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人都这样了,让人开心一点?
玉衡觉得自己有毛病。
“那……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句诗他们能理解的吧?算了,要是理解不了呢,玉衡决定还是简单粗暴一点比较好。
如果是璟,那就好了,如果不是也没事,若是这点微光能让人重拾对生活的期望,虽然微乎其微,但玉衡还是愿意一试。
于是他又道,“要好好活着。”
*
出去的玉衡坐在凳子上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要是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呢?
小夭进来,她拿着一盘葡萄,穿着一身舒适宽大的衣裳,肩膀上还站着朏朏,它一蹦一跳地跑到玉衡脚边。
它端端正正坐着,仰着脑袋看他,这个样子别提多么萌了,玉衡把它抱在怀里rua,“今晚歇在我这里吧。”
朏朏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小夭身边,它泪眼汪汪地呜了声,终于跟在主人身边了。
小夭坐在玉衡旁边就拿了个葡萄往嘴里扔,“玉衡,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了?”
这小子怎么现在老是好像有心事一样。
“若是……”玉衡开口,却顿悟了,如果因为自己的猜想选择不救,那他是个好人怎么办?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再说了,就是给了一个琉璃小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玉衡很快说通了自己。
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可把小夭急得不行,“你说什么?与我说说,平白吊人胃口。”
玉衡扯了个谎,“若是哥哥知道,我与璟和好了,他会生气吗?”
“那又如何,我与他说了,无事。”
“好。”
夜间入睡时,玉衡吹灭烛火,刚躺在床上,窗户来了阵响动,小白狐轻轻地探头,肉垫踩了进来,它动作极慢,还一边观察床榻上的人。
玉衡早就发现了它,今日那个人在脑海还挥之不去,甚至和涂山璟的脸轮番更替出现,玉衡心中一紧,很想见他一面。
“璟,我想你。”
小白狐呆了一瞬,然后孔雀开屏一样小声叫了几声,跳到玉衡怀里嘤嘤嘤。
那头挑灯夜读的涂山璟,连书都没拿稳,玉衡的话似魔咒,将他平静的心搅和得深不见底,他披着衣,拿着侍女递过的灯笼,嘴角上扬快步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而去。
下身因为这几日的放纵还有些不适,加之从前的旧疾,就更加明显,一瘸一拐的样子。
玉衡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到了,雾蒙蒙的天气里,下着薄薄细雨,涂山璟身上都是露珠,脸上还是红的,手上提着的油灯也燃尽了,小脚处的披风裤脚均染上了泥土污浊。
气都没喘匀。
“璟。”玉衡上前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捂热了后,他用衣袖擦涂山璟脸上混着寒气的汗珠,“你为何不带油纸伞?”
涂山璟说,“我怕你等太久。”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心悸。
玉衡想抱他,涂山璟却摇头,抬手,手背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极喜爱地摩挲着,“我,身上凉。”
回到茅草屋,燃起烛火,玉衡替他更衣,手指将腰带解开,一件一件,这些在清水镇时涂山璟不知做了多少回。
玉衡动作和眼神明明丝毫没有带着欲,涂山璟就是情不自禁会想两人欢好的种种。
这伺候人的事,玉衡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不过好歹给人穿上了,瞧见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还有自己‘作恶’的印记,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下次,我轻点。”玉衡每次都这么说,涂山璟也见怪不怪了,星星眼看着他,玉衡替他系好了衣带,“我今日见着了一个人,他很可怜。”
“小玉。”涂山璟心暖融融,他记挂他,想着他,这就足够了。
两人黏糊了下就各自回去了,回到紫金宫已经朝阳初升,凤凰树下的小夭正在荡秋千,沧玹在后面推。
真是幸福啊。
玉衡心情出奇的好,想起在幻境里,没有信号?他开始了扫描信息功能,蓝色虚空圆圈自动锁定了小夭。
玉衡脸上的笑意逐渐凝重。
*
年关将至,涂山璟让侍从备了几箱子东西到了紫金宫,沧玹忍着笑,接过涂山璟的书信,看着箱子打趣,“你这是把青丘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涂山璟十分有礼,笑了下,“不曾,这些只不过是我给小玉亲自选的,一些他可能喜欢的东西。”
沧玹也笑,“他肯定会喜欢。”
涂山璟回首,底下的侍从抬着一个箱子上来,他说,“这是王姬喜欢的青梅酒。”
“我会替你转交给他们。”沧玹道。
玉衡寝宫里,小夭和沧玹迈步进去,玉衡人影都不在,询问着侍女发现他几日都待在了藏书阁。
小夭好笑,“这个玉衡在干什么?我去寻他。”
玉衡心猛地一跳,他眼底蓝光一闪,自动将脑海的小夭换成红色衣裳,他惊觉她竟与赤宸生得无比相似。
小夭的母亲与皓翎少昊的婚姻是政治联姻,没有感情基础,同时小夭喜欢的爱的人是赤宸,赤宸是神农国的大将军,炎帝的义子,被誉为百兽之王。
她与皓翎少昊成亲时,蚩尤来抢亲,不过可惜灵力不如当时的皓翎少昊,被打伤。后来,小夭出生了,他一眼就看出她是赤宸的孩子,不过因为他深爱着西陵珩,加上这是联姻,所以他并未对西陵珩如何。
相反地,他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宠爱着。
后来蚩尤,这位神农战神,为了救赎他深爱的轩辕妭,即小夭的母亲,使用了盘古弓以心换心。
玉衡接收到这些信息,觉得很是惊讶,他一直以为小夭就是皓翎王的女儿,如果是赤宸,那就麻烦了,非常麻烦。
赤宸的仇家实在太多了,玉衡禁不住想,大典时会不会小夭就被认了出来?他不敢想这个可能。
当年被赤宸灭门的孤儿们那么多,赤宸已死,可他的女儿如今就要无辜承载他们的怒火,死,太轻易,他们会千倍万倍地虐杀她。
沧玹会护她么?
此前玉衡两耳不闻窗外事,因为知道他们是男女主,作为甜宠古偶,男主会拼死不让她受一点伤,自然他作为小夭无关的人不必操心。
现在看来,沧玹还是弱了些,他背负得太多,如今天下大乱,战乱纷争,民不聊生,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君王,有能力的能够掌控全局的。
除了沧玹,玉衡想不到还有谁。
辰荣已败,只剩下少数残军支撑。
至于皓翎王的唯一女儿阿念,一心系在沧玹身上,而且从小放任自流,担不起。
西炎王的两个儿子更别提了。
作为辰荣军师的相柳呢,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他之前购买粮食武器,不就是刻意促成战争,他死了,残部才掀不起风浪,战争才会结束。
他死了。
玉衡不会让他死的。
相柳灵力大荒数一数二,还是小夭要紧一些。
玉衡泄气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吐出浊气,小夭进来时,就看见这样的玉衡,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玉衡说,“我会保护你的。”
他就不信了,他每天跟在小夭身边,那些人会有机可乘。
“怎么保护?”小夭眨眼,她觉得玉衡很是可爱。
玉衡把自己变回手机模式,水晶娃娃漂在她面前,“以后,你就每天带着我,小夭。”
看他这么认真,小夭失笑,“好。”
她从不怀疑玉衡这句话的真实度,在清水镇他几次的舍命相助,足以让她无条件信任。
不过,她会有什么危险呢?她高辛王姬,身份尊贵,更别说外公还是三大王族之一的西炎王,母亲是西炎最尊贵的王姬,皓翎王也是她的父亲。
她不再是玟小六了,那个灵力低微,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对象了。
但这样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她忽然就开口问,“会一辈子吗?”
她贪恋玉衡无时无刻散发的善意,这于她来说,过于珍贵,从小到大直到现在,她身边都没有这样至真至纯这样希望她好,爱着她的男人。
有的因为她的身份对她好,有的因为容貌,有的则是她的利用价值。
玉衡不一样。
“你说保护我,是一辈子吗?”小夭知道自己不应该寄情男人身上,她从小到大的经历每一刻都在提醒她。
她很少被这样浓烈的情感裹挟,心脏泡在一盆热乎乎的水里,那株名叫玉衡的藤蔓不断扭曲绞紧她,直到烙印。
“你是小夭。”玉衡说,“你是小夭啊,别说一辈子,下辈子我也会保护你。”
照顾他们六年,一直对他们很好的小夭,理应要好好保护的。
悬挂窗外的风铃被若有若无的山风吹响,小夭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还有高隆着的鼻骨,鸦黑色的长睫。
下面那双眸水灵灵,不似他们那黑白分明的眼,浅的似夏日在清水镇,她坐在礁石仰头眯着眼,望着金黄的骄阳。
不必触碰,也能觉出满指滚烫。
小夭的眼睛看得发酸,愣愣地跟他对视,视线逐渐被朦胧所替代。
*
丰隆几次约见小夭,均被回绝,无奈之下只能求沧玹,两人共谋天下,纵然沧玹心中不满,也只能应允。
轵邑城,阳光下,气象威严的神农府大门格外显目,小夭的庭院里,馨悦挽着小天的手,亲亲密密地往她给小夭安排的院子里走。
她喜悦地说,“我下帖子邀你来轵邑城小住时,没指望你答应,没想到你竟真的同意了
。”
小夭回答非常客气,“一直住在山上有点闷,幸好你来邀我下山玩。”
两人聊了会儿,丰隆大步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小夭,“小夭,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木头脑袋竟然开窍了。
神农馨悦非常惊喜,看小夭,“我都不知道哥哥还偷偷给你准备了礼物。”他对赤水丰隆伸出手,“礼物呢,快拿出来吧!”
赤水丰隆扬声说,“送进来吧!”
几个侍从抬着两大筐小玉瓜进来,小玉瓜连蒂带叶,看着十分新鲜可口。神农馨悦和小天都愣住了。
送女孩子的东西,竟然送几个瓜?!
手机形态的玉衡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的男人。
神农馨悦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赤水丰隆:“是啊,我记得小夭爱吃这个。小天,你喜欢就多吃点,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
玉衡真忍不住笑出声,小夭有感应地低头,隐约好像听到了他笑了。
小夭也忍着笑点头,“好。”
丰隆走了后,姑娘家的私语玉衡自动屏蔽了,这样变成水晶娃娃待在小夭身边也不是个好主意。
“系统,帮我开机,启动一下监控功能。”
到时候小夭如果遇到危险,他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到达。
想法是美好的,就是叫了几声系统还没吱声。
“有事请留言。”机器人重复了几遍,系统不知道又去哪儿了?每天擅离职守。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系统的回应,无聊地看着自己的空间,好久没有回来了,东西……好像多了?系统大包小包的样子让玉衡咋舌。
系统把东西一放,累到瘫倒,天老爷,它真的可以申请今年系统届十大劳模了。
玉衡欸了声,“给我开个机。”
他现在可是有重要的事,系统还没动,玉衡催了它几声,系统蹭地跳起来,它累死累活为了这个男人,结果人只顾着自己媳妇儿,它捂着胸口,总算体会到了人间儿子娶了老婆,忘了亲娘的感受。
玉衡:……
天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开了机后,玉衡直接回到了清水镇,不得不说,手机的好处就是输入地点,下一秒就会到,比什么灵力好用太多。
神农军营,玉衡给自己隐了个身,开始找相柳,同时还能时刻监控着小夭的那里的动向。
帐营里,传来男子恭敬的声音,“军师,粮草……”
“我自有对策,你无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