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闻言瞪了下眼,那双本就凸出的眼球更显大得失衡。
他挺着肚子走到王宵面前,一脸严厉地问道:“你刚刚说话了吗?”
王宵还没说话,坐在他后桌的两人却抢先开口。
“老师他说了!”“我也看见他扭头了!”
物理老师皱了下眉,王宵立刻大声道:“我没有!”
苍白的三个字显得那样无力,柏婪刚要开口,前方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平静地传来:“老师,王宵没有说话,我坐在他前面,他如果说话我都能听见。”
是张浩然。
厚重刘海下的双眼异常明亮,张浩然给了王宵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转头看着物理老师,重复道:“王宵没有说话,我可以作证。”
物理老师再次皱眉,看了眼手表,转身指了下讲台上的男生:“你,回去。”
男生得意洋洋地下了讲台,王宵脸色徒然变得铁青。
物理老师立刻接着道:“王宵也不用上去,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下课会查看监控,我发现谁说谎,下节物理课他需要站一整节课。并且将撒谎可耻这四个字写五百遍。”
柏婪闻言缓缓抬头,看向那个一头油光锃亮的物理老师,莫名觉得他的发型突然清爽了几分。
物理老师交代完便不再浪费时间,走回讲台打算继续刚刚的公式讲解,却听隔壁突然传来掌声与呐喊。
刚抬起胳膊的物理老师叹了口气,一绺无奈的头发从鬓角滑下。
紧接着,走廊内传来了无数跑动声。
下一刻,一群带着笑的少年自走廊另一头跑来,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畅快的青春笑容。
过分的嘈杂令班内刚刚安静的所有人再次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而当一个身影慢悠悠地出现,班上更是响起了无数瞬间爆发后又被压抑的惊呼声。
“那是新来的……老师?”
“长得也太帅了吧,头发还是留长的,乍一看我以为是女生呢……”
“听说教高三二班物理,卧槽他们班简直爽死了……”
“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脸上的是刺青吗卧槽?太有品了啊啊啊!我要是有这样的物理老师,上课还能困成这狗样……”
“他们班这是上课时间被放出去玩了?卧槽哥们羡慕吐了……”
柏婪闻言若有所感地向窗边望去,随后一怔。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高高束起的柔顺长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紧接便是那精美繁复的眼下花纹,和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相映衬,为来人增添了一份斯文败类的惊艳感。
鹤厉穿着白衬衫,衬衫下摆被扎进黑色高腰裤里,穿着双黑色小皮鞋,漫不经心地走过玻璃窗时,向教室内瞥了一眼,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随后,波澜不惊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明媚的笑。
班内女生再也控制不住尖叫,像是一群统一被拔毛的鸡崽,声音刺得台上的物理老师又憔悴了半分。
鹤厉转身走向教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老师好,我找柏婪有点事。”
一句话,令各种各样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柏婪身上。
柏婪愣了一瞬便站起了身,在王宵和张浩然好奇的目送里走到了鹤厉身旁。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高中生,亦步亦趋地跟在鹤厉身后——如果不是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前方人收窄的腰线上的话。
走到楼梯口,鹤厉忽然扭头,柏婪眼神没来得及收回,就这样直直和鹤厉撞上。
鹤厉低笑一声,散漫调戏道:“这么喜欢吗?”
柏婪轻咳一声,认真道:“很……适合你。”
似乎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柏婪真的会回答,鹤厉愣了下,脸上笑容更盛。“今天有学生告诉我,这个楼梯间没有监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柏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监控?”
鹤厉又笑了下,柏婪这才注意到,走廊外竟种着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银杏树顶端呈耀眼的灿金色,过渡到中段变成温和的橘黄,沉淀至底部又化为翠绿。
三色糅杂,与日光交相辉映,融成了一幅雅贵古典的秋景图。
白衣黑发的男人就站在这幅图景前望着柏婪,微弯眉眼时,竟真有几分清风明月的画中君子样。
可惜,那男人是鹤厉。
别说君子了,能勉强能维持个人样都是因为柏婪在。
果不其然,下一秒,笑容温润的鹤厉便本色毕露。
他先是随意摘掉了眼镜,接着伸手牵住了柏婪的小指。“我的意思是……”
不安分的手顺着柏婪指尖滑到肩膀,最后落在耳后脖颈处最柔软敏感的位置,漫不经心地按揉着,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柏同学,你可以在这里,和老师偷情。”
亲昵的吻随话音一同落下,湿润柔软的触感传来,鹤厉吻得很深,舌尖几乎抵到了柏婪舌根,轻轻在深处摩挲着。
过度的进入让柏婪感到压迫,他双手下意识抵在鹤厉胸前,收紧的五指弄皱了平整的白衬衫。
银杏树依然耀眼,却渐渐变得模糊。
鹤厉原本只是想逗逗柏婪,吻上去却忽然不舍得离开,穿着校服的柏婪多了抹平时看不见的青涩,原本温和稳重的气质此刻也变成了柔软乖巧。
柏婪承受不住,上身微微向后仰想要逃离,却被鹤厉一把搂住腰抱了回来。
鹤厉就像个禽兽败类,身为教师,却在无人处肆意欺负隔壁班的小同学。
两人亲得投入,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两声咳嗽。
柏婪猛地推开鹤厉,方才惊醒这还是在广告里,他慌张地朝声源处看去,看到了穿着休闲,抱着一摞语文作业,腰间别着小蜜蜂的宋茶茶。
宋茶茶幽幽道:“我说鹤老师啊,这是干什么呢……”
鹤厉转头看是宋茶茶,竟然面无表情地转头要继续亲,被柏婪一把捂住了嘴。
宋茶茶也忍不住道:“鹤老师,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鹤厉这才作罢,十分自然地戴上眼镜,转头略带不耐烦道:“宋老师不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宋茶茶对上鹤厉的眼神瞬间怂了,不敢再调笑,连忙转移话题道:“校长刚刚喊我去他办公室,给了我这个,我怀疑是广告剧情的线索。”
宋茶茶伸出手,手心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透明心形项链。
柏婪接过项链仔细端详,发现那心形只有一半,背面还有一抹诡异的红色。
“刚刚有个女生跳楼了,这是从她遗体上发现的,校长不想惊动外界,让我调查这件事。”宋茶茶淡淡道。
柏婪打量项链的动作顿了一下。“是自杀吗?”
“校长说是这样的,描述那个女生时,他用了‘自闭’和‘阴沉’两个词。”宋茶茶道。
信息很少,三人都没什么头绪,就在这时,广播声忽然响起。
——“本周周考即将开始,请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完成考试。”
“周考?”柏婪下意识看向鹤厉,发现他也有一瞬的迷茫,于是转头看向宋茶茶。
早就靠着逆天人际能力打听完一切的宋茶茶无奈道:“你们真是一点事儿不打听,今天有每日小测、周考、月考,你们不知道吗?办公室老师都在抱怨呢,说每天的作业批都批不完,还得判这么多卷子。”
“厉害啊。”柏婪相当真诚地夸了一句,随后道:“这个广告的鬼怪都太正常,目前还不知道另外三个闯关者的身份,我们先低调些,等有线索了再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啊,那我再去打听下绯红他们在哪。”宋茶茶道。
老师的身份确实比学生好用一些,能得到的信息也更多,指望不上鹤厉主动干什么,打听信息的重头自然落在了宋茶茶身上。
“辛苦你了。”柏婪点点头,三人随后各自分开。
进入教室时刚好下课,柏婪顶着众人的目光艰难回到了座位上。
意外的是,离他最近的王宵和张浩然都没有多问什么。
王宵去上厕所后,柏婪问起了周考,张浩然对他解释道:“类似于高考模拟,除了中间休息时间没有高考那么长,其他都一样。”
张浩然说话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他一边捡一边继续为柏婪解释,柏婪却忽然听不进去了。
张浩然弯腰时校服领口微微敞开,令柏婪看见了他脖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一条只有半颗心形的透明项链。
耐心等张浩然讲完,柏婪状似无意道:“你那项链还挺好看的,感觉不像你会买的款式啊,女朋友送的?”
“啊,这个?”张浩然自然地从衣领里拿出项链。“你看到了啊,学校不让戴首饰,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说,不会真是女朋友给的吧?”柏婪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打趣,张浩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笑着说:“哪有女生能看上我啊,这是个朋友送的,说是能保佑考试高分,我就戴了。”
“朋友?谁啊,不会是王宵吧?”柏婪笑起来很有亲和力,问话时态度也很随意,仿佛真的是随口好奇一下。
张浩然又笑了:“不是他,是一个叫程梅梅的女生,说了你也不认识呀。”
“程梅梅吗?你和她……”
——“卧槽!程梅梅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