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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嗯,心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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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忠在何处?”项文序装聋作哑是一绝,这时候正端地自在。

虞覃停了一瞬,扬了扬下巴,过了会儿底下人拎着个跛子就跟来了,虞覃方才拍了一手灰,现在正擦地起火。

见底下人拎着人到了,立马扔了擦手帕子,动了动护腕,抬脚搁在了栅栏,居高临下地看过去:“那日你说的什么,劳烦给这位官爷讲讲!”

薛忠是个跛子,腿脚不方便,腰也弯地厉害,他干笑两声,点了点头,怯生地很,转头朝着项文序磕头拜礼:“官......官爷……”

“起来回话!”

薛忠怕的紧,没敢起:“小人是桂芳斋的仆役,平日里就靠着替人端茶倒水维持生计,这鹊华楼建造起,平日一日三餐也都是小人送的……”

“捡要紧的说!”虞覃皱皱眉,不耐烦地收回腿,坐了回去。

“鹊……鹊华……楼里的工人,小人不说都认得,但也瞧着脸熟。”薛忠正心慌意乱,叫虞覃这吓一哆嗦,抿了抿唇,接着回话:“那一日,我见他走的匆忙,我瞧着面生,不是中原人,”“想来是新进的工人,就替人指了路。”

“指路,指什么路?”项文序眉毛一挑,问道。

“是……是如厕。”跛子瞥了眼项文序,那模样处事不惊,拿不定什么心思,跛子不敢乱猜,哆哆嗦嗦地答了:“他这么应了,小……小人也就没多想。”

项文序垂着眼皮子吃茶,若有所思:“做工的,每日凭腰牌出入鹊华楼,一个鞑子,要怎么进?”“不会觉得可疑?”

“你有所不知。”虞覃一脸见怪不怪,大手一挥:“在皇城一手的消息最值钱,鹊华楼建什么样,缺什么料,要什么物什儿,外头的商户和贵公子门儿清!”

“……”项文序无语凝噎,这你也知道?

见他不信,虞覃又伸了五根手指头,在项文序面前晃了晃,笑开:“一个通行腰牌,五十两银钱。”

......

这人怎么生得一副蠢像,项文序垂眸:“你也挺清楚。”

虞覃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子:“过谦了,项师弟!”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道且如此,所以项文序并不介意,他淡淡挪开眼:“薛忠,你替人指了路,就只见过一回?”

“就一回。”薛忠栽了栽脑袋:“小人便记住了,小人……绝无虚言……”

虞覃正想着找找面子,哼了一声:“一回你就敢替人指路,你也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小人知错,请大人责罚!”薛忠又一个栽头,老老实实地伏法认罪。

这头磕地真实诚,还一连好几个,虞覃凝眉,虚虚扶着眉心,生怕薛忠人是跛子,别把脑袋也磕傻了……

项文序起身捡起袍摆,上前低问:“若再遇此人,你可还认得出?”

薛忠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那声丝丝入耳,引得人脊背发毛,额间渗出冷汗,匆忙擦拭便应道:“认……认得,小人认得出。”

“虞覃,我要用他!”项文序回过身,定定看向了虞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

虞覃眸底微闪,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摆了摆手,吩咐底下人:“把人带下去,听候差遣!”

虞覃摩着裂开口子的指关节,咬了咬牙,沉吟:“你不是不清楚,此案牵扯过大,人在我手底下,才能万无一失。”

“未必!”项文序望向鹊华楼,揉了揉鼻子,忍住了打喷嚏的痒意:“鹊华楼做工的不下百人,见过鞑子的却只有一个,从他下手再好不过……”

与其毫无头绪,倒不如放手一搏。

道理虞覃也清楚,可人也不是那么好脱手的,事涉大案,薛忠出了他眼皮子底下,保不齐哪天就把命搭了进去,到时候人命两失,都不是好果子。

到底是没忍住,项文序打了个哈且。

虞覃见他鼻子冻的通红,往杯子里添了热茶,往前推了推,妥协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人不能死。”

项文序笑了笑,端着热茶往嘴里送:“只是借你的人一用,不会伤及性命,”“在此之前,烦请大都督查清火油的出处。”

“这话说的轻巧,换你试试?”虞覃粗声粗气。

“我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项文序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把杯子放了回去,拢了拢袖子,挽起袍摆就下台阶:“别的不说,戚家皇商是要查的,他与互市,又多水路,自东南向西北,”

地滑,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底,项文序停下步子,回头看了眼虞覃,莞尔一笑:“要想携私带货,最是容易。”

虞覃没接话,如此美人衬景……

唉……算了,可惜了……人长得好看,心术不正。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倒霉这种事,从来都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不项文序前脚刚出了鹊华楼,后脚腿还没来得及踏进桂芳斋,就碰上了命定的瘟神——萧长柏。

当然,此瘟神非彼瘟神。

还没来得及躲,萧长柏眼尖儿,隔着人头堆便一眼瞧见了,宽大的氅袍将人整个裹起来,只露了个脑袋伸在外头。

萧长柏眼皮子一耷,眉眼带俏:“这不项二公子?赶巧啊?”

自打上回吃了宴席,京城都晓得这位爷,从前是柏太子招惹不起,如今这古怪性情,即便是个庶人也招惹不起,更别说这还是个皇子了……

底下人闻言跟着看过来,立马眼观鼻,鼻观耳,都暗暗瞧着看好戏,上回的事儿闹的不痛快,没轮的着这俩冤家,今个儿天好,碰上了。

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两位爷摩拳擦掌地闹上一闹,也算是此生有幸了。

想地美,可有人不干啊,项文序脸上挂着笑,撩着青衣长袍就往台阶上走,那神情,颇有一副慷慨赴义的架势。

可惜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亏得萧长柏扶得紧,以为这人装的,摁着腕骨重了些力道才将人提起来:“如此大礼,倒也不必!”

疼是真的疼,项文序几不可闻地“嘶”了声儿,便好好站定,笑脸相迎连带着拱手作揖:“不知殿下到此,失敬失敬!”

萧长柏勾了勾唇,暗藏了些笑意。

桩似意犹未尽地摸上了腕骨上的软肉,不过一瞬又滑了回来,揉了揉腕骨,将人拉近了两步:“本王与项丞也是老相识了,这套说辞未免过谦了些?”

项文序一时失神,下意识去就那温热的手,头顶却传来一声挪榆的笑意:“项丞,请罢?”

丝丝入骨入髓,才伸出去半尺,又堪堪挪了回来。

“多谢殿下恩典!”项文序心头一震,旋即失望地垂了垂眼,老相识的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他们之间,自然什么都不是。

想清楚了,明白了,反倒松了口气,便理直气壮地将两眼珠子黏在了萧长柏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总归不是自己的,不看白不看……

真到了酒桌上,反倒吃不下了,项文序肚里藏着心思,酒楼人多眼杂,自然不肯多看萧长柏一眼。

他垂着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手里的玉壶,却只闻头顶一声挪榆的轻笑:“项丞爱喝桃花酿,撤了!”

没来得及抬头,眼跟着一双青葱玉手跑了,手里装酒的玉壶也跟着美人走,又换了个美人上新酒,项文序皱了皱眉,搞不清萧长柏这是闹哪样……

项文序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和这人争辩什么,索性乖乖地拿着浅尝两口,敷衍了事。

人领进来,行了礼就恭敬的告退了,然后又是几个小侍进来,布置果盘茶水点心,等一切消停了。

正对着他们坐席的那扇拉门忽然向两边拉开,就见里面十数位倩丽的女子席地而坐,细细看来,原来是一个乐班……

明眸皓齿,身材修长丰满的少女从拉门后面踩着步莲,正袅袅生姿的滑向他们正前方的空地。

到了此时,项文序算是明白了,这个地方,其实风月只是附带,真正的用途是个达官或者权贵们私会的场所,当然,这里有漂亮的顶尖美人,恩客当然也是有的,就是更风雅,更有格调一些罢了。

跳舞的少女面若桃花,眉飞入鬓,有种凌厉的美丽,舞步飘逸中带着刚劲,穿着单薄,内裙外面只着一层粉红的纱绢,露出大片的后背,艳丽却不放荡,眼神随着舞步专注而执着,似在表达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项文序不解风月之事,只是觉得寒冬腊月,甚是为难姑娘。

他知道这女子跳的应该是极好的,但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没有十数年的浸淫难懂其道,他也就是凑活看个热闹,过了开头的惊艳就不感兴趣了。

后来他把目光从场中少女的身上挪开,望向面前的桌面,桌上三盘糕点,一盘水梨,一盘葡萄,最后还有一小碟好像是花生酥一样的东西。

他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咬之下随着“咔吧”一声,又脆又香,他又伸手拿了一块,咀嚼几下满嘴留香,咸中带着微微的甜味很特别的味道,他干脆把整碟都拖了过来拿在手里,慢慢的吃。

这人对吃的虽然不讲究,但却是个好吃的,对他来说这碟子花生酥比那几个姑娘更吸引人。

这屋内的气氛因为有了歌舞的润滑,也没有开始吃饭时那么紧张了,韩棠望着舞女目带欣赏,萧长柏也是斜依着椅子的靠背,因为大家都是坐在地上他看着好像也没有那么有压迫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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