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进入期末复习月，不论是讲课还是做题速度都比以往要快了许多。
第一节语文下课，周宁空面上略有疲惫色拿着杯子打了杯热水，从桌兜里掏出几盒药还有一瓶口服液。
他掌心躺着七八颗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药片胶囊。
他拿起一旁微微冒着热气的杯子，把这一把的药全都放进嘴里，就着一口水，仰头毫无困难地就全咽下去了。
对于吃药他已经习以为常。
“同桌！”江启明从隔壁班把数学老师的卷子和课本抱到讲台上从后门绕进来，看周宁空刚放下杯子，坐回他的座位从一旁的书箱子里掏出一颗柚子抱在怀里眼巴巴地看着周宁空。
周宁空才拿着杯子喝了口水抬眼扫了下就知道江启明什么意思，幽怨地说了句，“江启明，你别太过分。前天橙子昨天苹果今天柚子，明天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开西瓜开榴莲？”
江启明听得出来周宁空并没有生气，他把柚子放在桌子上手戳了戳不倒翁一样的黄皮柚子，非常不要face地哀求，“同桌，帮帮忙。我这不是生活小废物嘛！你看，我提供原料你提供一下技术咱们勠力同心共创美好未来！”
听着他又开始说着这不靠谱的话，周宁空也是拿这人没辙，抱过桌子上的柚子，掰开柚子尖端，随后随后一点一点拨开外面那层厚厚的皮。
江启明这次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周宁空的手一点一点拨开柚子皮，视线一点一点从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
周宁空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微微遮眼，他的眼睛是明净透彻的浅咖色，而他的左手大拇指的指尖被染成橘色是上次和上上次剥橙子皮留下的。
还记得前天剥橙子后的那节课间，周宁空本想把略长一点的指甲剪一剪却被江启明拦下理由是……
“要不先别剪了我这儿还有俩橙子一个柚子呢！”
此话说完紧接着就挨了记杀气腾腾的眼刀。
江启明能屈能伸赶紧求饶，把手上的橙子掰一半递给周宁空，结果因为太着急，橙汁流在了手上最后还让周宁空搭了一张卫生纸。
眼看一个大柚子即将褪皮成功，柚子的香味也在空气中弥散……
前面嗅觉异常灵敏堪比警犬的胡英俊鼻子动了动，扭着身子四处寻找，“这哪儿来的柚子味儿？”
这么一说前面收拾桌面的季斌也放下笔，嗅了嗅转过头就看到江启明和周宁空面面相对侧着身双手都放在桌子下。
周宁空垂眸看着桌子底下两人手里的柚子脸色已经黑了。
就在刚刚一秒前，他还没反应过来，江启明抱住他手上的柚子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拉到了桌子下。
他这明显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人傻不傻啊？
周宁空真的是想扔下柚子酷酷给他两拳！
“明哥！谢谢您嘞！”季斌视线停在他们俩之间一秒几乎是手比嘴快直接站起来扑在他们俩桌子上开抢，一旁的胡英俊也是双眼冒光。
周宁空面色淡然地抽出手，看着江启明四处逃荒般的柚子保卫战。
“哎？这哪儿的柚子？”正好进来的萧灵通看到争抢的宝物眼睛瞬间亮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也参与进来了。
二龙戏珠的局面随着其他馋鬼的加入瞬间演变成一场大战。
“抢什么抢！草，你们几个能不能别跟土匪似的！哎哎哎，给你们空哥留一块！”
两分钟后混战结束，江启明成功护下两瓣柚子其余的全被瓜分走了。
“土匪……这帮土匪……太欺负人了……我真是体会到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是什么感觉了！”
周宁空看着江启明和受委屈的小猫别无二致，手里捧着两瓣柚子耷拉下耳朵缩在座位上。
“给……同桌……”
明明自己手上的也不多，还掰了一半递给周宁空。
周宁空一度幻视他们两个像是战场上缺粮少食还被抢劫的逃荒平民。
周宁空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同情他了，没伸手说： “我不吃了，你吃吧！”
见周宁空拒绝，江启明撇着嘴，赌气般把手里的柚子直接塞进他手里，义正言辞，“不行！说好的我出原料你出手艺，我可不是那种不给工资的人。”
拗也拗不过他，周宁空从他手里接过。
周宁空看了看手里经过一场激战的柚子又看了眼旁边抱着那瓣掌心大小的柚子剥皮明显被气得鼓着脸的江启明，忍不住叹了口气从桌兜里掏出一块儿奶糖。
“行了，别不高兴了。”
蓝白色的长条奶糖像是小蝴蝶停在周宁空的掌心。
“哎，真别说这柚子挺好吃！”
季斌转头转得猝不及防，周宁空眼疾手快直接把糖塞进了江启明掌心。
江启明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要是被那群饿狼知道了，恐怕周宁空的后备粮也不能幸免于难。
“谢谢同桌！”
小江同学凑过去小声地道了声谢，偷偷摸摸地把手里的糖揣进口袋抽出手时还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口袋像是怕把糖弄丢。
周宁空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六岁的小侄子，被其他小朋友抢了喜欢的玩具嘟着嘴红着眼睛扑在他身上哭还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小手委屈巴巴的。
但是……
给颗糖果就会吭哧两声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事，笑盈盈地拿着糖递给周宁空让他给剥开。
看着得到一块儿糖也能满血复活的江启明真是觉得这人傻得可爱。
季斌嘴里叼着柚子嘴里和胡英俊感慨着，“俊砸，明天可就是这是期末前最后一次放假了吧，好好珍惜！等着下次回来就是决战生死之巅！”
胡英俊本来开开心心吃柚子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白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满脸写着英勇就义的季斌，要不是嘴里吃着东西恐怕胡英俊直接动手“提醒”一下他。
第二天上午上完第二节课全校放假，胡英俊收拾着书包，江启明趴在桌上看周宁空把桌面收拾好又把地上的水杯放进桌兜里。
周宁空是个很干净井然有序的人，虽说江启明也觉得自己差不多但是比起周宁空来说自己还是懒了一些。
他看着自己桌兜里虽说摆放不比周宁空整齐但是他的东西放的也是比他们俩前桌要好太多的。最起码他不用低头一本一本抽，一般他找东西几乎是盲摸，东西的顺序很固定几乎想找什么一掏就找到了。
“同桌，你说这两天见不到你。我生活得多不能自理？”
江启明先收拾完书包，抱着书包看着周宁空收拾地上的垃圾袋。
“怎么？”
周宁空把地上的垃圾袋打包好准备一会儿放学扔进楼道的垃圾桶里。
“哎，同桌晚上要不要一起学习？或者说闲聊一下？”
周宁空斜他一眼开着玩笑，“人家都是约着打游戏的，你这约学习？还陪聊？是想挣点儿外快啊？”
江启明一听啧了一声，挺直腰板非常不满意周宁空这个想法，义正辞严地解释，“同桌，这话说的可就扎心了。你说我倒是想约但你又不打游戏。”
“行吧！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你要是无聊可以找我。”
“嗯，那我看情况。”
两人约好了，时间也差不多放学。周宁空扔了垃圾看一起回家的胡英俊和夏伊等在楼梯口。
“哎，空哥。今天别坐公交了，我妈说我姑回家可以捎着咱们回去。”胡英俊说。
“嗯。行。那走吧！”
周宁空看季斌和周宁空并肩下楼梯，正好季斌转眼一抬头就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
“空哥，俊砸！伊姐，你们这是准备回家了？”季斌稍微放缓了下楼的步伐等了一会儿。
胡英俊笑盈盈难得看他这么开心，“是啊，你们俩这次放学怎么一起回去了？”
季斌笑嘻嘻的看起来有什么好事，“哦。我爸妈最近出差回来了，我这次不回老家找我爷爷奶奶去了。就和明哥一起回家啦。”
季斌的父母家里开店铺平时都在外地一个月回来几次，以至于他每次放学都会坐城内公交会老家找他的爷爷奶奶家蹭饭吃。
“呼，今天还挺冷了。”季斌呼了口气，自从上次感冒他就再也不敢穿少了，现在已经秋衣秋裤大外套穿上了。
周宁空将视线从干巴巴的银杏树枝上收回来，“都快寒假了再不冷还过不过冬？”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夏伊算了算日子，一旁的几人可算不清楚甚至胡英俊这娃连农历阳历都分不清。
胡英俊一听来了兴致，圆乎乎的脸嘿嘿一笑，“空哥。今年过年我囤点儿窜天猴，摔炮。上次我听我爸说他还备了点儿加特林。哎，夏伊，仙女棒我也让我爸买了点儿。等着过年咱们一起放烟花去！”
季斌听着这报菜单一样的烟花种类，也跳过去一把搂住胡英俊的肩膀挑挑眉，“哎，俊砸我也想放。给我空运点儿呗！”
胡英俊也没说不可以，看着他发出诚挚邀请，“空运？要不你来呗！反正也不远，过年的时候咱们这儿的公交也不停。”
季斌一听琢磨一下也觉得可行，“这个可以考虑，我看行。到时候安排！”
“说什么放烟花呢？”李莹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搂住夏伊的胳膊凑过来看着他们几个。
夏伊看着他们解释说：“这几个准备寒假的时候聚在一起放个烟花。”
李莹向来喜欢这种活动，直接开始计划起来，“放烟花……对了，要不寒假的时候咱们去附近玩儿一圈怎么样？我听说市里新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场，应该过年前就开了，咱们去那里玩玩儿。再去我家旅店住一晚早上看个日出再爬个山拜拜寺庙。”
所有人的重点全在李莹那句“我家旅店”上……
季斌睁大眼睛看着李莹，着重问了一句，“你家旅店？”
李莹点点头回答的理所当然，“对啊，我家是做旅店的而且是家营的那种，我早就想带朋友去玩玩儿了，正好咱们一起去。我早就和我爸妈说过了。”
季斌一听直接拍板，他向来喜欢出去玩儿，对于这种好朋友一起出游的事情他一定是第一个赞同的。
季斌：“那寒假有时间咱们一起出去玩儿！”
就这么简单几个人就已经定下计划着寒假的出行事宜了。
周宁空回到家也已经到了吃饭的饭点，打开门就看到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午间新闻，一听到开门声看过去，“回来了？”
“嗯。”周宁空换好鞋脱下肩膀上的书包，随后喊了一声，“爸。”
“嗯。”
男人点头面上带着几分笑意，“走吧，洗手吃饭。你妈刚把饺子下锅咱们俩去收拾桌子。”
打开厨房门，烟雾弥漫就算是开着窗这房间里还充满着白色的水蒸气。
李女士看到一进门的人是周宁空顿时喜笑颜开，“哎，儿子回来了。正好，饺子熟了快坐下吃！老周拿筷子拿碗。”
“嘿，真是儿子回来第一顿饭我这得服务的到家到业。”周宁空的爸爸笑了两声嘴上说着，手上却拿了碗筷。
周宁空也没闲着摆好了椅子放在圆桌前。
李女士站在煤气灶前关了阀门掀开锅盖，白色的水汽瞬间腾起，厨房里的温度瞬间升高不少。
李女士拿着漏勺戳了戳锅里的饺子貌似是熟了，把饺子抄进盘子，手隔着盘子晃了晃里面的饺子，见周宁空过来递给他，“今天你爷爷奶奶那边出去吃席了，我和你爸想着就别回去了，就在咱们楼上吃。我听英俊妈妈说这次英俊姑姑把你们捎回来的？”
“嗯。”
周宁空把饺子盘放在桌子中间，周宁空的爸爸也拿着一瓶醋坐回桌前。
看周宁空还没坐下吆喝着，“宁空坐下吃饭。我去端。”说着又站起来又去了李女士那边自然地从李女士手里接过两碗饺子，低头闻了闻，“嗯！还挺香，一定好吃。媳妇儿，走，吃饭去。”
一家人闲聊几句坐下吃着饭，其乐融融的。
吃完饭周宁空习惯去楼下的榆钱树下的石墩上坐会儿。
虽然现在进入腊月，但是周宁空还是喜欢吃完饭歇会儿后去楼下转转，一是回家之后看看周围这些天的变化，有的时候一个月真的是好多东西都会发生改变。例如小区门口绿化带里已经掉光花瓣只剩下干枯树枝的白玉兰树，还有门口新开的便利店。
一个月前还是装修中的样子现在已经开业两三天，里面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