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作用嘛。”
“啊?”
“没什么。”
不经意地随口一提,但何必对身边这位提呢?曲秋茗继续说,“反正,之后她走了,和你一起走了。我爹走了,我娘身体也不好,后来也走了。我对她的身份,白衣人杀手这个身份也有所了解了,就想着要去找她复仇。”
“看来你找到了呢。”
“是啊,我那时候四处打探,结果被她那个组织里的人抓了,也因此认识了我爱人。他是那个组织里的保镖,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教我武术,他家乡的剑术——他是西方来的外国人,你看这个,这是他用的长剑和短剑。还有这个,这是他以前穿过的锁子甲,防身用的。”
曲秋茗放下身佩的武器,翻开衣领向身边的唐青鸾展示护甲。
“这个项链也是你的爱人送给你的吗?”
身边人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的东西。
“啊,是的,是他们那里所信神教的信物,他也送给我了。”曲秋茗举起十字架,看着,笑着,回忆着。
“是天主教徒呢。”
“是的。”她放下项链,微笑着继续叙述,“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对我讲了很多他知道的和他的神有关的故事。我虽然不愿和他一起信,不愿轻易接受他的信仰,但我也很喜欢那些奇妙的传说。”
“那些传说我也听过一些。”唐青鸾进行着自己的回忆,也在微笑,“天主教的神用了七天创造这个世界。所以信教的西方人用七天一周的方式记日子。”
“嗯,创世纪的故事。”
曲秋茗点点头,身边这个人知道的可真多,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我真的很爱那个人。我们一起出过任务,保镖的任务,所以我也成了那个组织里的一员。我穿了一身白衣,还拿到了那柄软剑,打扮得和她一样,所以我的代号也叫琴师。我也杀过很多人,坏人。不过我也同样保护过很多坏人,的确如此。我也一直在寻找她的去向,想着我的复仇。”
“找到了。”
“是啊,找到了,今年三月的时候。在那个山村。”
“她还在那做琴艺先生?”
“是的,两年了。”
“两年了,好久……没再杀过人?”
“没。”曲秋茗想了想,摇头,“在我见到她之前没有。当然啦,那个村子在太行山一带,那儿的山贼还时常来骚扰。她曾经带领过村民抵抗,她自己倒是没杀过人,只是打倒过山贼让村民们动手。”
“坏人嘛。”
“对呀,所以也无可厚非。”少女笑一笑,“我去的时候,也顺手杀过几个骚扰村民的山贼呢。”
“全杀光才好。”
沙哑的声音低低沉沉,曲秋茗看向身边,唐青鸾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很沉重的往事。
“后来呢?”
“后来,嗯……白衣人在山村现身的事情传开了。”
“她还是被发现了吗?”
“不是,是我被发现了,因为我也穿白衣嘛。然后很多她以前的仇家,还有一些山贼就组成了队伍来村子里找白衣人。我那时候和她打了一架,被她绑起来了,她又换上了我的衣服还有武器——那本来就是她的,然后和那些人战斗。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你听说过吗?”
“没。”
她摇摇头,“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五月,对,两个月前。”
“那时候我不在明国。”
唐青鸾回忆了一下,纠正,“不是,在国内,但不在山东河北那一块。我当时在南海,并且也没什么机会听外界消息。”
“哦,是在来这的路上吧。”曲秋茗点点头,心里感到好奇,“说起来,唐小姐,你是怎么来这的?”
“还是先说你的事吧,曲小姐。”
“好吧。”
曲秋茗继续说,“那么,当时她重拾了旧的身份和那些人战斗,然后把他们全都杀了。”
“……哦。”
身边的叹息声,“所以还是杀人了呀。为什么呢?”
“嗯……据我所知,那些人中有一些山贼想趁乱去骚扰村民,所以她杀了他们。”
“好吧,至少还是有正当理由的。唉,山贼嘛,坏人。”
曲秋茗听见又一次叹息,似乎是略带轻松的。
可惜事实不那么轻松。
“她同时也把那些找她寻仇的侠客都杀了。”她看着唐青鸾,继续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只要对方要和她战斗,她就用全力不择手段地战斗。不会考虑后果,不会顾忌道德。始终如此,如其所愿。”
“……”
又是沉默,“……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
“对,和以前一样。”
曲秋茗望向空荡荡的柴架,“并非从杀手变成了琴师,也并非从琴师重新变成杀手。而是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一直渴望改变却不愿改变,一直矛盾的同一个人。”
“这样。”
身边人回答,又是沉思后的再度开口,“当时死了多少人啊?”
“七十多个吧,不好说,也有一些是山贼杀的。”少女眼睛别了一下,“当时很混乱,嗯,我爱人当时也在场,我也在场……真要说起来,当时也有一些义士是因我们而死的。”
“七十多个。”
勉强的轻笑,“她一个人和那么多人打呢。她怎么做得到的?”
“血的作用。”
曲秋茗在一旁小声地说,“……无形剑。”
身边人似乎没听见她的低语。
“都有哪些人呀?”
“嗯……有太行山和白石山的山贼。不过捣乱的是白石山来的,太行山的那些不知跑哪去了。”
“哦,还有呢?”
“还有窦王岭的云二郎,带了河北和她有仇的各门派侠客。”
“我知道那个云二郎。以前在窦王岭见过。那是两年前第一次抓白衣人的事,是松居士主持的。”
“对。这次来的也很多都是上次那些人。”
“都死了吗?”
“是的。”
“……还有谁呢?”
“还有我的一位同乡,我爹的同事,天津一位叫吴九的军官,和一些军人一起来了。”
“他……他我也听说过……在天津的时候。他以前在我们那学过武。”
“你们那?”
“哦,没什么,那个吴长官也死了吗?”
“对……不过当时没死,也不是她杀死的,那是后来的事了。当时在场的人还有一群从山东……济南唐庄来的庄客。领头的是——”
“——林天齐老大。”
“你也知道呀,唐小……姐。”曲秋茗反应过来,看向她,“……哦。”
身边的人目光望向前方,目光阴沉,看着柴架。
眼眸中映射火光。
“……唐庄的那些庄客是山贼杀死的,不是她。那位林教头……是我的爱人在混战中不幸误伤殒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唐青鸾说。
“唉,是的,的确如此。”曲秋茗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然后怎么样了呢?”
身边人继续问,“既然当时死了那么多人,如你所言闹了那么一大场风波,她在那也没能继续待下去了吧。”
“她又在那留了一会,身份没被揭穿,因为和她战斗的人都死了嘛。”
曲秋茗继续说,“我想或许她还是想再尝试一次。”
“那后来呢?”
“后来那位吴九长官开始怀疑她了,搜集了一些资料。我爱人也去找了她麻烦。最后吴长官也死了,应该是我爱人杀的,可能……我不清楚其中缘故,可能是为了嫁祸于她,然后我爱人也死了,和她决斗,被杀死了。我就跟着她一起来到这里了。”
“哦。”
唐青鸾点点头,“然后现在她也死了。”
“是的。”
“过了这么久,努力尝试了这么久,逃避了这么久,最终也还是没能摆脱过去呢。”身边传来苦涩的轻笑声,“我本以为她可以改变的,可以和我不一样。可以过得比我好一点。”
“唐小姐,你又为什么会来这呢?”
曲秋茗抬起头,看向她,“应该不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不是。”
唐青鸾摇头,“和她告别之后,我自己一个人晃悠了好一会,今年三月我当了兵,出海遇到了倭寇,我被俘虏了。”
“被带到这里了?”
“那倒不是。被俘的时候我认识了泷川俊秀先生,你知道的,就是以前那位她最初受害者的兄弟。他请我来日本,祭拜一下他的兄长,我就来了。然后……就还会是一直在这晃悠,在京城听说了她的事,就来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来晚了。不过,就算来早了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样。”
曲秋茗附和着,突然想起什么,问,“哎,你说被倭寇俘虏后见到了出云介先生,那么那位先生原来是倭寇吗?”
“啊?”
身边的人扭头看向她,愣了一下,神情和方才的低迷完全不同,“呃……那倒不是。不过他……他的未婚妻是……但他不是倭寇,他是这里大将军的近侍,是好人的。”
“哦,哦。”
曲秋茗若有所思,“我记得曾经见过那他和女子一面,当时我也确实那样怀疑过呢。”
“……”
身边人目光别转得太过明显,沉默得太过尴尬,实在不得不引她注意。但曲秋茗觉得现在最好先别向这位问太多这方面的问题,不太合适。
当然以后自己或许还得管管,那女的真是倭寇,那找奸商买军火的事她可不能置之不理。
一件事一件事处理吧。
暂且先关注眼前。
“曲小姐。”
“嗯?”
身边的问候打断她的思绪。
“你带的这个包裹,里面是什么呢?”
“哦,这个呀。”
曲秋茗取下背后一直背着的长条包裹,展开,“这是她的软剑呀。就是她一直用的那柄。是和尸体一起送回来的。”
包裹里面是歪歪扭扭的银色长剑,剑刃黯淡无光,沾着发锈的血迹。
“我试过把它弄正,但是做不到。”
曲秋茗拿起剑,握在手中甩了甩,软剑僵硬地抖动着,姿态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灵活巧妙,“我以前用白衣人的名号行动时就配过这柄剑,她的剑。当时用得还挺顺手的,不像现在这般,我也不知怎么了。”
“用了太久已经坏了吧。”唐青鸾伸手,拿来剑端详着,“一定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嗯,或许吧。”
曲秋茗旁观,“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经过如何。当时在场的只有她,和出云介先生两人。就连一直参与其中传话,那天送她过去的那位威斯克斯船长也不在现场——至少那奸商是那样说的。虽说要见证,但最后还是没能见证。一来那位出云介先生不想有旁人打扰,二来我那时候也有事要忙。反正无所谓,诸事已毕,仅此而已。”
唐青鸾握着剑,伸手,抚摸着歪歪扭扭的剑身,不言不语。
少女也没再多说什么,抬起头望向远方。
发现,远处的黑夜之中,一点火光,从海滩边慢慢靠近。
近了,便可看见是一辆牛车。
有两个人坐在车座上,朝这里靠近。
“啊,我朋友带着棺材来了。”
曲秋茗回看身边人,但唐青鸾还是在默不作声地看着扭曲无用的剑。
“那么,我去迎一下。”
她说着便站起身朝火光那里走去,留下沉默的人坐在那里。
“始终还是和以前一样。”
唐青鸾独自抚摸着软剑那满是阙口的剑刃,喃喃自语,“始终没有改变呀,你。”
“我不知道她的过去。过去的身份,过去的经历,还有过去的仇怨,那些我都不知道。在没见到她之前,我只是从卡罗尔那里了解到要在这里和苏女士安排的接头人见面,以为又是一位普通的客户,仅此而已,其余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那是她的私事,与我无关,何必知道。这就是我那时的想法。”
“当然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还记得。那时我们刚在教堂分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