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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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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粘腻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毒雾,从那面渗出暗红粘液、浮现出扭曲“人脸”的墙壁上弥漫开来。方也许宽阔的后背像一堵坚硬的壁垒挡在顾魏身前,带着裂痕的军刀稳稳地指向那只从墙里伸出来、兀自扭动抓挠的粘液手臂。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如岩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SAN值在【36%】的危险线上微微颤抖。

顾魏死死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由粘液构成的、酷似她童年“样本”的痛苦脸庞,还有脑海中回荡的冰冷意念——“样本01……回归……检测……”——像两把冰锥,狠狠凿穿了她刚刚靠“脱口秀”勉强重建的心理防线。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过脚踝,向上攀升。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SAN值面板上那个99.8%的数字,在刚才那惊魂一瞥和冰冷意念的冲击下,又开始不安地闪烁。

“检测……检测你个头!”顾魏猛地甩头,像是要把那恐怖的意念甩出脑海。极致的恐惧之后,一种被冒犯的、混杂着愤怒的荒谬感猛地冲了上来。她像只被踩了尾巴又强行炸毛的猫,从方也许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对着那面依旧在渗出粘液、手臂乱舞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谁要回归啊!你谁啊!物业费交了吗就搞装修!还检测?检测你墙皮脱落的程度吗?差评!必须差评!给你门口挂个牌牌!永久黑名单!等着被投诉到关门吧你!”

她的尖叫带着破音,与其说是骂墙,不如说是在宣泄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和愤怒。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几乎是赌气般地从自己系统空间那个乱七八糟的背包里,猛地掏出了一张皱巴巴、边缘还沾着点泡面油渍的黄色便利贴——那是她之前兑换积分买零食时系统附赠的【劣质便利贴x10】。

她看也没看,用牙齿咬掉笔帽,在那张便利贴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却饱含愤怒的大字:【差评】!然后,在方也许惊愕(或许还有一丝看傻子)的目光注视下,她手臂抡圆了,狠狠地将那张便利贴“啪”地一声,拍在了那面渗出粘液、挂着“人脸”、伸着鬼手的病房门旁边的墙壁上!

那张小小的、廉价的黄色便利贴,在暗红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墙面上,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格格不入,甚至带着点滑稽。

然而——

就在便利贴粘上墙面的那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震颤感,以那张便利贴为中心,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面墙壁!

墙壁上那张由粘液构成的、酷似顾魏童年的痛苦“人脸”,五官猛地一阵剧烈的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揉捏!它大张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啸,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烛般,迅速变得模糊、溃散,最终“啪嗒”一声,重新化为一滩毫无生气的暗红粘液,顺着墙面滑落下去。

那只兀自扭动抓挠的粘液手臂,也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它的核心力量,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垂落下来,“噗”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几滴腥臭的液体后,也迅速化作一滩粘稠的污迹,不再动弹。

墙壁的蠕动和渗透,停止了。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和细微的低语声,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张孤零零贴在墙上的黄色便利贴,上面【差评】两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荒诞又倔强的力量。

顾魏:“……”

方也许:“……”

两人都愣住了。方也许握刀的手依旧紧绷,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这……也行?一张破便利贴,两个破字,就把这邪门玩意儿给“投诉”关门了?

顾魏眨了眨眼,看看那滩彻底失去活性的粘液污迹,又看看自己那张歪歪扭扭的“差评”杰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我靠这也行?”和“老娘果然是天选之吐槽圣体”的诡异成就感油然而生。

“哈!看到没!什么叫顾客就是上帝!什么叫差评的力量!”她瞬间满血复活,叉着腰,对着那面恢复“正常”(虽然依旧脏兮兮)的墙壁,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下次再敢乱搞装修,直接给你刷一星!永久封号!懂?”

方也许默默收回了刀,看着顾魏那副小人得志……不,是“吐槽得志”的嘴脸,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再次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嗯,记录重点:【疑似可通过特定“投诉”类言行,实质干扰并“关闭”局部污染源】。这个女人的能力,越来越离谱了。

【检测到主播行为触发特殊机制:认知锚定(临时性)。】

【对局部污染源“怨念血墙”进行概念性“差评”覆盖,成功使其进入“停业整顿”状态。】

【获得积分:50(机制探索奖励)。】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算是给顾魏这波神操作盖了个官方认证的戳。

“嘿嘿,还有意外收获!”顾魏看着积分栏跳动的数字,乐得见牙不见眼,刚才的恐惧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墙上那张“差评”便利贴,仿佛那是她的荣誉勋章。“保镖,学着点!这叫智慧!这叫……”

她的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整个空间,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不是之前那种精神污染的嗡鸣,而是实打实的、如同七八级地震般的物理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碎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脚下的水泥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扭曲!

“我靠!又来?!”顾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忙抓住旁边的门框。方也许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向走廊中央相对空旷的位置,自己也半蹲下稳住重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地震?空间崩塌?

震动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几秒钟后,剧烈的摇晃停止了。但余波带来的改变,却让顾魏和方也许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刚才那条还算“笔直”的走廊,此刻如同被打乱的魔方!原本在顾魏“差评”便利贴旁边的那扇病房门(门牌依稀是303),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走廊斜对面!而他们原本打算前进方向的那扇门,却诡异地移动到了侧后方!更远处,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突兀地延伸出了一条岔路!而一些原本存在的病房门,却如同被橡皮擦抹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条走廊的空间结构,在刚才那短短的震动中,被彻底重组、打乱!变得如同一个荒诞离奇的迷宫!

“这……这什么鬼?”顾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路况”,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就在这时,走廊上方悬挂的、布满灰尘的老式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后,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宣判般响彻整个空间:

【通知:区域规则更新。】

【追加条款:空间结构动态重组机制。】

【为提升探索趣味性与挑战性,本区域空间结构将于每个标准时(约60分钟)进行一次随机刷新重组。】

【请各位主播注意环境变化,及时调整行进路线。】

【祝您直播愉快。】

广播声在死寂的、被彻底“装修”过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恶意。

“每个小时……随机刷新重组?”顾魏艰难地重复着广播里的词句,看着眼前这条面目全非、完全找不到北的走廊,一股邪火猛地窜了上来!“愉快?愉快你个头啊!装修都不提前通知的吗?!差评!我要投诉!这破系统!黑心开发商!我要去消费者协会……呃,不对,这鬼地方有消协吗?”

她气得原地跳脚,指着天花板上那个还在滋滋作响的破喇叭,恨不得也给它贴上一张【差评】便利贴。然而,就在她愤怒控诉的时候,她敏锐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哒…哒哒…哒…

那声音非常有节奏感,清脆、短促,带着一种金属敲击的质感,在广播余音消散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键盘敲击声?

顾魏的控诉戛然而止。她猛地扭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声音,似乎是从斜对面,那扇刚刚被“刷新”移动到新位置的、门牌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为307?)的病房门后传来的!

哒…哒哒…哒…

声音依旧在持续,稳定而规律,仿佛门后正有人在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键盘。

在这刚刚经历了空间重组、规则更新的、如同巨大魔方般混乱诡异的迷宫里,一间会传出键盘敲击声的病房?

顾魏和方也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警惕。

这地方……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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