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我有荣幸送你回家吗？”
顾昀之步伐稳健，坚定不移走向慕凛冬，飘逸的风衣随着她的动作摇摆。
慕凛冬痴痴望着她，前一刻还在手机里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让人不知作何反应。就好像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天降主角，总在另一个主角需要帮助的时刻出现。
顾昀之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握着电话，在快要走到慕凛冬身边时，她放慢了脚步。
慕凛冬站在原地，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一束紫罗兰，很漂亮，很配你。”
白色与紫色交融相衬，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慕凛冬呆愣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面前的鲜花散发出淡淡清香，冲散了雨水带来的泥土味。
“我很喜欢。”
最终，慕凛冬将这束花捧在怀里。
*
第一次见到慕凛冬是在社团节目表演，当时她唱了一首很古老的歌曲，是小时候八音盒玩的那种八音盒里面的乐曲。
顾昀之原本是被方媛拖着来看的，但最后被迷住的人，是她。
“表演结束了。”方媛说完等待顾昀之的反应，但她实际并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她都习惯了。
“要走吗？”
“到晚饭时间咯。”
“唱歌的小姐姐也走了。”
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顾昀之的开关，她很机械式地回头，说话迟缓：“名字？”
方媛：？？？
“你说谁？”
“唱歌。”
从只言碎语中方媛拼出了原话，’唱歌的那位叫什么名字？’。
这可难倒她了。
方媛自诩校园万事通，但那仅限于大二以上，大一的她还没机会认识，不过顾昀之都开口了，她也不能不帮。
“给我五分钟。”
方媛大大方方走到社团报名处，看似随意地聊天：“大四的学姐还有机会加入社团吗？”
负责人一看见方媛的脸就认出她：“会长怎么有空过来。”
“和你打听个人呐。”
“谁呀？”
“你们刚刚唱歌的那位小学妹唱得很好听啊，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
“确实，梦学姐拉进来的人，我其实也第一次见。”
“梦依然？”
“是啊。”
方媛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她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梦依然，“小梦妹妹。”
“今天怎么有空来？”梦依然看见方媛立刻放下手机，笑着朝她靠近。
“来看你，今天又漂亮了。”
“我哪天不漂亮？”梦依然睨她一眼，语气娇嗔。
“一天比一天漂亮。”方媛信口拈来，一点也没走心。
“少来。”梦依然不搭理她的话，“说吧，来干嘛的？”
“发现你们社团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妹妹，夹带私货啊。”
“你说她啊？不算是我拐来的。”梦依然一听她的话就知道是哪位，但说到这她叹口气，“不过是花钱请来的，你看，效果很好。”
排队报名音乐社的人数比去年高处一大截。
“花了不少代驾呢？怎么说介绍我认识认识？回头请你吃饭。”
“怎么了？不喜欢她这款？”梦依然调侃她。
“不是，有过个朋友感兴趣。”
“劝她放弃，人家很难说话。”梦依然话音一转，“不过看在学姐请我吃饭的份上，给你她的联系方式，可别说是我说的。”
“没问题。”
——
顾昀之放在口袋内的手机一阵，是方媛推来一个名片。
方媛：帮你搞到咯，她叫慕凛冬
方媛：还要还人情
方媛：【狗头】
顾昀之几乎没有犹豫就给她发去一个5000元的转账，对面秒接收。
名片上只有简单一片雪花名字和莲花的头像，乍一看像是四五十岁的老阿姨，如果没有莲花头像上四个大字。
别来沾边。
顾昀之嘴角悄悄扬起。
慕凛冬。
她嘴里低喃着这个名字，脑海里闪过她刚刚唱歌的模样，好像林中高歌的精灵，自己是被吸引的一只小鸟。
她毫不犹豫点击添加，对面并没有马上通过。
可能需要等待。
顾昀之放下手机准备驱车离开，等车开出学校门口时恰好又遇见了慕凛冬，她上了一辆公交，背上背着吉他。
鬼使神差地，顾昀之跟了上去。
公交车到达目的地后，慕凛冬又继续走了十几分钟的路，顾昀之就那样慢悠悠跟在身后，可车开的太慢会被发现，于是在一个路口，她下车了。
两人一前一后大约隔了五米的距离，这是一个远离市中心的边缘地带，十分静谧，路过几家独栋小洋房时还有小狗的叫声。
但是再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又变得繁华，许多人聚集在一家店门前，慕凛冬避开人群绕到后门进去。
顾昀之也想进去时被人拦住了。
“顾客请从前门进。”安保人员看她穿的华贵，应该是个闻名而来的贵客，很客气地把她请出去。
顾昀之愣了两秒问她：“前面？”
“那是我们酒吧的驻场，如果您对她感兴趣，欢迎进来捧场。”
“她每天来？”
“是的，每天晚上21点。”
顾昀之听完就离开了。
她看了眼门口排队的人群，没有选择进去，但是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她又来了，并且这回是酒吧经理人请她进来的。
“小顾总里面请。酒吧内设施完善，酒水畅饮，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经理人拿纸擦了擦卡座，“这个位置视野最好。”
“可以了。”顾昀之看着他冷冷出声，但没有坐下。
经理人也是个懂事的，一看顾昀之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想被人烦，“那我先去忙了。”
顾昀之直勾勾看着不远处唱歌的人，她坐在一张单人椅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手中的吉他随着她指尖的拨动发出优美旋律。
“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摆动的旋律。”
“……”
慕凛冬的声音并非很甜美，唱这歌时带着独特的韵味，沉稳低沉的嗓音赋予歌曲全新的味道。顾昀之站在看了会，觉得不够近又挪到了她面前的吧台。
只需要伸手，她就能碰到慕凛冬的衣摆。
顾昀之想到昨日的好友申请被拒绝，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退回来。
她在做什么？
她居然想要试试是不是真的能碰到慕凛冬的衣摆。
疯了。
顾昀之落荒而逃，即使另一位主人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车上，顾昀之喝口水冷静了下。
远离了热闹的酒吧，隔绝震耳的声音，一切冲归于沉寂，顾昀之呆呆望着窗外不知去处。
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她的好友？
顾昀之看着门口人来人往，街边的路灯常年失修，昏黄的灯光一会亮一会暗，灯泡处绕着数只小飞虫。
灯下是棕色长椅，木板上的油漆斑驳，东一块西一块，顾昀之只是静静看着出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久到她的脖子都感觉发酸，酒吧后门的阴暗里忽然走出来一人，她穿着百褶短裙，行走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摇。
是慕凛冬。
她完全没注意到马路边停着一辆车，而车的主人正盯着她。
顾昀之正想下车跟上去，身后酒吧忽然跑出来一人，他手里拿着个红色手绳，到处张望像是在寻找谁的身影。
顾昀之在慕凛冬手腕上见过这手绳，她上前挡住在他面前，毫不犹豫朝他伸出手，“我认识，一个学校。”
安保一愣，犹豫要不要给她。
已经离开的慕凛冬去而复返，“王大哥，我的红绳你看见了吗？”
“在这呢。”王安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顺便拉着慕凛冬到一处说’悄悄话’，但他的嗓门实在是大，站在原地顾昀之一差不差地听着。
“那有个很奇怪的人说认识你，你认识不？”
“刚我要去找你，她说她和你一个学校可以拿给你。”
“我正犹豫呢，你就回来了。”
慕凛冬顺着他说的方向看了顾昀之一眼，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着是个正经的，可能真的认识她，只是自己不知道。
“我先忙去了，路上小心啊。”
“好，王哥再见。”
慕凛冬看着王安回去，往顾昀之的方向走了两步，“听说你认识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唱歌，好听。”
“谢谢。”慕凛冬盯着她看了两秒钟，顾昀之眼神清澈，好像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唱歌好听，没有恶意，“听说你也是澜市大学的学生？”
“嗯。”
“那要加个好友吗？下次我还会来表演。”
“嗯。”
慕凛冬听了两声毫无生趣的“嗯”，真是怪人。
加了好友，慕凛冬也没再多聊，很快就说自己要走了，再不走她连最后一趟晚班公交都坐不上，之后她酒吧驻场的兼职也因为和课程冲突减少次数，至于顾昀之也被抛之脑后。
顾昀之在那之后还去了好几次酒吧，可惜没几次能见到慕凛冬。
某天她在学校处理事情，听导师长篇大论时发现慕凛冬发了个朋友圈。
朋友圈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丛花。
看地址就是学校路边的花，红红绿绿看起来很鲜艳。
顾昀之后面自己去看了实地的花，明明是一样的眼神，可就是不如在慕凛冬朋友圈里看到的花美丽，好奇怪。
*
顾昀之的车停在公司门前，走过去还有段路，雨水从伞面滑落，溅起四五滴水花在肩头，她一无所知，她只是望着慕凛冬抱花的模样，想起了那次自己看见的。
起初不明白为什么鲜花搭配上慕凛冬就会变得特别，现在她好像知道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连带着鲜花也多了几分色彩。
紫红的花儿衬得慕凛冬更加明艳，与记忆里的人面庞重合。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坐上车后，顾昀之贴心问道，这会正是下班没多久，她估计慕凛冬还没来得及吃饭。
“好。”
慕凛冬很爽快的答应，她的肚子已经偷偷喊过饿了。
两人没有去到什么精致菜馆，顾昀之把车开到一条小吃街上，“以前学校边上也总有这样一条街，我记得有家馄饨店你很喜欢。”
“是啊，也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如果有机会，一起回母校看看？”顾昀之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慕凛冬，手心捏了把汗。
“好啊。”
慕凛冬停住只是因为看见前面也有家馄饨店，她回头询问顾昀之的意见，表情放松，“那今天吃馄饨吗？”
“好。”
——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很快上桌，但两碗都被撒了葱花，慕凛冬立马叫住老板，“这不对吧，我们一碗不要葱花。”
老板笑呵呵地又把其中一碗馄饨端了回去，“年纪大了，给我忙忘了。”
“麻烦了。”
新的馄饨也很快就上来。
两人吃饱喝足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街上逛了逛，看着街边匆匆跑过穿校服的男男女女，慕凛冬感慨：“有种梦回大学的感觉。”
“这附近是学校。”
“难怪。”
消食散步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两人又回到了车旁，只是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围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