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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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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本该就是他的宿命。

她抬眼,窗棂之外,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无边黑夜。

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喧闹和重物落地的闷响。温蓁蹙眉起身,披上外袍,悄然贴近门缝。只听得江澄似乎将什么人重重摔在房内,紧接着是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再想细听,便只剩下死寂。

温蓁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正看见金凌在走廊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她压低声音唤道:“阿凌,过来。”

金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立刻噔噔噔跑过来。温蓁将门缝开大些,金凌侧身挤入,门随即“咚”一声关上。

“蓁姨!怎么办啊!”金凌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惊惶。

“看看你这模样。”温蓁伸手,用指腹擦掉他脸颊上一块干涸的泥污,又将他上下打量。少年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像是在泥潭里滚过几遭。想到他在那所谓的吃人堡里被活埋墙中的遭遇,温蓁心下一软,所有责备都咽了回去。她拢了拢外袍,在桌边坐下,“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带了家服没?没带就先穿你舅舅的……”

“哎呀蓁姨!”金凌急得直跺脚,“我是来求您想办法的!衣服不打紧!”

温蓁看着他焦急的眼,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问题:“你刚才看见鬼将军温宁了,是吗?”

金凌下意识想否认,对上温蓁了然的目光,又泄了气,老实承认:“……对,我看见了。”

温蓁循循善诱:“那我现在要去追捕他了。你应该……”

金凌眼睛一亮,瞬间领悟:“我应该去告诉舅舅!让他也去追温宁!”

“没错。”温蓁起身,取下挂在榻边的佩剑桃夭,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阿凌越来越机灵了。仙子呢?我去寻它。”

金凌老实回答:“在……在客栈外的小树林里。蓁姨您……”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关心的话,却因鲜少表达而显得笨拙,最终只干巴巴挤出几个字:“外面黑,您慢点。”

温蓁失笑,将这别扭的关心全盘收下:“好。那我们城北小树林见。”

“嗯。”金凌点头。

温蓁促狭地眨眨眼:“哟,知道关心人了?咱们阿凌真是长大了……”

眼见少年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温蓁满意地弯起唇角,不再逗他。转身推开窗户,绯红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蝶,轻盈地一跃而下,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城北小树林深处,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温蓁随手燃起一张火符,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她在路边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坐下,稀落的月光穿过枝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周寂静,只有虫鸣唧唧。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无聊。温蓁与蹲坐在一旁的仙子大眼瞪小眼。最终,仙子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默默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她。

掐算着时辰,温蓁悄然潜至约定地点附近。正撞见魏无羡将金凌拍晕,往自己身上转移恶诅痕!温蓁心知此刻最忌打扰,立刻隐在暗处,警惕地留意四周动静,直到金凌身上那狰狞的黑色纹路几乎完全消失,她才现身。

“大师兄!”她疾步上前,伸手欲扶住魏无羡微微摇晃的身形,语气急切,“你怎么样?”

魏无羡却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无碍。”

温蓁刚松一口气,再次伸手想去搀扶他的手臂。魏无羡身体一侧,再次精准地避开了她的手。

温蓁心中疑惑顿生,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魏无羡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低沉而直接:“我一直没问。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温蓁的心猛地一沉。

她早该想到的。从大梵山初见,她就毫不掩饰地认出了他。魏无羡是何等聪明之人?他顶着莫玄羽的皮囊重见故人,连江澄都要靠紫电一次次试探,为何独独她,如此笃定这壳子里装的就是魏无羡?

以魏无逢事必究其根源的性子,这份笃定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之前的平静不过是表象,此刻,他终于问出了口。温蓁脑中飞快闪过这段剧情,正是在这里,魏无羡从蓝忘机处得知对方早已认出自己。

原来如此。他是想知道,每个人都是凭借什么认出了他。

“我……”

“你先听我说完。”魏无羡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你不仅认识莫玄羽,还和他交情匪浅,甚至到了姐弟相称的地步,对吗?”

温蓁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对。”

“你很清楚,献舍者,肉身予邪灵,魂魄归天地,再无轮回可能。”魏无羡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如锤,“是我抢了他的身体,占了他的命数。为何你……对此毫无反应?没有丝毫怨怼?”

温蓁的指尖微微蜷缩:“所以呢,大师兄?”

“你在紧张。”魏无羡的目光锁住她,不容她闪躲。

温蓁攥紧了衣摆,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没有。”

“你有。”魏无羡向前逼近一步,气势迫人,“你紧张时,明知周遭无人,也会控制不住地左顾右盼。而且,从刚才开始,你的眼睛就没敢直视过我,你在怕什么?怕我从你眼睛里看出你在说谎,对吗?”

温蓁脑中轰然作响,瞬间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一个天赋平平的莫玄羽,如何能施展出失传已久的献舍禁术?这背后若无人指点、甚至……推动,如何说得通?

联想到近期种种,魏无羡的怀疑顺理成章地指向了她,这个与莫玄羽关系密切,且早早认出他身份的人。

温蓁喉咙发干,艰难地挤出声音:“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是我蛊惑他起了献舍之念,是我将那禁术教给了他……仅仅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魏无羡紧紧盯着她,声音低沉:“若非如此,你告诉我,还能作何解释?”

温蓁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化作一片死寂的沉默。

就在这死寂中,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气息猛地从她心口炸开!那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恶意、邪念,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要吞噬她的理智!

心魔!

温蓁惊骇万分,本能地想要调动灵力压制,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那力量疯狂膨胀,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若不能立刻压制,不是疯魔,就是爆体而亡!

剧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头颅,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模糊。她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终于,那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对!是我!!”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空,带着崩溃的哭腔,“都是我干的!你满意了吗?!!”

泪水汹涌而下,她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谁在乎你占了谁的身体!我只在乎你回没回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大师兄,这十三年,我每一天都在盼着你回来!你难道就不想回来看看吗?!看看江澄,看看阿凌,看看我……难道你心里,就真的一点欢喜都没有吗?!”

温蓁只觉得耳中嗡鸣不绝,眼前阵阵发黑。她努力想看清,只看见魏无羡脸上瞬间褪去所有怀疑,只剩下惊愕与焦急,正不顾一切地朝她冲来。

她看见他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然而,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变得无比缓慢。魏无羡的嘴唇在动,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温蓁心底只余一声沉沉的叹息:

“还是……没压住啊……”

不知昏睡了多久。

温蓁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顶。房间布置简洁雅致,绝非她之前所在的清河客栈。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愕然发现蓝曦臣竟合衣睡在她身侧!

指尖用力掐了一下掌心,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此刻,身在兰陵金麟台。

温蓁动作极轻地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拿起枕畔的佩剑桃夭,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蓝曦臣在金麟台的住处是一处独立清幽的小院。庭院不大,却精巧雅致,被葱郁的树木环绕。院中引了一条活水,形成一条浅浅的小河,潺潺水声昼夜不息。

河水清浅,仅及膝深,水流舒缓。月光洒落,河面上跳跃着细碎的银光,如同揉碎了的星辰。

温蓁在河边坐下,指尖燃起一张火符,微弱的光芒映着她苍白而疲惫的脸。她静静凝视着眼前缓缓流动的河水,思绪仿佛也随之飘远。

三十载光阴,弹指而过。

坐在这异乡的河畔,望着火符微光在水中的倒影,一个深沉的疑问,无声地缠绕上心头:她这一生,所求为何?所执为何?又究竟……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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