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气依旧是变换得很快,到了下午,天就乌云密布了。
自习课。
盛淮在池宴的督促下做了两张物理老师发下来的物理试卷,然后再将试卷交给池宴之后,一头倒在桌子上。
嘴里黏糊糊的说着,“我不管。错了你给我改,我不想写了,我想睡觉不要打扰我,等我睡醒了再给我说。”
池宴正在翻看着试卷,听到这话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凉飕飕的飙出一句,“数学我给你勾的错题本,你看了吗?”
盛淮:“……”
别问,问就是没看。
谁家正常人闲得无聊去看那个?一大堆数字,看得他脑壳疼,只要看到那数字,他都不想吱声了。
他选择性拒绝回答问题。
小心思被池宴一眼看出,池宴也没说什么,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嗯”一声,温柔的对着他说,“那听话,睡醒了就去看。”
盛淮这些天也被他在教室里的这些大胆举动给征服了,觉得在同学面前揉脑袋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了。
然后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趴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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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花有草,美丽的蝴蝶在飞舞,他就躺在这草坪中间,太阳光亮得刺眼,就在他想避开这刺眼的太阳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大雨哗啦啦的就下了起来。
他都习惯了,斟酌着情绪,正想哭。因为往常一梦到这种梦,他哭一下肯定就会醒。
然后就看见池宴的大脸出现在天空中,慢慢凑近他,一边凑近一边用那空灵的、带有超前回音的声音说着。
“同桌你的错题本看了吗。”
“不看不准睡觉。”
“不然我就让老师打死你。”
梦里的盛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去掏手机。
这样的池宴也太搞笑了吧,搞笑到无法言喻,感觉不像是原来的池宴。
必须拍下来留着当纪念。
结果手机没摸到,摸到了一把小刀。
盛淮盯着那把小刀陷入了沉默,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惊了一下,抬头看着自己脑袋上的那个大人。
果然,那张越靠越近的大脸上,除了池宴的五官,剩下的都是阴霾,简直比那天还要暗。
盛淮在他的威压之下变得越来越小,他连忙举起双手,把小刀往天上递,一边递一边求生欲极强的说,“我错了,不要不理我!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自残!这一定是你的错觉,我肯定没有包小刀!”
可惜这是在梦里,他喊了大半天,什么都没喊出来。
感觉到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的盛淮更慌了。
死嘴。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等等。怎么说话来着?
盛淮无力的崩溃大喊,依旧是什么也没有喊出来,那张脸越凑越近,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小刀看。
“阿巴阿巴,放过我吧!!!能不能出点声音啊?我真的服了!”
依旧是只张嘴巴,没有听到声音。
盛淮觉得自己真的要入土为安了,然后他开始乱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要死了。所以你会好好珍惜我的。虽然导致我死亡的人可能是你。”
“救命啊,怎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死嘴,你到底是快点说出声来啊!”
“池宴,别生气,别不理我啊。小刀我都递到你跟前了,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池宴!”
当然这些话都没有说出声来。
盛淮绝望的闭上眼睛,然后就听见池宴说。
“以前甚至还会跟我说几个字,现在连几个字都懒得说了吧。”
盛淮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
他听见池宴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高冷的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说话又说不出口,这该如何解释?
池宴还在持续输出,“我就知道喜欢我肯定只是新鲜感,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吧?是不是拿我当小朋友一样哄了?算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
盛淮:“?”
怎么解释啊喂?!
挺急的,在线等。
就在他还在想着该怎么安抚池宴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发凉。
一看。
嘶……
哇,原来是,南安同学的大脸。
南安在他的背后接着输出,“你个见色忘友的东西,有了池宴就不和我们玩耍,是要搞孤立?一个孤立我们几个?”
池宴在前头输出,“他才不爱我。他一定是有了新欢。你看他还拿刀自残。”
南安帮腔,“就是了。这种人我也是服了,也不知道一天到底是在干什么,不和我们玩是想干什么?而且还自残。”
池宴:“对对对。”
南安:“嗯嗯嗯。”
何鹤递、许方水、沈河间、江林加入战场。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就是。”
“有了对象忘朋友。”
“我们才不和他玩。”
“我们走吧。”
“你是不是有了新欢,你是不是又要自残?”
“对对对,你是不是要自残?”
“你这人怎么这样?”
……
盛淮:“?!……”
他十分懵逼的抓了一下头发,然后正要开口说话——于是忘记了怎么说话了。
“阿巴阿巴”大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于是他又崩溃了。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巴……阿巴阿巴!阿巴阿阿巴巴巴?巴阿巴阿阿巴巴巴!阿巴阿巴阿巴!?”
以上的翻译如下:
【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啊我真的是服了,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你们回答我啊,我哪有像你们说的这样,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是不是有病?我没有见色忘友,我没有自残,我没有找新欢!能不能听我说一回!?】
(哈哈哈,作者皮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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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盛淮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看。
梦里是谁像傻逼一样对着天上的那大张脸喊话?
梦里是谁被六个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
梦里是谁在发现自己说话说不出声之后崩溃了?
这一天天做的都是什么鬼梦啊?不至于这样吧?
于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本错题本就塞到了自己的跟前。
随之响起的便是池宴的声音。
“醒了就把错题本看了吧。看完之后跟我说,我把数学试卷给你。”
“?”
他回头看了一眼池宴,然后满是求生欲的说,“……我就问一下能不能接着睡?”
池宴摇头。
“……”
于是最后他老老实实的把错题本看了,开始写数学试卷。
写完池宴递过来的三张试卷之后,已经快要19点了。
他半死不活的趴在课桌上。
教室里没有人,除了他两个。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池宴的侧脸看,然后幽幽的出声问道,“其实我真的很想问,我们是要在学校里蹭一节晚自习吗?”
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雨,同学们都在吃晚饭,晚自习也要开始了。
池宴听到他这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也没有什么表情,接着奋笔疾书。
盛淮觉得无聊,把试卷推到一边,从桌箱里拿出手机。
然后点开了地铁跑酷。
还没跑多久,跑得正专心致志的盛淮突然感觉有一股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后面,是温热的,痒痒的。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肯定又是池宴在他的耳后面呼气了。
果不其然,他才刚跳了一个车厢,便听见池宴带着点笑意在他耳边问,“真有这么好玩吗?”
盛淮的耳朵被他搞得酥酥麻麻的,应该是红透了,他假装没听见,接着往下滑。
池宴心情愉悦的笑了笑,将他推到一边的试卷收起来叠好,给他塞进了书包里。
“好不好玩?好玩的话我回家试试。”
盛淮依旧是不理他,接着自顾自的跑。
池宴慢慢的给他收完了书包。
然后凑到他耳边,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战栗和那股熟悉的草莓味信息素,还有盛淮手机界面上提示已经死亡了的人物。
池宴也不贪,咬了一下就立马将嘴移开了。
啧。
他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此时他想杀人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回头看着池宴,“你他妈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玩游戏?你就不能让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池宴打断,“啊?那…对不起……”
最后要杀人的硬话也被他打碎了吞进肚子里,憋屈的移开脑袋,拉好书包拉链,背上书包就想走。
然后又被池宴伸手拉住。
依旧是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能不能等我一下?不要气了……”
“……”
啧。
见他没回应,那人眨了下眼睛,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校服。
“……”
行行行。
“嗯嗯嗯嗯嗯,我等你,我等你我不气。”
瞧见他这点得如小鸡啄米的头、说得如机关枪的话,池宴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呲着牙。
然后亲了一下他的泪痣。
“?”
不是,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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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到路灯那里就行了。”盛淮说着,踩了一下脚底那块有些松动的地砖。
他在这里住了有六年多了,让他蒙着眼睛,他都能从家走到学校。
所以也明白,这条路上哪块砖很紧,哪块砖已经松了。
他每天上下学无聊的时候就会踩着这些已经松了的地砖走。
感觉走起来很好玩。
摇摇晃晃的。
池宴在不远处看着。
雨还在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踩着已经松动的砖块一蹦一跳的行走在路灯旁边,温柔的路灯的灯光洒下,就像黄色的灯光一样,柔和极了。
少年的头发很蓬松,很柔软,因为他揉过很多次。
他的盛盛时常会炸毛,但是在他看来,都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