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云云，我好疼。”雪扶苏拉住岘撒云的袖子。漂亮柔顺的白发也划过岘撒云的手。

岘撒云温柔的抱住了雪扶苏，轻轻拍他的背。他能感觉到雪扶苏背脊上的汗水。

但说的话异常残忍：“扶苏苏你要乖，几次疼一疼就过去了，不然你的膝盖在北国经常疼的。”

“撒云云，你不能这么对我！”雪扶苏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岘撒云。

“我觉得毛巾不适合你，麻绳才是你的归宿！”岘撒云郑重。

“确实，捆起来就不动的，不过可能会影响施针。”萧月正色说。

“哈哈，确实。”岘撒云讪讪的笑。

“不过我好奇你这膝盖是怎么回事？这么严重，可能要比别的人多施几次针。”萧月询问。

一听多施几次针雪扶苏大惊失色。

“我干什么了啊！”雪扶苏委屈又生气。

“啊，对，不过就是治水在冰水里泡了好几天。”岘撒云阴阳怪气。

“撒云云。”雪扶苏嗔怪。他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因为害怕，疼痛，委屈，生气或是什么情绪而染上绯红。

谁会想到温和如玉的雪扶苏竟然会害怕疼痛呢，全然让绯色成为他的保护色。

岘撒云也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

“你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萧月生气，想起原因又哑了火，小声说：“治水也不一定要一直待在水里吧！”

“好了，针灸次数绝对不会到十次，你的腿一定会好的。”萧月轻声哄。

“不好意思，我给你添麻烦了。”雪扶苏温和的为自己刚刚的失态道歉，要是他的粉退下去就好了。

“没有，娇纵脾气坏的病人我都见多了。”萧月极为温和。

雪扶苏想想刚才的疼痛，然后慢慢回忆以前那些，北国除了夏季炎热，其他时候都偏冷，一旦下雨或者寒潮，他的腿疼的根本受不了。就算北国帝不久后就给他燃上很多碳火，但膝上的疼痛依旧不减。而且那些碳火很多是紧急从百姓那里搜刮过来的，又有些是紧急让卖炭翁烧的。费极了物力与财力。

而且真的很疼啊，就算很疼啊，有些时候恨不得杀了自己的那种痛。如果之后永远不用那么疼的话，那么疼这几次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那，还是继续吧。”雪扶苏闭眼，认命般任由萧月作为。

“你不要像赴死一样啊！”萧月无奈的看雪扶苏。

“我不就是赴死吗？”雪扶苏拧眉，空洞的目光不见一点光，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萧月白眼，把雪扶苏安置好，继续施针。

雪扶苏及时的把毛巾塞自己嘴里，然后挺尸。

萧月其实也发现，雪扶苏皮肤的温度偏冷。但如今是暖春啊？不应该会这样。是体质问题还是种族问题?

战地转移到足，足没有特别大，亦没有颜色，脚踝的骨头凸起，又并不突出，衔接线条流畅。

萧月把针一点点刺入脚底板。

雪扶苏突然瞪大了眼睛，呜咽着，差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岘撒云眼疾手快的把雪扶苏摁了下去，不让他乱动，给医者造成麻烦。

雪扶苏闭了眼，紧紧抓着手下的单子，尽量让自己不要动。

“没关系的，你放松，不要乱动，不然扎错穴就坏了。”萧月跟雪扶苏说。

嗯嗯，雪扶苏隔着毛巾应下，还点了点头。

岘撒云觉得这时候的雪扶苏应该是最乖的。平时雪扶苏也不是不乖，他虽然温润儒雅，但也有自己的性格，而且虽然他平时很好说话，对于他认定的东西，他是怎么也听不见别人的话的，百年的老古板也没有他固执。

而这个人在萧月这里，可能是患者对医师的惧怕，格外的乖巧。

终于熬过了所有的针，雪扶苏真的，整个人都死了，目光里水雾即将凝结出泪水，那块凸起似乎向眼里移动，若隐若现的一块蓝色晶体就快夺出眼眶。额头的汗水浸湿了白色的头发，身上也全然是汗。他慢慢的吐出毛巾。

“撒云云，我感觉我没有知觉了。”雪扶苏像幽魂一样跟岘撒云说。

“扶苏苏，那是你的错觉。”岘撒云的小奶音一本正经的跟雪扶苏说，为了让自己更可信，他还说话的时候点头，别说有多可爱了。

“呜呜呜，我不信，一次针灸我疼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雪扶苏呜咽，面上是哭的表情，但没有留下一滴泪水。

岘撒云无奈的掐了雪扶苏的胳膊。

“啊！”雪扶苏当场痛叫出声，然后委委屈屈的说：“撒云云，你竟然掐我，刚刚针灸就那么疼，你竟然还掐我！?”

岘撒云这时候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的这位好友。

“我只是在证明你还有知觉。”岘撒云嘟嘴，“还有，扶苏苏，你真的好丢人。”

雪扶苏似乎也觉得自己丢人，完了，本来染上绯色的皮肤更加的红了。

“让您见笑了。”雪扶苏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

然后急忙想起身，身体有点软，但还好，他稳了稳身体。然后又拿起衣服，但拿起衣服雪扶苏就犹豫了，他看看自己满是汗水的身体，应该沐浴的。

“为你烧了水了，现在温度差不多可以，在屏风后面，你如果想起就去吧。”萧月笑弯了眼睛，不由得歪了头，头发上的银铃也清脆的响着。

雪扶苏不由得被这抹笑容感染，也因为他的细心而感动。他点头，揽在衣服去了屏风后面沐浴。

水流声不算大，可以看出他沐浴也很斯文。

不久，雪扶苏就穿戴好出来了。只是眼尾的绯色还没有褪下去。

“多谢了，那我就按照你的规矩来吗？”雪扶苏问。

萧月眨巴眨巴眼，然后才想起了自己的规矩。他是四处行医，遇见病人就在这停留几日，这一段时间这里的人都可以来找他治疑难杂症，他不是说他不会治普通的病，不是看不起，而是他待在一个地方的时间虽然由自己决定，但时间终究还是有限的。所以，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一般都不会找他治。

而关于报酬他一向随性，如果你没钱，你不给药费也没什么，当然你也可以用廉价又朴实的自家吃食，最常见的就是鸡蛋，他虽然并不太么需要，但他还是会温柔的收了，不拂他们的面子。而你要有钱就给，给多少自己决定，不给我也不在意，毕竟萧月他自己不差钱。

“等完全根治了，你在看着给报酬吧！”萧月背手歪头。头上的铃铛就那么替他笑。

“嗯，这些日子还要劳烦萧神医了。”雪扶苏笑，真心觉得萧月这个人就有无波无澜的隐士之风，又有心怀天下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

跟某个只会以毒攻毒，从来不会主动给人治病，对于病人过于漠然的神医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