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呢,他们可从头到尾都是革命战线的忠诚战士。”
柳挽溪流下两行清泪,静悄悄,无声息,只是滑落,留下两道摄取心魄的清痕。
“我哥归家之前,我有悍悍凶名,在钟鸣鼎食之家,我的名字可止婴啼可慑败子,我却从未因此伤情,反是荣傲非常。而,我哥归家后,我独管靖雪,专领北方预备,不过一两年,世人多议我容貌高贵,在钟鸣鼎食之家,凡貌美者皆都与我攀比,我却从未以此为荣,反觉失魂落魄。”
“可我有再见天日,再回战场之时,柳挽溪柳止墨,由生至死,皆是同一人,荣辱加身,从始而终,此间种种皆都刻列传中。”柳挽溪的眼中尽是落不下的泪水,却让她那悲伤的眸子更令人生情怜爱,像是自己的心碎在那一汪清月之中。
“可你呢,草草一生,难得壮阔波澜,却竟不可言尽吗?”
会议室的大门轻轻关上,落叶自院子里的那颗枫树枝头飘落,砸进厚厚一层积叶当中。
阴影摇晃,将小烟寻的面孔遮盖的斑驳。
“档案里所有和寻迹有关的详细信息尽数抹除,只保留这个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老将军,少帅他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不说是精锐,却也是个成熟的同志了,为什么要……”
“抹去吧,先从烟游校尉开始,就注定有这一天。”江满烃将亲笔签了字的文件放在郑伯面前,“在最开始,他需要学会告别,并且习惯隐匿,这是他在这个环境下成长和存活的基础。明天开始,我会让钱舒文带他熟悉舰队和太空。”
“是。”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却是冯友生。
“决定了,你暂时静默。”冯友生低下头,十五岁的小烟寻还没有那么高,“你的档案封存,不会有人能查到。”
“老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做的很好。”冯友生抿着嘴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却还是落在了肩膀上,“你是我很好的学生,我能教你的,不能说学去了全部,七八成也有了,以后别忘了。”
“春风。”冯友生一直带着的微型耳机传来声音,司烟敏锐地捕捉到他瞳孔的变化,意识到他的一部分注意力去了别的地方,“江源发来一份新的名单,还是要求你做带教上线。”
“老师,有新任务了吗?”
“放心吧,倒是你,明天开始又要变成新兵蛋子了。”冯友生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舍得看着他。
“老师,再见。”
“一定。”
属于烟寻的一切,都永远留在了会议室的那两扇门之后。
“我的过去是时间的暗流,不会也不能波澜壮阔,总有一天,当暗河涌出喀斯特,那位在江边纵马的巾帼英雄,会有一处缓流干净的水湾,饮马歇息,等涛声慢慢倾诉,可是你会等吗?”
泪,在他的唇间洇开,在她的眼角,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泪晕开。
天边的那抹亮红,像极了昨日那面神圣的旗帜。
“我宣誓。”
“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拥护党的纲领……”
“拥护党的纲领……”
“遵守党的章程……”
“遵守党的章程……”
“履行党员义务……”
“履行党员义务……”
“执行党的决定……”
“执行党的决定……”
“严守党的纪律……”
“严守党的纪律……”
“保守党的秘密……”
“保守党的秘密……”
“对党忠诚,积极工作……”
“对党忠诚,积极工作……”
“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永不叛党!”
“永不叛党!”
在他的耳边,她的唇,轻颤。
“我们已经是不可分离的同志了,又怎么会分开呢,就算分开,也会永远刻印在历史的同一页,我们的命运,为勒洛玫瑰线填入无理数,绽放出一朵无限相交纷繁复杂的永恒玫瑰。”
“跪——”内官高声呼呵。
殿中两侧朝臣一齐跪伏,方千秋坐在龙椅之上,翘首而盼,等着他送去的重冠繁饰出现在他的眼中。
只是,在那万众瞩目之中走上近前的,只是一个内官。
“陛下!皇后娘娘本应于今日返都,只是……”
“怎么,钟南难道还伤了她!”方千秋的眼神瞬间变得如蛇蝎一般,钻进那内官的心脏,死死将它攥着。
“不!陛下!不是,一是皇后娘娘身边缺少侍从,经久赶路怕委屈了娘娘贵体,二是娘娘督战剿匪之时,勇毅非常,缉捕营上下尽拜服,可终是拖累了娘娘,让娘娘不受颠簸,于是,暂歇通贯了。”
内官跪伏的头恨不得埋进地砖里,脖颈发紧,殿外吹来的凉风就像是细刀,正在他的脖颈轻磨。
“即是如此,便作罢。”方千秋挥挥手,面色阴沉,像是许诺的爱物被毁约,却无可奈何。
“谢陛下!”
“平身——”
“退朝——”
内官的细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场上回荡。
直到宫门落了锁,仍未散尽。
方千秋仍坐在他的龙椅上,翘首,盯着那曙光。
“宋卿。”
宋清山秉着刀,在阴影中走出。
“臣在。”
“去查,她停在通贯做什么。”
曙光在方千秋的眼中闪烁,那本就缺乏温度的光线,经了他的眼睛,更显寒凉。
“臣遵旨。”
“臣女,拜见娘娘。”
筝迁锦在镜前梳妆,长而浓密的珍发哪怕只是分出一簇,仍不是一人可以打理明白的。
“起来吧。”
“喏。”女子双臂端于身前,起了身,曲裾下的步伐细碎,却不慢,无声无息已到了筝迁锦身后。
女子将发束接过,筝迁锦端坐着,目光落进镜子,那女子的样貌也映入了眼帘。
“何时来的?”
“回娘娘,钟大人做事体贴,不过几个时辰。”陈婉精心为筝迁锦梳妆,动作熟稔,完全没有一丝笨手笨脚的样子。
“都是悬崖边行马,自然无微不至。”筝迁锦握住她的手,护在锁骨,要说些什么,可只是张张嘴,说不出。
“妾自然亦是如此。”陈婉俯身拿过沉重的主冠,在筝迁锦的耳边轻语,“姐姐请放心,正在不影响体系的前提下,妹妹能调动的一切都在此准备妥帖了,定不会让姐姐再入险境。”
陈婉的眼神中藏着杀意,可鼻尖萦绕着的属于她的香气,惹得她心尖颤动,让那杀意中荡着不可言的情绪。
“此境,天罗地网,且藏杀意,等备东风。”
“是。”
“停!”三日已过,宋清山终于坐上了那极尽奢华的大轿,招摇地走在通贯主都的宽街上。
宋清山透过帘子的缝隙好似看到了什么,向一旁的亲卫摆摆头,那亲卫用剑柄小心挑开帘子。
“督办,要抓上来吗?”亲卫也看到了那两个形迹可疑的壮汉,藏在人群中骗一骗普通人还行,可在他们眼中便是破绽百出。
“眼连着眼,我这一停已经打了草,派人跟着,看看花在哪。”
“属下明白。”
轿帘微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起轿!”
“报!银锦司督办所宋督办已到城中,穿城而行,直奔我营区而来,已经有几个千户旗官在城中消遣被拘了起来,显然是来者不善。”被抓了下属的总旗火急火燎地冲进大帐,进门便走到大帐中央跪下。
“大呼小叫,不过是被抓了几个人,瞧你慌的样子,那宋清山还能吃了他们不成?”钟南皱皱眉,恨铁不成钢地啐了那总旗一口,“瞭查司与银锦司同级,他宋清山充其量也就与你这个总旗平级,怎么,对付这样的人,你只会找我哭吗!”
“头,您的意思是……”那总旗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钟南,试探着他的意思。
“蠢货,你若没那胆子,也不要在此处哭诉了。”钟南慢慢抽出佩刀,在眼前细细端详。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那总旗磕了几个头,毅然转身离开。
“狗娘养的,都给老子过来!点齐人马,戴甲卸盔,背长柄刀,挎热切刃,断手断腿没什么,别玩出人命,能活捉就给我抓!”
“什么!”
“打谁?”
“打他娘的督办所!”
帐外,叽叽喳喳的呼喊声像是一群野马嘶嚎,钟南闭上眼,摇了摇头。
“大人可是觉得不妥。”帐内另几位总旗凑了过来。
“哼,你们这些个可听好了,以后要惹麻烦,就给我斩草除根死无对证,天塌了都有人顶着,可天塌下来有人在御前说是你我干的,就是另一码事。”
“那臣下去拦住他!”
“嗯?”钟南的头未动,只是抬眼冷冷地看向那个与之交好的总旗,“我不常在这缉捕营,难免有人有些想法,且让他试一试,比我在这空口白牙,要让人信服的多,诸位说,是与不是?”
几位总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您训诫的是!”
宋清山的大轿已经走过两个空无一人的繁华街区,四下护卫的亲随已经察觉到不对,原本挣扎唾骂的几个旗官也没了动静,一切都寂静的诡异,只是宋清山似没发觉,仍没任何动作。
在仪仗末尾,零星已经有几个人出现,没戴装备,却也没遮掩,大摇大摆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明着观望。
“督办……”
“我知道,不用管,让弟兄们拿好家伙,要是有人心存歹念……”宋清山独自对弈着可棋盘对侧并不是他的棋路,那棋路诡谲,阴诡又犀利,“你们的枪是白拿的吗?”
“属下明白了。”那百户一下子便懂了宋清山的心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甩袍下了轿。
“百户!前街后街,侧几个街道,有约两千人围来,有甲无盔,背长挎短,这是寻咱们斗白刃来了!”
百户抬头看去,停下的仪仗之前,黑压压一片人影,数不到边际,再回头,亦无两样。
“督办所的小子们!爷爷乃瞭查司缉捕营总旗!到了爷的地界,不递拜帖也罢,竟然胆敢扣下老子的人。你们督办不过是个银锦司下打杂的货色,论品阶,与我平齐,不知是哪个吃了豹子胆,如此招摇跋扈,欺我瞭查司没落吗!”
百户闻言向前街眺望。只见一个着了全甲足有三米高,可没戴头盔看上去宛若没有脑袋的总旗站在人群前大声叫骂。
“哼。”百户冷笑一声,没空与他对骂,只是低头看向轿下,“都愣着干什么?人家都跳到脸上骂娘了,难道要跪在他们身下喝尿吗!”
“是!”几个正旗官就要摘下头盔,将仪仗所用绣金佩刀庄重抓在身前。
“干什么!”百户一声大喝,恨不得让百余米长的仪仗队伍前后全数听到,“这是生死相搏,逞什么英雄气概,全装戒备!”
“是!”
“头,他们没动静。”总旗麾下仅带来的两个亲信旗官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心里没底。
“怕什么,我们人多势众,害怕他们不成?”总旗心底的无名火越来越盛,直到两军僵持已经磨没了他的耐性,“听我号令!上前三十步!”
“上前!”千人包围一起大喊,“三十步!”
“据枪!”百户一声大喝落下,仪仗内响起整齐的抬枪声,枪口斜指向天际,所有人严阵以待。
“上前!五十步!”两边人马所剩距离只剩一百五十步。
“五十步!”
“举枪!”随着百户话音落下的,是整齐的步枪抵肩声。
“总旗,他们抬枪了。”旗官有些忐忑,哪怕他们有两千人,面对上百条枪,恐怕也跨不过这一百五十步。
“一百八十米而已,就算他们开枪,又能如何。”总旗看着尽在咫尺,不过片刻就能跨过的距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