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青雪 >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新面孔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新面孔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是的。”

“嗯,我也已经听西尔维奥说过。”

年轻的男人想了想,询问,“她的姐姐现在怎样了?”

“还在被关押中。”

冈田片折伸手指了指自己带的药箱,“脚踝骨折,并且持续低烧。我昨天去探监的时候情况还好。今天即将再去一次。”

“不知我们能帮上什么忙,除了祈祷之外?需要我们为此向这里的世俗机关……奉行所说进言吗?”

“……暂时不必吧,神甫。”

女人想了想,回答,“据我猜想,她被关押至今,即便已洗脱杀人罪名还未被释放,和当地的一个望族也有关系。您想必也知道,日本的大多数贵族和官府,不会太喜欢接见外国人,尤其是你我这样的外来宗教信仰者。”

“的确。”

神甫表示同意,“我知道。你们今天来还是为了诺玛,是不是?”

“是的。因为我所在的船队,不久要启航去别的地方了。这位秋茗姊妹,她是外来做客在此,要照顾别人也属实不方便。”冈田片折朝曲秋茗伸手,“我们离开之后,希望能够将诺玛托付在你们的育孤院,拜托你们照顾。”

“没有问题,冈田小姐。”

阿瓦罗神甫对她回答,“帮助一位孤苦的孩童,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也是我们很乐意去做的事情。”

“那太好了。”

冈田片折微笑。

曲秋茗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也很高兴。今天和身边人决定来此的时候,其实就已预计到会得到这样的肯定答复了。今天来此,就是为了给诺玛找一个今后可以长留的处所。

跟随着船队四处漂泊,肯定不合适,并且诺玛必定不会希望和唯一剩下的亲人分开。自己呢,虽说短期照料一两天没有问题。但终究不能长久。

留在教堂的育孤院,或许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她认为。

然而对面的神甫却好像还有话要讲。

“然而,我想此事还有很多需要考虑的地方。”

神甫伸手揉了揉鼻梁,开口又说,“首先,那位阿库玛,你们走后,她该如何安排?”

“我在城中认识几位医师朋友,我想拜托他们照顾阿库玛。我也……在官府里有一些关系,可以让医生进牢探监。”

冈田片折回答,“我们会专门留一艘船,和一个可靠的负责人在这等候。如果在我们走之后,阿库玛能够得到释放,并且已经痊愈的话。那个人懂她的语言,会和她交流对话,带她和诺玛离开。官府肯定不会允许她在这长留。”

曲秋茗知道,她指的那个人就是现在也被关在牢里的船僮。怎么还信这小孩呢?不过说实话,也没别人可信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孩能怎么被释放?虽说死的是洛伦佐神甫,但怎么也算是杀人吧。

也许威斯克斯有办法,不关自己的事。

但这样一来,诺玛不就没法在此长住了?又要颠沛流离,满世界飘零吗?

有无其他解决方式?

“那么,为何不让她二人一起留在育孤院?”

神甫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您不必介意给我们造成任何麻烦,冈田小姐。我们有能力也愿意多照顾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我明白,神甫。”冈田片折看着男人,目光严肃,“但是您必须要知道。阿库玛不是一般的病患,她很危险,我探监治病时都不能掉以轻心,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会做出伤人的举动。这一点,请原谅我直白地说,西尔维奥执事已经深有体会了。”

被提到的执事没有回答,只是依旧低着头在旁边坐着。但手还是伸向负伤跛足的那条腿,轻轻触碰着,神色凝重。

“我不希望将她留在这里,给您身边的任何人造成伤害。”

冈田片折继续语气严肃地说,“她在她的家乡就是个猎人和战士,身体健壮,懂得用武。她曾经在亚美利加做过奴隶,遭受虐待,仇视白人——并且对她来说,你我这样浅肤色的都是白人。我敢肯定,别说她神志不清,就算清醒,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人的包围之中,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想到的绝对还是反击和逃脱。我不敢把她留在这。”

“即便诺玛在她身边?”

神甫冷静地询问。

“或许尤其是诺玛在她身边。”

曲秋茗听着,感觉问题开始变复杂,比一开始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她不由自主地开始触摸自己垂在耳边的一绺卷发,开始思索问题的解决方式。

“这样……您说的确实有道理。”神甫思考许久,表示同意,“但即便带她在船上,您不是也要面对这个问题?”

“在船上至少我还可以管控。”

冈田片折叹了口气,瞥了曲秋茗一眼,“……并且或许还可以有个可靠的人管控。”

曲秋茗知道她指的是还是那个船僮。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神甫点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就这样安排吧。您所说的那几位医师朋友,其中可有我们的教友?”

“有几位。”

“那么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去拜访他们。相信我在场,他们会更加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那就太好了,神甫。”

“即便做很糟糕的打算,这几位医生都无暇援助,到时候我也会请我们育孤院的医生,早利大夫帮忙。”

“多谢,不过我还是不想太劳烦你们。”

冈田片折回答,“若真要麻烦早利大夫的话,我一定要说明这事的危险性,就像我会对所有帮忙的医师都要说的那样,阿库玛是很危险的病人。”

“早利大夫会顾及到这一点的。”阿瓦罗神甫点点头,认真地说,“可是,我还是要考虑到另外一种情况,冈田小姐,最糟糕的情况。假设阿库玛一直不得释放呢?或者说……没有机会得到释放呢?”

曲秋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情况。

“那只能拜托你们长期照顾诺玛了。”

冈田片折语气平静,似乎平静地回答。但是双眼之中还是难免显露担忧神色,“直到她获得更好的归宿,被合适的家庭收养……或者直到她成年,可以自力更生。”

“我明白了。”

阿瓦罗神甫回答,目光中带着感同身受的低沉,“教堂当然乐意承担这份责任。可是,您要理解,即便我们全力投入,育孤院的条件……也始终有限。如果诺玛还有其他去处的话,我相信那是更好的选择。”

“她还能去哪里呢,神甫?”

冈田片折反问,“和我们一起留在船队中,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我不认为那有利于她的成长。她需要接受教育,需要过一个孩子应当有的安定生活。”

“的确。”

神甫说,“然而说到教育这一点,我有件事不得不提,冈田小姐。您要知道,这是一间天主教的教堂,育孤院归教会所有,我们的教育不可避免地会涉及教义内容的传播。”

“……”

冈田片折沉默。

“什么意思,神甫?”

曲秋茗刚才一直没说话,自己内心也在盘算。到这时,双方沉默的时候,才终于开口询问。

“意思是说,秋茗姊妹。”

冈田片折为她解释,用的竟然还是和神甫交流时一样的语言,似乎明白她能够听懂,“如果诺玛在这里接受教育的话,她以后会皈依天主教。”

“请允许我指正,冈田小姐,我的意思是育孤院会以我们的教义对她进行教育和要求,就像对其他孤儿一样。但一个人的信仰如何,要由个人自身决定。”

“虽然如此,神甫,影响总还是存在的吧?”

“我必须承认。”

“这有什么问题吗?”曲秋茗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太理解,“我觉得无论如何,至少诺玛能在这里过得很好,那就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嘛。不管她到时候信什么神。并且,神甫,我觉得你们这个信仰也挺好的。您讲经时说的那些故事我很喜欢听,我一直都很喜欢听你们经书里的那些故事。”

“谢谢您的夸赞,曲小姐。不过我们的信仰,可不只是讲故事那么简单的事情。信仰本身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神甫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看着她,“一个人的信仰是很重要的,人的信仰必须来源其健全自由意志,必须以实际行动为证,那样才可牢固真实,不可轻率,也不可冲动。我们相信的至高无上之主提供的唯一救赎之路,我们会将其展现给世人,但选择走还是不走,要看他们自己。”

“我明白,神甫,但这和诺玛有什么关系?”

“这孩子是信仰其家乡地方宗教的吧?”

“……对。”

“那么她如若皈依我教,就必须抛弃其原有的信仰。因为我们信唯一的主。”阿瓦罗神甫进行解释,“当然在她确定意愿之前,我们不会强迫,但在长久相处的过程之中,难免会有渗透。我不希望看到她因为思想矛盾产生负面情绪。”

“神甫,我以为劝人踏上正道是你们的职责呢。”曲秋茗觉得自己话说得像嘲讽一样,这可不礼貌。

“我也必须关心到孩童的精神健康。”

神甫没在意的样子,依然沉稳地回答,“做个类比,曲小姐,您也是信您家乡神明的吧?虽然您佩戴了我教信物,可您并非基督徒?”

“……对。但神甫,其实我也不是非常确信我们那的……”

“您总会参与一些祭祀的节日吧?总会尊重一些传统的习俗吧?”

“……是的。”

“那么如果我贸然要求您皈依,要求您选择主为唯一存在。禁止您再参与偶像崇拜活动——其中包括部分您地方民俗,传统理念和节日,难道您不会对此产生本能的抵触吗?”

“……我想,会吧,神甫。”

曲秋茗回忆起来这之前,自己和冈田片折的那段对话。现在再想想,当初的想法好像确实有些冲动。很多问题,多想想,仔细考虑,慢慢来,就开始变得复杂,也开始变得周全了。很多问题是需要耐心细想的。

她也回想起曾经,许久以前了吧,和那一位已逝之人,自己身佩信物的原有之人的对话。当时也谈到了这个话题,当时自己的想法,就和现在一样,犹豫。那么为何在与冈田片折的相处中又萌生他念了呢?是想补偿过去,还是仅仅因为好奇?

人的信仰必须来源其健全自由意志,必须以实际行动为证,那样才可牢固真实,不可轻率,也不可冲动。

新的路该怎么走,自己要再想,自己也要替别人再想。

“类似的,如果我贸然要求诺玛停止唱那些关于她的神明的歌曲,停止跳那些关于她的祖先的舞蹈,停止涂画那些关于她的精灵的图像符号。贸然告诉她,她过往认识的都是虚假迷信的人造物,她会不会对此更加抵触呢?作为孩童,她对自己神明的崇拜绝对比您更深,她的思绪绝对比您要更加敏感,更加脆弱。”

“……或许也会吧。”

曲秋茗慢慢地点点头,神色低沉,“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神甫。看来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多加考虑。”

“曲小姐,我身为神职人员,的确始终以引领世人踏上唯一救赎道路为最重要的职责。但具体该如何去践行这个责任,我也必须多加考虑,寻找最适合的时机和途径。”

对面的年轻神甫,用和蔼又坚定的目光望着她,“如果诺玛当真要长期留在此处,我们的确会根据教义向她进行劝导和教诲。她最终的选择由她自己决定,我现在只能说,我们会对她格外留心,关注她的健康,身体上的以及精神上的。无论如何,现在我们以确保她的平安和幸福为首先要务。”

“……嗯。”

“无论如何,神甫。我们现在所说的都是最糟糕——对阿库玛来说最糟糕——的那种假设前提,是不是?”冈田片折看了一眼思考中的身边人,开口说,“在考虑那之前,我和威斯克斯,我们会尽全部努力确保不让那样的情况发生。我想诺玛短期待在这里,对她来说总是好的,对吧?”

“那是当然的,冈田小姐。我还是同样的答复,帮助孤苦孩童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这样的话……我这里有一些钱,神甫,请收下。这是用来弥补日后诺玛在育孤院开支的,相信只会有富余。”

“冈田小姐,我……”

“您收下吧,也当做是我的善款。上次我试图捐赠时已经被拒绝一次了,我不想被拒绝第二次。”

“好的,多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