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蜥总是在广告外对林小蛇表现出纵容,却从未在广告中帮助林小蛇分毫。
不论恋人还是兄妹,都不该是如此。
“我们是仇人哦。”林小蛇说。
“林小蛇。”林蜥警告的声音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
宋茶茶有些奇怪:“所以……为什么要假装兄妹?”
“因为关系不好的两个人一起闯关很奇怪啊,但关系不好的亲兄妹一起闯关却很正常,不是吗?”
林小蛇说这话的时候依然笑着,眉眼向下的弧度却透着股莫名的悲哀。
“这样啊。”
柏婪适时开口,话锋却猛地一转:“话说,绯红的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来?”
陈绯红:“……”
习礼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陈绯红一眼,看得她心里发虚,悻悻糊弄道:“她最近比较忙,没时间。”
柏婪点点头:“哦,这样,她忙什么呢?”
陈绯红:“……”这世界是没有第二个话题了吗?
沉默片刻后,陈绯红咬牙切齿道:“我也不知道。”
“哦,那……”
“哥哥。”
柏婪还想说点什么,被鹤厉打断了:“我有点累了。”
一听到鹤厉说累,柏婪再顾不上找什么话题,想也不想地立刻打算遣散所有人。
被利用干净的陈绯红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扒在大门口,最终被柏婪一巴掌拍了出去。
待偌大客厅重新恢复寂静,柏婪有些担忧地问:“怎么累了,是上个副本太辛苦了吗?”
话音未落,上一秒还可怜巴巴喊累的鹤美人双手一托,直接将托着柏婪大腿将他抱了起来。
柏婪先是一惊,随后无奈地笑了,轻拍了下鹤厉的肩:“干什么啊你。”
鹤厉抱着柏婪步伐平稳地向楼上走去,眼睛却没看路,而是仰头亮晶晶地注视着柏婪:“我想你了,他们好碍事。”
柏婪被鹤厉用抱婴儿的姿势抱着,高出了他半个头,闻言弯下腰,轻轻环抱住了鹤厉的肩膀,将自己的耳朵贴近鹤厉的,撒娇般一下下轻蹭着。
将彼此耳朵都蹭得通红之后,又用做贼的声音在鹤厉耳边悄悄道:“你总这样对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
鹤厉闻言笑着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你不喜欢吗?”
柏婪摇摇头,忽然又紧紧抱住了鹤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是一身钢筋铁骨的人竟也学会了撒娇。
被爱的时候,人是会变的。
柏廉是习惯于挺直脊背被人依靠的人,柏婪却能自然地笑倒进鹤厉的怀里。
柏廉无时无刻担任着背负他人的角色,柏婪却已经无师自通了用什么姿势被抱更加舒服。
心脏似乎也在一次次呵护中变得柔软,微醺之后总是更容易感受到爱意。
手掌与大腿连接处不断传来热意,熏得柏婪双颊发烫。
他忽而轻轻挣扎了一下,鹤厉怕他磕到,下意识停了脚步。
下一秒,肩头一疼,竟是柏婪忽然咬了下去。
鹤厉眉头都没皱一下,纵容着柏婪在他肩头落下标记,甚至笑出了声:“我是养了条小狼狗吗?”
“鹤厉。”
“嗯?”
“我爱你。”
笑声戛然而止。
柏婪有些不安,低头看向鹤厉,却在看清他表情时愣了一下。
半晌沉默。
“为什么这么难过呀?”
柏婪心脏阵阵发疼,语气有点委屈:“被我爱着,是这样悲伤的事情吗?”
那一刻,鹤厉简直觉得柏婪看透了他。
.
“有人说,高三这个地方,聚集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悲伤与喜悦。”
柏婪从课桌上趴着醒来,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右手被压得阵阵发麻,他扶着睡得酸疼的侧颈,打量着说话的人。
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有些削瘦,校服白色的部分有几道黑笔划过的印记,袖子里的网纱也被扯得有点破烂。
几乎要遮住眼睛的锅盖头,以及黑框下虽然平静但藏着无限疲倦的双眼。
很标准的某国高三生的模样。
距离上个广告又过去了两个月,期间柏婪几人又成功解锁了四个广告,现在是这个板块的最后一个广告。
看起来,大概率是校园主题。
“大作家,你可闭上你那个嘴吧。”
说话的男生是柏婪同桌,气质突出,校服虽旧但算干净,皮肤晒得很黑,一头乱发支棱着。
他嚼着口香糖,脸颊一个圆形的小疤随着咀嚼的动作一起一伏。
“你怎么这么说话。”眼镜男生无力地反驳着,转头找上了看起来比较温和的柏婪:“我叫张浩然,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柏婪。”
“wow,哪个lan啊?”
“贪婪的婪。”
“真帅啊这名儿,不像我,幼儿园小学初中,班里全都有人跟我重名,好不容易高中没有张浩然了,结果又新转来了个王昊然——话说最近转学生真不少。”
同桌的男生再次开口:“确实,你这名太不走心了,还不如我给你起的日本名儿好听。”
张浩然眼一瞪:“王宵你有病啊!”
柏婪好奇道:“什么日本名?”
“非主流子,怎么样,nb吧?”王宵翘着椅子向后一靠,露出了个吊儿郎当的笑容。
柏婪挑了下眉:“为啥这么叫他?”
话音未落,上课铃响起,走廊外传来皮鞋与地面相接的吧嗒声,王浩然顾不得骂王宵,猛地转了回去。
一个拿着高三下册物理书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圆滚滚的肚皮收在白衬衫里,像是一颗被皮带束起的气球。
他不算稀疏也没有多浓密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长相却有些凌乱不堪——大到比例失衡突出眼眶的眼睛、微凸的嘴中呼之欲出的牙、正圆形的脸,简直没有一处配得上那锃亮的头发。
男人站上讲台,双手背后,肚子一挺,沉声道:“上课。”
四周的学生稀稀拉拉地起身,配上一句有气无力的“老师好”,十分符合下午的高三课堂应有的模样。
王宵甚至屁股都没离开凳子,仗着自己坐在最后一排,十分大胆地坐着鞠了个躬。
老师习以为常地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这时,隔壁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伴随着剧烈的掌声。
柏婪好奇地向外望去,什么都没看见,四周的同学大多只是瞥了一眼,又低头无聊地在物理书上涂涂画画。
面对久违的高中课堂,柏婪还是挺感兴趣的,刚想了解下鬼怪高考是考全国一卷还是二卷,胳膊就被人戳了戳。
王宵一脸憋笑地看向柏婪,眼神亮得像是发现了某种宝藏,迫不及待分享道:“快看快看,流子昨儿半夜刚发的朋友圈,我居然才看着。”
柏婪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流子”是谁,他接过手机,手机里张浩然的头像是一名黑发的男性动漫角色,看起来话不多的头像旁缀着一段长长的文字——
【寂静的夜,你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惊扰了我的尘梦。在半掩的轩窗下,听雨,想你。而后,让文字一次次盛开在寂静的夜。不为什么,只为了那份等待,只为了那份遥遥无期的思念。也许,我是你前世的一朵解语花,今生,你是我梦中的牵挂,是我永远解不开的谜底,才这样互相折磨,相思成灰。】
柏婪:“……”
王宵偷偷摸摸道:“看完了吗,看完快给我,我得赶紧截图,不然流子一会儿反应过来该删了。”
柏婪颇为无语地将手机还给了他。
物理课总是冗长而无聊,柏婪却因为久违了的学习物理知识的机会而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物理老师忽然抬高声音,一声暴喝让昏昏欲睡的全班都精神了一瞬。
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被叫到了讲台上,原因是吃了半节课榴莲糖。
柏婪颇为无语:这和逼其他同学吃shi有什么区别?
男生习以为常地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开口,喊了另一个男同学的名字。
那个男生被点中也不慌,尴尬地撇了下嘴,随后走上台去。
柏婪看着这熟悉的模式,不觉有些怀念,原来鬼怪国度里的高中老师,和他们用的也是同一种教育方法——
扰乱课堂秩序的人被喊上讲台站着,直到点出下一个扰乱课堂的人代替自己罚站,才可以回去。
柏婪正满脸怀念,忽然听到老师口中吐出熟悉的名字。
“王宵。”
身旁翘着二郎腿的男生腾地一下站起,低头慌乱地翻着书,试图寻找提问的答案。
半晌寂静,教室里逐渐开始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老师——他不会回答的——”
“老师——别点他啦——”
“他可笨啦——答不出来的——”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啊——”
开口的人太多,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有几个同学甚至用手指了指脑袋,举止颇带着些嘲弄意味。
明明巴不得物理课赶紧过去,现在却不约而同嫌弃起王宵浪费时间。
王宵的脸变得涨红,头也随着这些话越来越低,那个嚣张的少年全然没了刚刚打趣张浩然的飞扬模样。
物理老师却没轻易放弃,喝止了那些吵闹的同学,耐心引导王宵开口回答问题。
王宵却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始终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物理老师无奈,只能让他先坐下,点别的同学回答问题。
举手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明明刚刚一个个垂头耷脑,现在却精神百倍地高举起手,一脸迫不及待。
王宵坐下后叹了口气,脸上的红渐渐褪去,发现柏婪在看他,冲柏婪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
柏婪刚要说什么,忽然又听见王宵的名字响起,这次却不是因为老师的点名。
站在讲台的男同学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充满恶意,他一手指向后方,懒洋洋道:“老师——王宵上课讲话——”
王宵突受无妄之灾,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男同学一点不慌:“我看见你转头和同桌说话了,还笑了,不信你问别人。”
一时间,教室再次变得嘈杂。“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他和新同学讲话!”
“老师!我没有!他说谎!”
王宵着急地站起,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狗,努力地亮着爪子,却撼动不了围绕身旁一双双绿莹莹的,充满恶意与嘲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