段文杰:???

汪昊纪:……

比较小的狗都容易吃饭特别着急，毛毛对着一大碗狗粮‘呼哧呼哧'就像一头胃口奇好的小猪，风卷残云没出三分钟大铁碗就已经和被舔的和镜子一样。

汪昊纪和王星琪都震惊了，毛毛已经叼着盆，摇着尾巴，坐到了刚刚屁股挨到沙发的王星琪面前，忧郁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它没吃饱。"

"我知道，"王星琪把它嘴里的碗接过来塞进狗笼里，并不准备给它继续喂＂它吃的太急了，我拦不住，为了它不撑死，准备少食多餐。＂

毛毛看着饭盆，两只黑豆似的眼睛望眼欲穿，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往王星琪身边贴。

＂商量一下房租。＂

"好，老板您讲。"汪昊纪体贴入微的递来一杯温水给她。

王星琪接过水字斟句酌，最后盘问"赵毅那天给你说工作保底多少＂

＂2300，据说是多劳多得，生意好是有提成的。"

"好，在你开始在段文杰那工作开始算，一个月给我900，沙发分配分配给你 ，厨房，浴室，家电什么的，随便用。不接受银行转账。现金支付。"

汪昊纪心里想着，他知道布局中心房子的价值是不能用价钱衡量的，毕竟这是个搞不好就掉脑袋的问题。他犯不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死冒险。

而且900一个月其实还可以啊，哪怕是在汪昊纪那个世界的经济情况里，900哪怕四个人合租也是组不到这种地段的房子的。

"水电另付吗？"

＂不需要， 900全包，但有一个条件。＂王星琪揉了揉哼哼唧唧撒娇的毛毛。

＂帮我喂狗遛狗。"

＂……＂汪昊纪内心欢呼雀跃。

"别高兴太早，段文杰应该给你开不了多少工资。"

他和毛毛对视了一下，热情的狗子立刻贴了过来，一点不认生＂成交。"

安排好了明天工作的事后，汪昊纪晚上又做起了梦，一会儿梦到被丧尸怪物追赶，一会儿梦到自己在一个废旧工厂的管道里四处奔跑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趴在青石地上痛哭流涕，这些梦里总有很真实的部分。明明是根本没有前因后果，不知道原委的梦，但梦里的自己痛哭时，他的心脏却也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心如刀绞。

王星琪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虽然只是个噩梦，可在汪昊纪第二天睡沙发的当晚第四次从噩梦里惊醒后，他终于受不了了，蹑手蹑脚的敲响了王星琪的门。

没过多久对方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开了门，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悦。

"怎?＂

“你…我睡不了，一闭眼都是那些，＂汪昊纪头痛欲裂＂有什么办法么。”

王星琪头发散乱，穿着家居服，睡眼松醒的打量他，大概是想看这人的‘神经衰弱’是真是假。

＂我帮你，把自己打晕怎么样?"王星琪掰了下手指，跃跃欲试。

汪昊纪知道王星琪手劲大，为了捍卫自己的大脑安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有没有不伤害智商的办法?＂

“可能身边挨着个人会好一点。”王星琪毫无征兆的抬手按住汪昊纪脖颈处激烈跳动的大动脉，然后下了诊断。

汪昊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时之快不敢乱动。

“进来吧。”王星琪拉开了房门。

和整间屋子的装修风格差不多。结构简单的卧室黑黢黢的，卧室里面不暖，甚至空调的温度调的有点低，毕竟不是大夏天，是那种不盖被子会冷的温度。冷冷的空气里泛着一丝烤栗子的甜味。

这人是把自己低温冷藏了吗？

＂这……孤男寡女是不是……不太好啊？＂汪昊纪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才想到?"

＂没事，又不是没在一个屋睡过。"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团成一团，王星琪从床下的收纳格里翻出来一床单人被。＂你要是讲究的话去客厅挨着狗睡去。＂

金毛天性亲人，因此毛毛对人热情友好，但这个年纪的小狗正是混世魔王的时期，金毛到底是巡回猎犬，也不算特别小的体型，因此性格和天性都让它非常好动，哪怕关笼子里，只要视野里有人在无所事事，它就会鬼哭狼嚎的要求和你互动。

汪昊纪果断的拒绝了回客厅和狗子睡的建议。

王星琪把被子丢给汪昊纪“睡吧，再有四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