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之一!”
“没钱的时候还可以用任何作物抵债!”
“真的假的!”
“真好啊~”
“我也好想丢下胖子男爵这儿的一切,搬到伯爵的领地去啊。”
到处都是农户低声惊叹,以及哀叹自己命运的声音。
就连一开始被质疑的威廉,也在再次经过水果铺老板店前的时候,被夸赞调侃了一番。
只是这次还连带上了第一次见老板娘的太宰治。
“哦,小教授,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老板娘直起身子,从铺子后面缓缓走出,对着坐在轮椅上戴着兄长帽子的太宰治柔着声音感叹道:“真是好可爱的孩子啊,不过是受伤了吗?”
老板娘从一旁摆放着的水果堆里挑了一些好看的苹果,“喏,小家伙拿着,要早日康复啊。”
“苹果?”太宰看了眼袋子里的水果,又抬头看了眼威廉,最后对着老板娘道:“谢谢老板~”
“哥哥上次从你家买的苹果很好吃~”
要说讨好人,这再容易不过了。
但无奈总有一些人只看得到当下的不幸。
“……你们自以为是地在这沾沾自喜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边的领主大人还是老样子。”
太宰:哦吼,明明可以说是最为不满的人居然还恭敬地喊着领主大人。
太宰治的视线落在男人手中的西柚之后,又抬起,对上了那双满含疲惫的眼睛。
男人怔愣了片刻,躲闪起来。
仿佛在太宰治的鸢眸中看见了狼狈不堪,只能卑微求存的自己。
“种植西柚的果树是在达布林男爵的领地内吧。”威廉看着巴顿,带着些不忍。
他知道如果那个男爵没有同他们一样降低租金的话,或许会更加恼羞成怒地加大租金,并且再有人试图离开的时候,采取当初的手段,用鞭子驯服他们。
但是……
没有什么改变是不需要疼痛的,即便这次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场阵痛。
那对于这些农户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痛楚了。
“嗯……因为土地无法移动啊,没办法……”巴顿看似无奈的说出这番话。
可太宰治知道,他不是没办法,这个男人只是恐惧着迈出那一步。
——不过,或许他可以给予这个人需要的东西。
太宰治扭头看向另一侧,挎着采买的篮子过来的女士。
——就像是当初给了某个人生存的意义,以及给了兄长所需要的勇气。
“米歇尔女士,下午好。”太宰治一手抱着苹果,一手抬起挥了挥,全然没有时下绅士的作风,这满是少年气的行为举止,让走近的米歇尔掩唇轻笑。
“您好,赞克少爷,威廉少爷。”米歇尔走近后对他们打了招呼,又对着老板娘道:“……好久不见,苏珊娜夫人。”
“好久没见你了,已经没事了吗?”苏珊娜夫人有些担忧的看向米歇尔的脸色,看着气色好些了,又询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前几日难得出趟门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是他们帮了我。”说完瞥向太宰治的眼眸里满是温情,“特别是赞克少爷,非常感谢你安慰身为母亲的我,我很高兴。”
“欸,既然这样米歇尔女士今天再陪我去一趟那家酒馆吧~不知道上次老板答应的螃蟹料理有没有做好。”太宰治熟练地撒娇,眼神却留意了下见到米歇尔出现就缩到一旁装作不在的巴顿。
米歇尔看着太宰治不自觉就母爱泛滥,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今天不行,赞克少爷,我们约下次吧。”
“那下次一定要来哦,记得带上你最喜欢的水果~”
听到这句话,米歇尔的目光游移闪烁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面对现在的店铺,米歇尔看着诸多的水果,“……来点西柚吧……”
“……好嘞。”苏珊娜夫人似是回想起旧时米歇尔怀孕时候幸福的模样,不由得说了句,“你的丈夫终于栽培成功了,很酸很好吃哦。”
“……是吗…”米歇尔不自觉咬了咬抵在唇边的手指,“那我不要了……”
“……在那种污秽的土地之上种植出来的东西我才不要……”
仿佛是那失去的痛苦再度袭来,米歇尔狼狈的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去,离去的背影在高起的阳光之下,显得尤为单薄。
“刚刚那位是……”威廉询问一听到声音就蹲下藏起,显得格外刻意的巴顿。
巴顿摘下帽子,垂着头开口:“……三年前…我们的孩子得肺炎死掉了……”
*
【那天深夜,雨下的很大,窗外时不时有雷电闪过。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在意,因为那时候米歇尔的怀里是他们高烧不退,呼吸困难的孩子。
那个晚上唯有敲门声和喊医生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子里。
可一切都像是注定……
赶来的苏珊娜夫人告诉他们,医生早就去参加女儿的结婚典礼,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可还有一线希望,是达布林男爵的宅邸有专属的医生,那里应该可以救得下他们年幼的孩子。
所以他们赶过去了。
只是被仆从拦在了门外,但是解释的话只有一句,“……老爷正在招呼客人。”
他们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拜托了,求他出来,拜托叫他出来,好歹让他们见上男爵一眼,至少让他们得到许可让医生替他们可怜的孩子看看。
可,随着吵闹声出来的人,并不是良善之人。
男爵皱着眉眼,怒吼道:“吵死了!”
在巴顿宁愿舍弃尊严直接踏进来在男爵面前跪下的时候,被一声喝止。
“站住!!刚买的绒毯会被你们弄脏的!!知道它多值钱吗!你们这些蠢货!!”
米歇尔连忙道歉:“对,对不起…但是……!”
怀中孩子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被传递到他们的手心和怀里,那一声又一声渐弱的呼吸让他们哀求着面前吝啬的面容。
但……
“……什么?让我把医生借给你们?”
“不过是感冒而已,让他多睡会儿就好了。”
本来这番话也算是对的,他们也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可以请让医生……”
他们的哀求尚未说完,门内传来一个男声,喊着:“…快点啊,达布林,到你了。”
“哦,就来。”那个男人背在身后的手上犹执着纸牌,仿佛那些娱乐比起人命来还要重要。
“那个……请让医生……!”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因为现在只能祈求这个男人。
可……
“这宅子太大了,我不记得医生在哪个房间了。”这番回绝说得既可笑又现实。
巴顿已经隐隐察觉到什么,譬如面前这个男人的拒绝。
可米歇尔仍不死心,如果可以,身为母亲的她并不想放弃孩子仅有的生机。
“求求您了!!给我们点药…”
“不,给我们点水就行……!!”
感受到孩子渐弱的呼吸,米歇尔已经不想再多要什么了,不要医生了,一点药,不一点水就够了,救救这个孩子,求您……
只是他们犹记得那个男人的面容是如此的可憎,“……你们,愿意花多少钱买水呢?”
钱钱钱!!!
这个男人不仅在土地上剥削他们,就连此刻都是不顾贵族的义务向他们求救的话语声中讨要难得的利益。
怀中的孩子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那股灼热的体温也渐渐被雨打湿、带走……也仿佛带走了他们身上的温度。
那个会跑会跳,会说会笑的孩子,就此永远的阖上了眼。】
*
“……她恨我…恨我还在使用那种人的土地…”巴顿捏着帽子的双手不自觉加重了力度,甚至隐隐在颤抖着,“恨我不逃,也不与其斗争……”
“……我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拯救我的妻子……?”
巴顿抬起的脸上满是迷茫,不过片刻又像是理解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要是那家伙能消失的话……”
“…要是那家伙死了的话……”
他的语调逐渐坚定。
坚定到太宰看见威廉的表情也开始变了的时候。
太宰治滚动着轮椅过去,将一个苹果递到巴顿的手心,“那么,要不要试着委托我们呢?”
“咨询某种意义上的,黑夜里的犯罪咨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