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起嘴角,那张妖冶的脸上多了几分单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惊悚,“哥哥,这根链子,本来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
他挑起被隐在床底下的细链子,一点一点的绕在戚宴手腕上。
戚宴低头望去,那条银色的细链宛如一条毒蛇,缠绕在自己手腕上。
谢礼峙捏着链子的另一端,低下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在戚宴手腕上落在轻轻一吻,犹如轻盈蝶吻,却带着致命的毒素。
“可我不舍得。”谢礼峙说,“我怕你害怕,你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的,怎么能够害怕我呢?”
多年的苦苦求而不得和痴心妄想,终是化作了一条细细的锁链,扣在了戚宴的手腕上。
戚宴垂眸看了一会儿,随后看向谢礼峙,“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想法么?”
“什么?”
“把我禁锢在这里。”戚宴情绪没有起伏,在得知这条锁链是谢礼峙一手打造的之后,他反而不害怕了。
是啊,谢礼峙在原来的设定里就是最大的反派,他能凭一人之力将这条世界线捅得支离破碎,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改邪归正。
谢礼峙的底色,本就是疯狂的。
他认真的看着面前那个人的脸,第一次感到了陌生。
谢礼峙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完完全全的释放出来,映在他的眼底。
这才是谢礼峙啊,这才是真正的谢礼峙,偏执,病态,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好了。”谢礼峙松开链子的另一端,细铁链失去了控制很快再次滑落在地。
戚宴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抬起。
他想站起来,却被谢礼峙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小峙。”戚宴无奈地看着他,他就算再蠢也猜得出来,谢礼峙打算把他留在这里。
他本该生气的,可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压根气不起来。
何况,伤害他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了,现在难道又要用难听的话刺伤他么?
戚宴做不到。
“这样是不行的。”戚宴仰着头,试图跟他讲道理,“有些事,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而且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公司会出问题的,这样不行的。”
谢礼峙轻叹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笑容淡了,顶灯从他头顶撒下,光影在他身上分割。
“先吃饭吧。”他摸了摸戚宴的脸,“我知道你想走,可不是你答应我的么?永远留在我身边。”
说着,他弯下腰,贴在戚宴的耳边,“你可不能食言啊哥哥,我会伤心的。”
戚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额头上传来的温热止住了话音。
谢礼峙的嘴唇很干燥,温热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戚宴额头上,转瞬即逝。
他眼神温柔,“好了哥哥,我煮了粥,你昨天喝了酒,得喝点养胃的东西,我们晚上喝粥,好么?”
戚宴知道他是不会听自己的了,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先留在这里吧,再找其他机会劝劝他。
而谢礼峙对于他的顺从仿佛很满意,重新挂上了笑容,转身往外走。
“小峙。”戚宴再次叫住他,明明心里有数了,可还是忍不住的抱着一丝侥幸,“可以把我的手机给我一下么?”
谢礼峙停在门口,疑惑的歪了歪头,“哥哥有我不够么?”
意思就是不会把手机给他了。
“我下去看看粥,哥哥还没吃过我煮的饭吧。”谢礼峙说,“我做饭很好吃的,你应该会喜欢我做的菜的。”
说完,谢礼峙出了房门,消失在戚宴面前。
戚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门口,酸涩的感觉在心口弥漫开,像挤破了一颗没熟的果子,汁水四漫。
之前的谢礼峙不会做这些的,别说做饭了,他们分开之前,连一点活都不舍得让谢礼峙干,而现在他却跟自己说,他做饭很好吃的。
明明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谢礼峙的确没有舍得限制他的自由,他现在在的这件房间大概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了。
戚宴看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都很齐全,衣帽间里的东西全都是按照他的习惯和爱好购置的,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得井然有序,滴水不漏,就像是蓄谋已久,只等待着他的来临。
他洗漱完之后,把放在床边的食物都吃了,虽然已经冷了,但依旧很合戚宴的口味。
填饱肚子之后,戚宴走出了房门。
别墅很大,应该是谢礼峙名下的一处房产,他沿着楼梯向下走,看到了岛台后忙碌的那道身影。
走到一楼,戚宴才发下一楼的地板上都铺上了厚地毯,不止如此,刚才在二楼闲逛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有些光线比较暗的地方都铺上了地毯,像是防止走在这里的人摔伤一样。
屋中拉着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全部挡在外面,只有壁灯微弱的光看看照亮每个角落,对比起外面,这偌大屋子里的光,就暗得有些过分了。
“为什么要拉上窗帘?”戚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走到岛台边,看着正在煮粥的那道身影。
煮得软烂的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谢礼峙没回头,语气散漫,“这里的太阳很刺眼,会把屋子晒得很热很热,就像把人放在了烤炉一样,翻来覆去的烤。”
“可是我的房间好像也能晒到太阳。”
他刚才在二楼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貌似只有他所在的那间房间是朝阳的,能够晒到太阳。
戚宴听见岛台后的那个人轻笑一声,“你当然要住在最差的房间里,这算是你曾经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的代价啊哥哥,等阳光把你炙烤得滚烫时,我们可以相拥着在阳光里蒸发,去到一个只有我们的世界,这样不好么?”
又在说胡话了。
戚宴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看着面前的门把手,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谢礼峙,见他没什么反应,试探性的按下门把手。
出乎意料的是,门并没有锁上,很轻易的就打开了。
看见外面的喷泉时,戚宴惊讶的回头,但谢礼峙仍旧是没有看他,似乎戚宴离开这座房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他抬步往外走,全然不知道身后那个人,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时,动作完全停了。
走到外面,花园的全貌才映入戚宴眼中。
房子周围种满了花,爬山虎爬满墙壁,戚宴抬起头,外头的阳光正好,浇完水的花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有些晃眼。
戚宴饶有兴趣的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这里的别墅间隔的距离都很大,站在花园里,隔着爬满了花藤的围墙,只能看见隔壁房子的红色屋顶。
花园里还有一个玻璃花房,房子的主人似乎经常在里面侍弄鲜花,小巧的锄头随意的放在地下,花盆里装着新翻的新鲜泥土,花架上有序地摆着一排蔫巴的花苗。
戚宴刚想走进去看,身后忽然传来谢礼峙的声音——
“哥哥。”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谢礼峙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戚宴知道他是怕自己逃跑,只能遗憾地收回视线,没再往前走,转身回了别墅。
可惜的是,如果他再往前走两步,就能注意到,花园边那扇精致的黑色铁门,并没有锁上,一直通体漆黑的猫从铁门缝隙里钻了进来,隐入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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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礼峙的粥已经煮好了,可惜戚宴刚吃完东西,肚子还饱着,谢礼峙显然也是知道的,把戚宴叫回别墅之后,没有让戚宴喝粥,而是把粥端到岛台上放着。
鸡丝粥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
谢礼峙把他叫回来之后,没再理他,转身往沙发走,倒了杯水之后坐在沙发上就不讲话了。
他刚刚走的方向就是大门的方向,虽然谢礼峙有意试探他,但是还是不放心戚宴真的往那边走。
如果他发现了大门没有上锁,如果他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跑出去了,自己还能把他带回来么?
谢礼峙不知道,他也不敢赌。
他甚至因为自己这点隐晦龌龊的心思感到烦躁,他不想去试探戚宴的,他也想相信他的,可是自己做不到。
谢礼峙拧眉坐在沙发上,他在生自己气,可是落到戚宴的眼里,就是谢礼峙在因为他试图走远而心情不好。
“小峙。”戚宴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他有些心虚,他刚刚确实也想走过去看看那扇大门的。
谢礼峙掀开眼帘看着他,表情冷淡。
戚宴找了个空位坐下,对他笑了笑,“外面那个花房里的花,都是你种的么?”
“不是。”谢礼峙面不改色的否认。
戚宴笑容深了深,知道谢礼峙在嘴硬撒谎,这座别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谢礼峙外,还有谁会鼓捣那个花房?
“那我可以进去种花么?”
谢礼峙顶不住他含着笑意的眼神,撇开了头,“不知道,反正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你都不能去。”
戚宴没回答,他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他跟谢礼峙,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但谢礼峙现在固执得大概是任谁讲话也听不进去,还得再找机会劝劝他,父母那边也要报个平安,还有公司那边……
越想,需要干的事情就越多,戚宴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