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他又姓谢,与兰陵萧氏熟识。
不会真这么巧吧?
这种震撼持续到他回家,祝员外和夫人还以为孩子又突然痴傻了,吓得不住喊他名字。
“怎么了怎么了?”祝英宁可算是回过神来,“爹,娘,我回来了。”
祝夫人道:“可算是回来了,你就让人送个口信回来说要出去办事,还不让我们告诉英台。你知道英台有多着急吗?”
“我知道。英台呢?”
“在房间里呢,你回来的事我没有告诉她,你自己的妹妹,自己去哄罢。”祝夫人说。
祝英宁点点头,往内院去了。
他敲了敲祝英台的窗子,拉长声音道:“小妹,有新鲜出炉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大哥?”
祝英台急忙冲出来,惊讶道:“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还有爹娘,不对,爹娘好像没怎么担心过。”
“祝英宁,你是不是就瞒着我一个人?怎么回事?揉开了,掰碎了跟我说清楚。”
“反正就是,你可以不用嫁给马文才了。”
祝英台啊了一声,“你能直接嫁给他了?”
“我想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要是有误会,你直接跟他说嘛。马文才那么喜欢你,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背叛了他,伤了他的心。文才是个有傲气的人,不是我哭几下,求一求,他就愿意回头的。”
“万一呢?你对他来说不一般,说不定他会为你打破原则呢?你得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
要不是怕大哥跑路,祝英台真的很想把那天的事都告诉他。
“不是,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干嘛没事跟他闹这么僵?”
祝英宁道:“我当时以为自己这趟很可能会回不来,那时我连遗书都准备好了。宁可让文才恨我,也不能让他陪我一起死。”
“你没考虑过爹娘吗?还有我。”
“我考虑过。可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是为正义而死,你们能借此得来庇护,同样也是好结果。”
祝英台道:“但我就要嫁给马文才了。”
“不会的,英台,这一切只是萧老夫人设的局。她答应过我,她会去和马文才谈,你就要获得自由了。”
“希望吧。”
马文才不同意解除婚约。
祝英台心道一句果然,祝英宁感觉天快塌了。
“他根本不喜欢你啊。”他对祝英台说。
祝英台打算吓一下自己这个乱做决定的哥哥,“但他恨你。”
“可你是无辜的。”
“那就按你的计划来,到时候你代替我上花轿。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别扯上无辜的人。”
祝英宁低着头,“对不起,英台。”
“说没有用,做才有用。我想,马文才是不愿意在新婚之夜看到我的。”
“他更不想看到我。”
“那可不见得。”祝英台说,“哥,马文才如果还愿意恨你,那说明他对你还有情。只要你愿意挽救,你们还有未来,难道你要带着憾恨过完这一辈子吗?”
“我试试吧。”
祝英台道:“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畏畏缩缩呢?你还是我那个勇于挑战的大哥吗?你不是说连死都不怕吗?难不成马文才的恨能超越生死?”
“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成婚当天,祝英台不见了,祝英宁一个头两个大,在母亲希冀的目光下换上喜服。
祝英台事先就记录下他的尺寸,跑去裁缝店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就等着这天到来。
因着马家父子闹翻,花轿不去马家,直接往扬州司马府去。
两地离得有些远,于是从祝家出发时,先坐花轿出去,走出一段路换成马车,次日再将花轿送回。
马车驶到离司马府大概两条街的时候,再进司马府准备好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从司马府正门抬进去。
祝英宁盖着盖头,看不到马文才望见新娘手腕上那串手串时弯起的嘴角。
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新郎挑盖头,见着的是垂着眼,一言不发的新娘子。
喜婆看着他们喝过交杯酒,请新郎暂避,带着丫头们取下新娘这身行头,又帮着卸好妆,一套流程做完,才恭敬请新郎入内。
祝英宁还是低着头,眼睛眨巴眨巴,掉下两颗眼泪。
他在等待最终审判。
他听到马文才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他不敢看,他怕看到对方眼里的恨意和嘲讽。
“好兄弟不能成为眷属。”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原来好兄弟真的能成为妻子。”
“我赌对了。”
赌?赌什么?
祝英宁下意识抬头想问他,抬头的刹那,被亲个正着。马文才身子下压,祝英宁只能往后靠,最后双双倒在床上。
祝英宁被亲得有点迷糊,但还是习惯性抱住他,紧紧地抱着。马文才恶作剧似的用力磨了两下他的嘴唇,而后分开。
“祝英宁,你骗得我好苦。”
“对,对不起。”
“把东西还我。”
祝英宁没反应过来,“什么?还什么?”
“这个。”马文才摩挲着他的手腕,“还给我。”
祝英宁摘下来还给他,就听马文才道:“作为交换,你该戴上这个。”
马文才从怀里取出那只手镯,重新套在他手上,“你当初说要我把它留给我的妻子,现在物归原主了。”
不等祝英宁回复,马文才又凑过来亲他,接着抚摸他的腰带,笑道:“今天可够名正言顺了罢?”
“嗯。”
祝英宁微红着脸,重新与他亲吻,期待又紧张地等待即将到来的猛烈冲击。
就在他们享受你侬我侬的新婚生活时,柳州刺史的马车也已到达都城。
当今圣上看过他递交上去的证据,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一夜之间,朝堂内外风声鹤唳。
马太守听到消息,自知难逃一劫,直接在陛下赏赐给马家的匾额前自缢。
管家见状,撞柱而亡,尸体倒在马太守脚下。
侧夫人亲眼目睹老爷和管家死状,昏厥倒地,醒来之后成了疯子,没多久掉在井里淹死了。
侧夫人死后,马文才做主遣散了她屋里的人,春杏离府后与大海完婚,祝英宁还去讨了杯水酒喝。
他们的同党皆捉拿归案,无一遗漏,按律法进行处置。
而被迫自杀的郭大人翻案成功,作为抚恤,圣上赏赐郭家不少东西,还赠上一块手写匾额勉励。
身为此次最大功臣的祝英宁,圣上下旨严办恶意卡住他举荐的官员,除此之外,还破格提拔他为扬州长史,官位比身为司马的马文才还高上一些。
马文才倒是没什么感觉,以前是只能回家才能见,现在是在府衙和家里都能见,别提有多高兴。
半年后,扬州刺史升迁,举荐马文才接任,圣上允准,祝英宁则继续当任长史一职。
之前辅佐世叔,现在辅佐夫婿,对他来说应对后者更得心应手。
新刺史白天叫祝长史,晚上听祝长史叫,公务生活两不误。
又过去两个月,余姚县令退任,由彼时入赘祝家的梁山伯接任。两年后,梁山伯走马上任,当任新的会稽郡太守。
继任当晚,马文才和祝英宁特地从扬州府赶回,祝英台抱着已经会说话的儿子去接两个舅舅。
祝英宁朝孩子伸出手,“来,舅舅抱。”
孩子在他怀里咯咯笑,又睁圆眼睛去看马文才,笑容咧得更大。
“你瞧瞧,才这么点大就知道做比较了。”祝英宁调笑。
祝英台道:“这不是显得他聪明么?走罢,爹娘还有婆母他们都还等着呢。”
觥筹交错间,府里丫鬟和小厮点燃烟花,夜空瞬间呈现绚烂七彩。
祝英宁看着碰杯的父母,逗弄儿子劝吃饭的妹妹和妹夫,与梁夫人相视一笑,见马文才举杯,拿过自己的杯子碰了下他的。
马文才轻轻一笑,将酒咽下,伸手摸了摸身边人的头。祝英宁感受到脑袋上的暖意,脸上笑痕更深。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