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听荧提过她的尘歌壶，第一次拜访时，万叶仍旧吃了一惊。

睁开眼时他正面对着一架硬木座屏，派蒙熟门熟路地飞去门边的鞋柜那换拖鞋。万叶还在愣神的功夫，荧就已经把准备给他用的拖鞋拿到了他旁边。

“嘿嘿！很神奇吧！”虽然尘歌壶不是派蒙做的也不是送给派蒙的，但派蒙依然以主人公的姿态非常自豪地开始了介绍，“绕过这个屏风就是客厅啦。这里是钟离帮忙找的工匠做的家具……就算加了软垫还是硬硬的完全没有沙发舒服嘛，搞不懂璃月人为什么喜欢这些木头椅子。”

“这毕竟是璃月的传统。”万叶失笑，“等你们到了稻妻，连椅子都没有，还得跪坐在垫子上呢。”

“跪着？”派蒙瞳孔瞬间放大，大受震撼地盯着万叶瞧，过了会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有尘歌壶，我可以回尘歌壶里住，嘿嘿。”

“是啊，到时候你倒是舒服了，我就得待在外面了。”荧摇头摊手。

万叶有些疑惑：“你不能一起进尘歌壶吗？”

“可以是可以，但留在外面的尘歌壶怎么办？”荧想起这个就叹气，“随便什么人过来都能把壶顺走了。”

“仙家的法器，没有什么防盗机制吗？”

“没有。”

“……”

荧带着他进了客厅右侧的月亮门，门后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窗下摆着几盆绿植，走廊两侧两扇房门门口错开，并不正对着。荧领着万叶进了其中一扇房门。

“考虑到之后可能有朋友会在尘歌壶里留宿，所以当时就筹备了两间客房，这间已经收拾好了，是留给你的，”荧说，“这样如果你晕船啦，或者船上的房间不太适应啦，就可以来我这里睡。”

“劳你费心了。”万叶说，“我也不能白住，若是有什么家务，就由我来做吧。”

“嘿嘿这你就不用太担心啦！”派蒙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尘歌壶里基本不用费心打扫的！只要荧想一想，壶里的仙力就会自动做清洁……不过做饭洗碗还是得自己做……”派蒙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荧，要不我们买个元素能的洗碗机吧？”

“派蒙……提瓦特没有那种东西。”

派蒙哭丧着脸跟着两人离开了房间。

“客厅对面的月亮门里面是厨房和储物间，”荧领着万叶往屋子的深处走，说，“那里有点乱，就先不带你去看了。”

客厅和后面的餐厅同样也是用硬木座屏隔开的，餐厅中间摆着张大圆桌，两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上是一圈走廊，两侧各有一个房门，派蒙说，一边是她的房间，一边是荧的房间。绕过了中间一大块被栏杆围起来的挑空，他们才从楼梯口走到屋子另一头的小客厅。这里终于有了派蒙喜欢的软沙发了，她一溜烟地飞过去，直接就往沙发上一躺。

小客厅的后面是窗户，窗户的外面是一处考究的小庭院，庭院中种植着金鱼草小灯草之类的草药，更远处是巍峨的山体，从高处落下的瀑布，还有链接着山体各处的吊桥。

“壶中的空间居然这么大。”万叶走到窗边远眺。

“钟离说，壶中的万物基本都是由仙力幻化的，所以只要仙力足够，再大也是可以的。”派蒙一提到吃的相关，脸上都是收不住的笑容，“不过远的地方荧都没开始建，只在钟离帮助下建了这里的屋子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了点吃的，等收获就可以吃啦。”

“仙家之物，果然不同凡响。”

趁着派蒙给万叶介绍的功夫，荧端了几杯饮料过来，又顺手从派蒙的零食柜子里扒拉出了几包点心放在茶几上，派蒙正说得口干舌燥得，嘿嘿笑着喊声谢谢，咕噜咕噜把杯子里的日落果汁喝得见了底。

“喝得太快小心呛着。”荧操心地拍拍派蒙的背。

“麻烦你了。”万叶也在沙发上坐下了，他抿了一口果汁，说，“这次你们前往稻妻，除了见雷电将军，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两份委托，”荧说，“一份是从稻妻寄过来的，只约定了见面商谈的地点。另一份是竺子的，你应该有印象，在码头帮工的那个稻妻人，我帮她带一封信给父母。派蒙不怎么清楚稻妻的情况，万叶你和我讲讲吧。”

“我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稻妻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至少三奉行应该还是没变的，”万叶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自己画的简易版稻妻地图，指向了稻妻主岛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岛屿：“稻妻有三大奉行，勘定奉行掌财务，设在离岛，离岛是稻妻和别国沟通的门户，现任的勘定奉行柊慎介，以执行锁国令为名剥削压迫滞留在离岛的外国人。等你到了稻妻，得尤其小心。

万叶的手指滑向了稻妻城：“天领奉行主管幕府军和安保，天领奉行的九条家守卫在将军居住的天守阁下。九条家有一位很受将军信赖的将领，九条裟罗，听说将军有意把她派往和海祇岛对战的前线。海祇岛以各种珍珠出名，从前是追随奥罗巴斯的，后来奥罗巴斯在战争中被将军斩杀，他们虽然改信了将军，但还是和幕府常年有摩擦。自从眼狩令颁布之后，海祇岛的反抗军和幕府军又在八酝岛上开战了。

万叶指向了岛屿中心山脉旁一处不起眼的建筑物：“社奉行的神里家，目前是掌管察祀活动与人文艺术之类的家系。神里屋敷位于影向山脚，远离稻妻的政治中心。神里家的‘白鹭公主’神里绫华一直备受稻妻民众的爱戴。名望甚至要盖过当代家主，也就是她的哥哥——神里绫人。

“我们要登上的船只就是社奉行的。因为锁国令的缘故，外国人不能登船，我原本想建议你戴上兜帽，以我妹妹的名义登上船只。不过现在看来，你也可以待在尘歌壶里，我把尘歌壶带上去就行。”

荧摇摇头：“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壶里，到时候突然多一个人才更加引人怀疑。不过派蒙太明显了，就必须待在壶里了。”

“那你们要记得带好吃的东西进来哦。”派蒙紧张地叮嘱。

万叶和荧看着派蒙，不约而同露出了无奈的浅笑。

……

稻妻的船只和璃月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最显眼的区别大概是绘制着雷之三重巴纹的气质，其次大概是船上进进出出的日本武士。愿意登上这艘船回到稻妻的人屈指可数，寥寥数人中带着兜帽的荧更是格外显眼，她的手心有些潮湿，不安地捏住了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万叶身后，低着头，生怕旁人看出她和万叶毫无相似之处的发色和瞳色。

守在舷梯那金发碧眼的男人看着却不像是个稻妻人，他金色的刘海下黑色的护额顶出两个显眼的角，脖子上挂着金属挂饰，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和深红的短外套，腰间挂着火系神之眼，宽松的深色长裤下蹬着一双黑色的露趾长靴。他的手里捏着名单，目光在那帮预定上船的客人上来回巡视。

他的目光，已经数次停留在了荧身上。

金发的男人看着是个管理的头目，偶尔有其他船员上前低声对他说些什么，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亲自站在舷梯处，询问每一个登船的乘客。

人群缓慢地向前挪移着，终于，万叶和荧走到了他的面前。

“姓名？”

“枫原万叶和枫原荧。”万叶站在荧的身前。

那船员看着手中的名单，又抬眼看了一眼荧：“回稻妻做什么？”

荧下意识想握住自己的微光剑，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上船不能带刀剑，她早就把配剑收进了尘歌壶中。

“自然是落叶归根。”万叶的态度依然坦然。

“倒是少见，”他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走吧。”

荧悄悄舒了一口气。

“走吧，”万叶隔着护腕握住了荧的手腕，“船上的条件不太好，但也算个安全的落脚地。我之前跟着……北斗大姐出过很多次海，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荧心下稍定，嘴中应着好，跟着万叶往船上的客房走，在进入船舱的一瞬间，她察觉到一道一闪而逝的目光，扭头望去，那金发的，看起来并不像稻妻人的船员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