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芝叹了口气，让她把自己扶起来，往主殿而去。

晋王已经带人将祁宣收拾妥当，这是个俊美温和的男人，在看到是芝后，关切的目光久久不移。

四周都是为皇帝恸哭的人，是芝自然不能与他交流什么，只拥着抽泣的小太子默默流泪。

文武百官都知道她伤心到晕过去，也没人指责皇后哭得不够大声。

祁宣病重已久，他的葬礼朝廷早有准备，陵墓也已经修建好，至将他葬入皇陵，不过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有着原身的记忆，是芝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破绽，谁也想不到这具身体里换了个灵魂。

已经登基为帝的小皇帝没有了父亲，对她很是黏人，而有他在，是芝便没有和祁恒有什么交流。

这无疑让她松了口气，任务是要好好对儿子和妹妹，可对这个情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恒和原身的事，只让是芝觉得这就是两个颠公颠婆，渣女贱男。

虽然原身玩祁恒跟玩狗一样，但祁恒明显也是有很大问题的。

是他对原身的无底线纵容，一步步养大了她的胃口。

原身成婚后还跟他幽会，把妹妹嫁给他，又不许他与妹妹做和和美美的夫妻，他都妥协。

原身在祁宣死后，靠他拿捏宗亲，斗倒三位顾命大臣，蚕食大昭朝堂，他都支持。

原身把儿子和侄子当傀儡，逼得两孩子一个疯魔一个软弱，祁恒也还是帮她。

是芝都搞不清他的心态，就这么爱吗？爱到跟被下了蛊一样，明知她有错也不纠正，只跟着一起沉沦。

那这样的爱太可怕了。

因此，是芝对祁恒非常警惕，她怕祁恒发现她不是原身，她暂时还不想与他为敌。

然而有些事并不会全然按照是芝的意志来，这晚哄睡了小皇帝后，留烟神秘兮兮地将是芝请出殿门。

是芝察觉不对为时已晚，祁恒就在偏殿里等着，留烟已经清场，也笑眯眯地退到一旁。

为了不引起怀疑，是芝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偏殿。

殿中只点了几盏灯火，显得有些昏暗，祁恒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他身着一身紫色宽袖衣袍，头发并未被玉冠完全束起，而是散落一肩，潇洒又风流。

他身材颀长，肩宽腰细，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显得颇为……秀色可餐。

是芝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只能朝他走去。

祁恒听到脚步声后，立即转过身来，深情款款地看向她，“芝芝。”

他的皮相很好，肤白如玉，眉眼深邃，又有着一双深情眼，也难怪原身一直没放下过他，就算他死了，都没养男宠。

是芝抿了抿唇，“恒郎，你怎么来了？”

祁恒眼神一怔，忽然有些伤感起来，“芝芝，自皇兄走后，你就对我冷淡了许多，我感觉你好像在故意躲着我，今日一见，竟不是我多想，你我之间，怎会如此生疏了？”

是芝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怎么能问祁恒为什么来呢？

以往他和原身见面，总是默契十足，没有丝毫客套的。

她没有犹豫便道，“你知道的，晏儿如今就歇在我这里，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事，你我要见面，也最好别在这儿。”

这会儿原身还是要脸的，她知道自己和祁恒的事不光彩，一直牢牢瞒着小皇帝。

直到被小皇帝意外撞见，与她闹了好大一通脾气，她觉得儿子不懂得体谅自己，索性正大光明与祁恒来往。

是芝说的很直接，原身在祁恒面前从来都是如此，一点不用隐藏自己，而祁恒可以包容她所有的野心与恶。

果然，祁恒并没有怀疑，他只是幽幽地看着是芝，“就算如此，这两个月来，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他这样真的很不讲究，要知道他亲哥哥也才死了两个月，他竟然就能对是芝说这样的话。

不过想想也是，他哥哥活着的时候，他就敢跟嫂子偷情，更别提现在他嫂子成了寡妇，再也没人阻隔在他们之间了。

祁恒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究人。

是芝已经好些个世界都不需还情债了，此时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她只能故作不耐烦，“晏儿还小，如今大昭的重担都在你我身上，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沉溺于情爱，你也是，还不如想想法子让洛云枫那几个家伙别事事都跟我们唱反调。”

“他们私心过重，只想着争权夺利，这根本就对大昭不利。”

祁宣临死之前，立了六位顾命大臣，赵太师和祁恒，还有御史大夫刘歇是一派，丞相洛云枫，大将军许霖，靖远侯裴行又是一派。

这几人，分别是世家、宗室、财政、文臣、武将、贵族的代表。

祁宣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制衡，哪想到原身不讲武德，想尽法子把那三位都弄下了台，让朝廷成了她的一言堂。

其实私心过重的是原身，却不妨碍是芝拿那几人做借口，免得祁恒胡思乱想，想到她不是原装。

她如此理直气壮，祁恒果然就服了软，“芝芝，你别着恼，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应你。”

是芝倒也没想一下子跟祁恒划清界限，她终于露出了笑容，“恒郎，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稳朝堂，别让大昭动荡，给异族可趁之机。”

“你知道的，我虽是女子，但也有志向，我不想先帝留下来的江山变得乱七八糟，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祁恒看到她的笑容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我自是知道的，你从小就聪明不输男子，还对我说若不是女儿身，保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他自然而然就说起了与原身的过往，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愣了愣。

似乎已经好久，他和芝芝都没有以前的轻松甜蜜了。

他们各自嫁娶，幽会见不得人，永远隔着另一个男人，欲望的征伐，根本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

祁恒又不自觉伤感起来。

是芝无法感同身受，回头望了望，“晏儿最近很没有安全感，夜里总是惊醒，我该回去了，恒郎，你也快走吧。”

祁恒愣了愣，点头道好。

自始至终，两人都隔着一段距离，是芝毫不留恋地转头出了偏殿。

独留祁恒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