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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型稽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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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看到俊秀已将香炉拿开,“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结束了。

平平淡淡的。

“俊秀……”她开口,内心的一点犹豫,还是得到确认比较妥当,“我将……将他葬在了海边,在明国,我也堆了一座坟。你以后,会去明国拜祭吗?”

“啊?哦,如果有机会的话,会去的。”

俊秀一边将香炉收起,一边回答,“不过嘛,最近似乎都不行。你知道的,现在去明国可不方便。再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但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的,到时就要你来带路了,青鸾。”

“当然。”

点头,微笑,满含心事,“那么,你会去找那个仇敌吗?去复仇?”

“我……”

他迟疑了一下,向不远处的王红叶瞥了一眼,“有机会的话会去的,但同样,似乎最近都不行。同样的,我还有工作要做,复仇,这当然很重要,但,不能为了复仇倾尽全部,你说呢,青鸾?”

“是啊,嗯。”她敷衍地回答。

“行了,不必再多想了,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他微笑,起身,碰了碰青鸾的肩膀,“该是我的才对。走吧。”

“回去了?”

“不,嗯……还没。我们去山坡上找一处空地,这里空间不够大。”

“做什么呀?”

“进行一次演示。青鸾,把那两柄木刀给我。你和我,我们在这里进行一次型稽古。向兄长展示你继承的剑术。”

他们到了一处空阔的山坡平地。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渐渐西沉,远处,可见山坡上层层叠叠的墓碑,可见山脚下的城市,可见大海,海面也被晚霞映照得红彤彤的。天空中,有飞鸟不时长鸣。

草坪上,长长的三道人影。

两人卸下身配的刀,王红叶接过,站在一边,将刀抱在身前,靠着肩膀。

泷川俊秀用缚带将衣袖拢起绑好,额头前系上白布,看起来更加利落。手握着木刀。

“按照我教你的,青鸾。从一式到十一式。”

他说,“记住,这是型稽古,按套路打。所以动作标准一点。”

“是。”

青鸾站在他身边,和他的装束相同,只是额前本已有青色发带,因而不必再系白布。她也握着木刀。

“我做打太刀,你做仕太刀。”

“啊?”

“我来打,你来接。”

“哦。”

“好,首先是行礼规范,跟着我的动作。”

两人并排而立,都已装束好,右手握木刀。

行步。他走在前方,而她跟在后面。

王红叶站在一边作为旁观。俊秀走到她的左前方位置,示意青鸾停下。

青鸾停下。俊秀继续向前走,站定转身。

正姿跪下。将刀放在体侧的地上。

俯伏于地,跪拜行礼。

站起,右手拾起刀。向远处走去,分开一定距离。

各自转身,面向王红叶,也是面向远处的坟墓,弯腰鞠躬。

王红叶也微微欠身还礼。

再然后,面对面地互相鞠躬。

分别将刀收上腰带。

前进,距离靠近到约六尺处,站定。

拔刀。

刀尖相对,同时屈膝下蹲。

再站起,刀放低。

再次分开距离。

举刀,上前,侧立。

摆出架势。

青鸾将手中的木刀置于身侧,姿态端正,标准。目光坚定,一点也不动摇地望着面前同样举刀的俊秀。俊秀的表情很严肃,不再微笑。

她又瞥了一眼站在旁侧的王红叶,王红叶的表情同样严肃认真。

于是青鸾将目光再次集中到俊秀身上,集中到对面的那柄木刀之上。不再望向别处,不再左顾右盼,不再不分神。

握着刀,便将一切心思都排除开外。

只在这短暂的时分,心思空明澄澈,专注于一点。

不必再多想。

型稽古,剑术演示。向已逝的故人,向来自过去的相识,向天地世界,展示自己的剑术。

她是接招的一方,仕太刀。

唐青鸾精神集中,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盯着面前的刀。

等待。

俊秀上前迈出一步,步伐坚稳,动作并不是很快,演示。

足够真实。

“ハ!”

伴随一声用于发力,同时也是作为开始提示的叫喊。对面,木刀挥下。

“刹——”

她也呼喊一声回应,向斜后方退一步,避让。在对方还未及回攻之际,手中木刀挥动,劈下。

稳稳地落在对面人的肩膀上约五寸方位。

不动不摇,不偏不倚。

第一式,猿飞。

再次分开一段距离。

“ハ!”

打太刀上前,再次攻击。

“刹——”

格挡,而后反击。

第二式,猿回。

不动摇,不分神,专注眼前。

专注于现在。

过去的历史,未来的缥缈,人和事,种种纠结,都不必再顾虑。

只要专注于现在。专注于眼前人。

不必再多想了。

专注于心。

唐青鸾看着站在对面的泷川俊秀。她握紧手中的木刀,摆出起手架势,等待对方的进攻,等待下一式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拼拼凑凑一万多字,唉

总是感觉这一段的剧情有点散,不是很紧凑。因为原先设想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内容的,原先设想只是在平户上个坟,王红叶开个小会埋点伏笔,混个一两天就走人。结果后来发现走不动。日本的国土面积虽小,但城市与城市之间也还是有距离的,就算乘船也得做个十天半月,时间跨度太大了,写出来不是很好看

所以没办法啦,再增加些情节吧。还需要找一个反派救场,不然没有冲突,打不起架就很无聊了

谁呢?凭空创造一个没根没据的,有点突兀。还得找个老人

好像也就只有谢和

本预计在飞龙国那里就作为最后一次出场,然后就可以退休了,毕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行。但是sorry啦,为了我的故事,谢老您就再受点累,再贡献一点吧。也算是发扬蜡烛精神了

“去你妈的。”

谢和望着窗外的夕阳,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对谁说话,“从跟着王老爷开始,就一直帮你做这做那,做个不停,然后又跟着毛海峰,还是继续做事做事。现在毛海峰死了,老子好不容易从明国捡了条命回来,都一把年纪快入土了,以为终于在这就能安享清闲,谁知道还得做,王八蛋。”

这个老人,眼眶外凸,厚重的眼袋,将眼睛挤得只眯成一道缝,那缝中的双眼,也已变得浑浊发白。长年在海上奔波,他脸上,手上的皮肤已被太阳晒得黢黑,被海风吹得发皴,被空气中的盐分浸染得粗糙。脑袋上的白发已经开始变得稀落,脖子支撑着脑袋,腰背佝偻,身材精瘦,衣衫穿着于身,如同挂在架子上一般飘飘荡荡。

他两手的袖子捋起,手臂上细细的汗毛密布,那一双手像一对铁钳,牢牢抓着栏杆,支撑身体。他全身上下,恐怕就只有这一双手还剩下几分力气。

谢和望着远方的夕阳,低垂下头颅。但一动,后颈便传来针刺般的剧烈疼痛,风湿越来越严重了。身上的其他每一处关节,情况也都是如此不容乐观。一身的伤病,都是积年累月的劳作辛苦造成的。

“怕是要一直做到死为止。”

他继续不满地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到死恐怕都解脱不了。老子就死过一次,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得活着受罪?最后一趟,最后一趟,每次都这样说,哪一次兑现过?这是打算把人压榨到连渣都不剩,啊?”

“咚咚——”

背后,传来敲门声。谢和停止念叨,转身。

“进来。”

“谢老,王小姐那边派人回复了。”手下推门走进,“说明天下午会来赴约。”

“知道了,文龙。”

他挥挥手,“奉行大人正下榻在左厢房。去告诉他,我很快会前来参见。另外叫翻译过来。”

“是。”

手下领命走开。

“妈的。”

他双手用力,紧紧攥着窗栏,“只说赴约,也不说是答应不答应。还得等明天才知道,但依我看多半是不成了。她哪是肯替别人卖命的,麻烦!”

“麻烦,没办法。”

谢和松开栏杆,退后几步,转身,一边整理服装,一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去见那王八蛋奉行,听他怎么说。”

下楼正遇见翻译。其实根本没那个必要,日本人还是什么人,只要开口说话,他自然就能理解意思,翻译就是装模做样的。

谢和与翻译,两人一前一后,沿门廊走到左厢房,敲门。

“入れ。”

门中传来毫不客气的命令声。

谢和沉一沉气,压抑住内心的烦躁和恼火,推开门走进去。屋内正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官员模样的人。在那官员的身后,站立一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腰间佩刀系在右侧,右手衣袖则松松垮垮地垂悬,打起结。他只有一只手臂。

官员的脸上,是傲慢的神色。而独臂男人则冷漠地盯着他的举动。谢和强忍心中的不忿,俯伏跪拜,动作僵硬,膝盖磕在地板上,腰背下弯,额头触及地面,双手支撑着身体。

“是谢和老爷。有回信了?”

那官员开口,说的是日语,翻译将其译成汉语,“大名的建议,王小姐如何考虑?”

“不知。”

他简短地回答,“奉行大人。王小姐只说明日会来赴宴,并未直接答复。”

“嗯?”奉行官捻了捻胡须,眉头皱起,“那谢和老爷怎么看?她是会答应,还是不会?”

“这……恐怕不会,大人。”

谢和回答,“松浦大名的安排,过去毛海峰也提过几次。她一向都只是推托。”

“这样,唉。”

奉行官装模作样地叹气,伸手拍拍膝盖,摇了摇头,“让本官很难办啊。自从去年王老爷离世后,你们这些明国人就一个个四分五裂,一点纪律都没有,三天两头起冲突,港口都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的。松浦大名有心,不想赶尽杀绝,但驯养不熟的狼……您明白的吧?”

“明白。”

他低着头回答,“我会再同王小姐谈一谈。”

养不熟的是狼。熟的呢?

就是狗。是跪在这里,低头听令行事,供人驱使的自己。

“好,谈吧。”

奉行官拍拍手,“明天下午见面,本官也会在场,大家一起慢慢谈。但是……你们明国有句俗话怎么说?先打巴掌,再给甜枣。要同她谈,就要先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定位。平户藩可不是她王家所有,这是松浦隆信大名的封地。大名一声令下,就能叫她一文钱生意都做不成,性命都难保。谢和老爷,您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他再次回答。这威胁分明是说给他听的,“我们一定配合。”

“明日の朝、あなたの部下に港で紛争を起こさせてください。また、お互いに反応し、協力していきます。彼の威信を一掃、それから彼は真剣に私たちに話しかけます。”

翻译将这段话……呃,翻译成汉语。

“明白。”

谢和再次点了点头,听从命令。

“好,就这样了。那么如果还有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联系。”

奉行官伸手,指向站在背后的独臂男人,“这位是平冢左马助先生。角原先生横遭不幸,以后就由他来负责协助你们。谢和老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对平冢先生吩咐。”

“明白。”

又安插一个盯梢。

谢和望了独臂男人一眼。平冢左马助依旧面无表情,根本不正眼瞧他。

得意什么,也只是条狗。

“那么奉行大人,我先退下了。”

他心中恼火。但依旧表面客气,再次弯腰跪拜,感觉后背,脖颈的针刺疼痛愈加叫人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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