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玩家眼前晃了晃，他的视线随着动作移动，好歹还对外界的刺激有点反应，但是不多。
该怎么办……对，现在应该先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先把我拉出来？”
罗霄转头，哦，是房间里这个玩家刚才帮自己的。
把那个奄奄一息的玩家拖出来，她松了口气，缓慢得灌下一瓶药剂，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槭，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算了，简清言也来到这个副本了？”
“他似乎是来找你的。”罗霄背起玩家，这片空间在羊皮纸死后已经不是无限延伸的状态：“先出去吧。”
小槭踉跄跟在两人身后，背后那张嘴贪婪得怒吼，她加快脚步，打量着罗霄的脸色，开口道：“这里的房间和外面流速不一样，我已经在里面待了不知道多少天，而每一天都会有一个关卡……简清言估计也是这样，但是他的情况……”
罗霄不语。
走到尽头便是地窖的开口，罗霄推开石板，出口通向校长室，此时已如预料中一般被玩家占领。
黄莎守着那张座椅，她身旁是傀儡，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黄莎几乎已经撑到极限，她的道具已经快损耗完，若不是由川没有对她动手，恐怕也撑不到现在，地窖开的瞬间黄莎眼睛亮起来，她伸出手：“简清言……呃……”
罗霄拉着小槭上来，看着房间内聚集的七名玩家：“哎呀，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由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果然已经……”
“现在好了，又来一个抢名额的。”一个玩家抱胸嗤笑，他恶狠狠看着黄莎，又忌惮她身旁的活死人。
他是继黄莎之后第一个找来校长室的，虽疑惑这里除了一个玩家居然没人把手，但这正方便了他……只要盖上印章就能离开副本，结果这个死女人居然不惜用道具攻击他也要守住那个位置。
他简直怀疑黄莎是不是游戏派来的奸细了！
罗霄把简清言放到椅子上，那个玩家瞬间炸毛：“喂，你怎么不拦着他了？！”
“他可能受污染太深，有道具可以解决吗？”罗霄问道。
“目前为止还没有治疗灵魂损伤的药剂，得先让他尽快出去。”由川说，他靠近办公桌，这次黄莎谁也没阻拦，其他玩家见状也凑过来，然而只进了一步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
罗霄翻出印章，这是院长的权力象征。
“喂！你要和我们为敌吗？”
于是玩家们眼睁睁看着印章在这个人手中融化消失不见，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
罗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在说什么。
那边黄莎已经翻出诊断书，拿到手上的瞬间便自动填写了个人信息，罗霄看过来时，她紧张得吞咽：“这是我和简清言做的交易。”
罗霄没有为难她，盖上印章之后，金光包裹黄莎身体，这代表她成功脱离了副本，一边的玩家眼睛都红了，但是此刻谁也没有说话。
通过印章逃离副本的名额仅有三份，罗霄送走女玩家之后看向由川，这个男人摆手后退：“我还需要在这个副本再收集一些信息。”
罗霄知道这个副本的特殊，他给简清言盖了章，看他消失在座椅上，接着就是……“你们还不逃跑吗？还是以为我不会杀你们？”
副本和玩家的立场本是对立，现如今疗养院是他的领地，当然不能把这些玩家白白送走啊。
办公室瞬间只有他和小槭，这个玩家深受重伤，然而她是上一轮游戏的人，罗霄的规则不能送走她。
“没关系，我已经有通关的思路了。”小槭说道，只是之前实在来不及，只能躲进重症区延缓死亡。
目送最后一个玩家离开，罗霄坐在椅子上，他面前出现一张羊皮纸，这是那只怪物，只是此刻已经单纯成为一个工具，实施新能力的工具。
他转着笔，疗养院的规则禁令密密麻麻写了一页，其中一条：夜晚要躲开视线。
他想到这条规则也许是针对房间的挂画的，然而现在挂画已经被他吃掉，这一点倒方便了玩家。
他在后面补上一句：窥视无处不在。
最后一个标点落下，他感觉自己吃掉羊皮纸的能量瞬间消失了一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言出法随的代价吗……罗霄懊恼得趴在桌子上，有些后悔自己的试探，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视线，仿佛下水道的老鼠，阴湿充满恶意。
那视线实在让人不舒服，大概五分钟，罗霄隐约听到了病情值+1的提示。哦，对，就算已经是院长了，病人的身份还在，把最后一个名额给了自己，至于其他玩家……通关方式又不是只有盖到印章，病情值低于二十之后自然会有测试，通过测试也可以离开。
罗霄撤去针对其他怪物的屏障，他找到宴，吸血鬼对校长室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但看到罗霄之后便明白了什么：“哇哦，你杀死了寄居在这里的怪物，什么时候？”
“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早知道我也——”
“快走吧，屏障只能消失一会儿。”
“哦，再见。”宴干脆利落的道别，这鬼地方确实不想多呆一秒。
意识回到替身壳子里，她手中翻转着精巧的卡牌，站在人类这边的吸血鬼自然拥有获取人类信任的技能，一只蝙蝠钻进卡牌，从那头探出头来。
那个玩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闭眼假寐，蝙蝠跳到他的头上：“哇！这就是人类玩家的世界？！”
即使和她的副本没什么区别，但宴此时感觉呼吸的空气都是新奇的，紧接着她被一只手虚虚拢住：“一只蝙蝠？”
“……不对。”简清言把蝙蝠扔走，他翻了个身坐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要来游戏世界？”
“好奇而已。”
说话间，简清言已经发动了技能，罗霄从影子里出现：“你醒了——喂！”
宴心虚的挂在头顶的壁灯上，罗霄了然：“你解析了玩家的技能。”
“诶嘿。”
“嘿什么啊，快走。”罗霄摆手，活像她是什么碍事的蚊虫：“去去、去，快走。”
“没关系的！就我们两个而已！不会被游戏发现的！”宴避开罗霄的攻击，那些雾爪带着凛冽的杀伤力，碰到墙壁时又轻飘飘宛若一阵清风。
赶走宴，起码她没有继续待在玩家的房间，简清言依然有些恍惚，他捂着头：“这是梦吗？”
“不是，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大概……一周？一个月？记不太清，我是怎么出来的、啊，还有小槭，到最后也没有找到……”
“她已经通关了，倒是你，你的灵魂缺了一块。”修长的手指点在简清言的心口：“你没有感觉到吗？”
简清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哦……我分裂太多了。”
那些人格并不完全是游戏的产物，那里有他的一部分，分裂越多，他的情感越淡薄，而在恐怖症的影响下，他失去了恐惧。
“……”无声叹了口气，罗霄盘腿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向玩家，他显然还没能完全从副本中回过神，表情呆呆的，昏昏欲睡的模样。“羊皮纸、我是说占据在疗养院里面的怪物，它拥有书写规则，以及窥探过往未来的能力，在他的操纵下，我也许去到了你们原本的世界，想起了一些事。”
“恭喜哦。”
“你记得吗？在义镇，我们曾经是邻居。”罗霄试探道，他不确定那些记忆是真是假，毕竟在羊皮纸的记忆中，所有的怪物都由游戏创造。
“不记得。”简清言说道，他脸上出现一丝歉意：“我配合研究院做过实验，没有在那之前的记忆了。”
“是嘛。”罗霄也没失望，他突然想到：“雪女的副本似乎有治愈灵魂的方法。”
“没关系吧，继续这样也没问题。”简清言点开面板，疗养院的奖励算不上多，但是掉了一个宝箱。
刚开箱，黄莎的消息页面飞了出来：我们的交易，你应该不会反悔？
简清言：我挂在私人交易区了，你输入密码拍下就可以。
为商品定价1游戏币，刚才的箱子已经开完，地上静静躺着一把剪刀，从罗霄手中接过，他扫了一眼道具描述，啊，是罕见的可以消除诅咒的道具，虽然发动条件有些苛刻……
“你必须得去。”罗霄心虚的移开视线：“她的副本是A级，现在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而且、呃，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拜托，一举两得的事情。”他言辞诚恳，渴求的姿态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简清言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只是稍有犹豫便答应下来：“可以……但是我现在、”
“十五天之后可以吗？我会想办法和你一起进去的。”
涣散的视线看着罗霄，简清言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但是：“好。”
终于……罗霄松了口气。
他没预料过玩家会有丢失灵魂的情况，在这种状态下，稍有不慎便会彻底侵占玩家的身体……他有些后悔将自身本源放在玩家体内了，但除了杀死他没有拿回的方法，只能尽快补全灵魂。
雪女……他不该和雪女交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