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接受自己重生了，怎么接受不了在修仙界，一只狐狸会说话？”奚风远不太理解。
就不能像他一样，接受徒弟重生，同时还能接受女神家有赘婿吗？
“我不是不能接受狐狸会说话啊，我是不能接受跟在我身边的狐狸会说话……”奚缘抓头发，“哎呀怎么跟你解释呢，就像眠眠吧，假如眠眠会说话，陈绘姨姨肯定也不能接受的！”
“那不一定，”奚风远云淡风轻道，“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能接受你变成狐狸从此不会说话。”
不就是从笨蛋变成合理的笨蛋吗，他会想办法帮徒弟化形的，而且他也能接受狐狸元宝变成人，同理可得，陈绘没有那么脆弱。
“那你能接受我和你女神是一个人吗？”奚缘冷不丁问。
奚风远画也不画了，把笔一扔，当即抱着头蹲地上发出惊恐的爆鸣声。
奚缘拿着剑鞘，俯身戳她师父的脑袋，居高临下道：“说话！”
“我们还是说眠眠和陈绘的事吧，”奚风远抹了把脸，继续扯开话题，“你居然没用剑戳我，你人真好。”
“那不是没带回来嘛……”奚缘嘿嘿一笑，当时玩玻璃纸被自己的发言逗笑了，就没想起还有一把剑。
徒弟没拿，奚风远却没忘，给她拎回来了，不过也现在没人在乎一把剑，师徒俩就“如何让眠眠兔说话”这一问题展开讨论。
最终决定让拢纱在兔子身边叫一声，以假乱真一下。
拢纱发来友好的沟通语音：“滚。”
奚缘委屈道：“系我，缘缘。”
每次见面都邀请她一起回金玉满堂睡大觉的姨姨怎么这么冷漠，果然是感情淡了吗？
拢纱顿了一会，表示：“那缘缘滚的时候注意休息，别累着。”
那没办法，只能奚缘牺牲一下了，奚风远也是有理由的啊，眠眠是母兔子，他又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他怎么能叫。
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商量的结果是拢纱趁姐妹们都不注意时把扩音器按眠眠胸口，然后奚缘学兔子叫。
“兔子怎么叫，”奚缘迟疑了，须臾，她想起任务的目标，“不对，我要装作自己是眠眠，说点人话来着。”
她深吸一口气，说：“喵。”
……
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
用秘法穿越这屏障，就能到达魔界了。
难得外出，自然要聚一聚，龙女晴几人就打算去魔界找寄云烟玩玩，顺便打探她有没有什么仇家，友好切磋一下。
眠眠兔穿着明黄色的小衣服，戴着小皇冠，趴在陈绘脑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
陈绘时不时会摸摸它，这时候眠眠兔会很不耐烦地用耳朵挡住眼睛，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时隔多日，那金篮子终于动了动，在几人热切的目光中，拢纱伸出一只爪子，摆了摆，又缩了回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陈绘和这位龙族并不算熟悉，便询问好友。
龙女晴猜测：“应该是让我们小声点，她要继续睡了？”
“她什么时候醒过吗？”沈玉妖倒吸一口凉气。
“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陈绘摸摸兔子，“能理解，能理解，你说对吧，眠眠？”
眠眠说：“喵。”
“啊啊啊啊啊啊啊——”陈绘抱着头猛地蹲到地上，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它真说话了你又不高兴，”沈玉妖上前，把沙砾大小的扩音器摘下来，她看了眼编号，不由失笑，“是传到元宝那边的。”
“其实眠眠会说话我也能接受的，”陈绘给自己找补，“这次是太突然了你懂吧。”
“真的？”龙女晴表示疑惑。
陈绘被好友拉着站起来，下意识要伸手摸兔子，却猛地顿住。
心是骗不了人的，她如实道：“假的。”
……
“我就说嘛，这也不能怪我，对不对！”奚缘叉腰，“陈绘姨姨都接受不了！”
何况是她这个菜菜筑基……啊，不是新手元婴呢！
奚风远其实也懂了，不能接受很正常嘛，就像他不敢想象女神和徒弟是同一个人，女神的赘婿也不能接受他加入这个家庭一样。
不过，奚风远看了眼玻璃纸：“陈绘说她很生气，要求你接下来直到比武大会开始前都必须去学院上学。”
她都放假了！去学院干什么呀！
奚缘拿着剑往外走，声音冷静中带着破碎：“我突然能接受狐狸会说话了。”
奚缘当然也不是想不开了要做什么，她只是想起狐狸腿短短的，可能会淹死在温泉。
善良的主人决定去拯救她的宠物！
奚风远继续绘画事业：“狐狸还会溺水？你是把它扔寒潭里了？”
那温泉温度适宜，只会让人感到放松，狐狸扒拉几下不就游上岸了，隔壁倒是寒潭，冷得很。
“所以修建的时候为什么把温泉和寒潭修一块了？结合了太极八卦？阴阳五行？”奚缘捡了几个高端但自己不懂的词丢出去。
“不是啊，”奚风远显摆道，“一冷一热修一块，还能安稳运作，那不显得我技术高超吗？”
奚缘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奚缘带着狐狸冰块回来了。
“安稳运作在哪？”奚缘抖抖冰块，狐狸在里面艰难地眨眨眼，两个生物一起用眼睛表示质疑。
奚风远哭笑不得地取了灵火，幽蓝色火舌缓慢融化层层坚冰，冰水滴落到地上，奚缘偷偷伸手去摸，被冻一哆嗦。
不愧是从小晴泡的寒潭上游那引来的水，着实冻人。
“没被温泉的温度影响，也不影响温泉的温度，怎么不算安稳运作？”奚风远又引了一道灵火，去蒸干地上的冰水，徒弟小手不太干净，总爱做一些不损人但也不利己的事。
“不过冻着也没什么坏处，”奚风远安慰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的徒弟，“寒潭只起到一个冻结身体的作用，不会伤及根本。”
“没有啦，”奚缘吸了吸鼻子，“我在想它香香的。”
奚风远沉默地把狐狸翻了个面，果然烤糊了。
他沉吟片刻，把湿哒哒但已无大碍的狐狸还给徒弟，没事人一样起身准备继续画画。
突然，奚风远发现不对劲，书房门怎么是开的，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徒弟，大徒弟一手端着大铁锅，一手捂住嘴。
奚缘把狐狸烧糊的毛梳下来，觉得味道不太对，她闻到的明明是肉味啊，这狐狸还是全生状态呢。
难道……她顺着师父的视线往门望，只见师姐抽噎一声，手中铁锅应声落下：“原来师妹喜欢吃这个……”
奚缘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安慰师姐还是先救晚饭。
好在陈浮这么多年饭不是白蹭的，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抓着锅把，中间虽有肉飞出来，也被她轻松装回去了。
虽然上身弯了超过九十度，但陈浮直起身还是惬意的，临走前甚至打趣道：“你们的悲情剧先演着，我吃个饭再回来看？”
那还是吃饭要紧，奚缘接过师姐递来的毛巾，把狐狸包成一个球，然后揣怀里拉着师姐的手去吃饭了。
回来后，奚缘给狐狸没毛的地方涂了生毛膏，惊喜地发现福祸相倚，狐狸又不会说话了，只会呜呜叫。
“福的只有你，祸的只有它，也算福祸相倚吗？”奚风远完成了杰作，把笔一搁，得意洋洋地让徒弟来看。
“厉不厉害？”
奚缘点点头，发挥自己仅有的鉴赏能力，夸奖道：“太厉害了师父！把我画得真好看！”
奚风远说：“哪里哪里，是我底子好。”
“对啊对啊，”奚缘赞同到一半，猛地转头，“不对，不是该夸我底子好吗？”
哪有夸自己的，真自恋！
奚风远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你管我，你先玩着吧，我去找拿东西把画裱一下。”
奚缘把狐狸往旁边一放，决定贯彻师父下发的“玩着吧”精神，开始随心乱翻。
书房里大多是书籍，奚缘看了一下，它们像是崭新的，偶尔会有一些批注，证明主人确实有阅读。
还有一些古玩？或者说装作古玩的法宝，在修仙界纯粹的古董没什么意思，抓个修者一问，说不定比古董命还长。
最后是一些画。
奚风远出来时，就见徒弟指着画像上黑发金瞳的女人问：“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种形象吗？怪好看的。”
“那是我女神，”奚风远震惊了，他问，“还有，你们很像吗？”
“很像啊，”奚缘掏出小镜子，镜面照出她的容貌，“我一天看好几次呢，我还不知道吗？”
“不要什么都跟你爹学好吗……”这掏镜子的动作怎么那么像沈清卿。
果然便宜没好货，便宜爹就是容易教坏小孩。
……
和陈浮回来的路上，奚吾很沉默，不过十年过去她也不是那个把什么都藏心里的女孩了。
面对陈浮询问的目光，她感叹道：“师尊果然还是那个冷漠的师尊。”
“很正常啊，”陈浮并不在意，“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奚吾点点头。
如果是什么都没有的她，可能会很害怕吧，谁也保护不了不说，甚至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但现在的她，修行一路都是坦途，她有足够的实力去做很多想做的事了。
修为高起来后，奚吾才发现，归一宗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是那么美好，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天赋和修为尊重她。
当她轻松救下被魔族掳走的百姓，当她打退进犯的妖兽，当她成为队友的依靠……
强大的感觉真是让人沉迷，她已经快要忘记那个在闻人师叔那里修炼许久，却毫无长进的自己了。
钟离肆久违地开口：“哼。”
不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