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订了晚上的机票。
虞城这个城市他们都没来过,打算在这里玩一天再走。
首先选择的就去游乐场。
朦郁喜欢刺激性运动,陈遥应也搓了搓手打算尝试,其他两位不发表任何观点,他俩去玩什么他们就跟着。
为了寻求刺激 ,他们坐在在海盗船的最顶端,张林秋和陈遥应坐左边,朦郁和齐希礼坐右边。
朦郁紧紧拉着扶手,手心上密布着细汗。他把汗全擦在裤子上,然后又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保证很稳当。
他又伸手进齐希礼的兜里,拿出一个口罩,自觉戴上。齐希礼刚要说那是他戴过的 ,朦郁一把把口罩反面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他不嫌弃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等待着,修长的手指在身前的栏杆上轻轻的敲打。
海盗船慢慢的动了,朦郁刚开始有点紧张,手心的汗是冒了又冒,他只能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把汗往身上抹,这样循环交替。他逐渐适应了,速度逐渐加快,他感受穿过耳边的风 。
前面的人都在尖叫,坐在朦郁左侧的陈遥应闭着眼睛,嘴里还伴随着不知名的咒语。最令朦郁无法理解的是陈遥应边叫,手上动作也不停,紧紧地抓着朦郁的手不放,越抓越紧。
“陈遥应,我手要断了。”朦郁凑到陈遥应耳边说话,风太大了,再加上陈遥应尖叫声太大。朦郁的话也当没说了。
朦郁实在没辙,只能任陈遥应宰割。他有看向自己的右侧,齐希礼也闭着眼睛,只是不像陈遥应一样大声尖叫,安安静静的闭着嘴。
朦郁想逗齐希礼玩玩,他整个身子都靠齐希礼,他歪着头,与齐希礼头对头。他小声喊了句,“齐希礼,你在干嘛。”
齐希礼立马把眼睛睁开了,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凑在他的面前,齐希礼连他的睫毛,他的泪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朦郁对他笑,唇角扬起,是真正的笑,不同于平时扯起的嘴角,很自然,发自内心的笑,他是真的很开心。
他也高兴。
他听到朦郁对他说,“你害怕吗?”齐希礼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一点都不害怕。
“你可以牵着我吗?我有点害怕。”齐希礼小心的问,他在观察他的表情。
“可以。”朦郁把手上的汗擦掉,主动牵过他的手十指相扣,“下次害怕的时候找我就不害怕了,我不怕这些,我喜欢刺激,超级喜欢这些。”
他的手很温暖,就像那冬日的暖阳,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朦郁的手突然松开,齐希礼睁开眼又紧紧的握住。
“你很害怕吗,也不至于吧。”
“嗯嗯。”声音好像与平常不同。
朦郁以为他是真的害怕,他把手放开。
齐希礼眼神迷惘的看着他。
“我擦一下汗,手上有汗,擦完我再牵你。”
齐希礼松开了手,从包里掏出纸,细心的帮他擦拭。手指再紧紧相扣,他又闭上眼睛。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朦郁把口罩摘下,齐希礼顺手拿着,海盗船还在摇晃着,齐希礼把口罩戴上。朦郁看着他的动作,
“不脏吗?实在不行,我等会去给你买个。”
“不用,你刚刚都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
那行吧。
速度慢慢平缓,朦郁正常自如,齐希礼看着有点怏怏的,朦郁牵着他的手带他下船。
陈遥应腿都软了,张林秋在旁边搀扶。
“你下次还要玩吗?”朦郁把他被抓的手背递给陈遥应看,上面还残留着几道血痕。
“玩,怎么不玩,这只是个失误好不好。”陈遥应嘴硬。
“阿礼不也是害怕吗,怎么不见得你说他?”陈遥应看着朦郁依然牵着齐希礼的手,非常的抑郁不平,非常的不平衡。
朦郁把手放开,“人家至少不会像你一样,说什么咒语,我刚刚手机录音了,你想听吗。”
“谁念咒语了,我那叫做轻柔的尖叫好吗,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懂。”
……
……
……
第二次尝试的是过山车,朦郁最想尝试的就是这个。在上去之前,他买了一个口罩,还给齐希礼。齐希礼没带,把它理好放在衣服口袋里。
陈遥应看到这个就走不动道,他拉着张林秋陪他去坐旋转木马,朦郁在旁边笑话他,“你刚刚不是说你敢吗?”
“怎么一天到晚尽说大话,刚刚是谁说的,敢,怎么不敢,你是应该向阿秋学学。”朦郁模仿刚刚陈遥应的语气。
没人陪他坐,朦郁明明想自己一个人坐的,陈遥应害怕,张林秋得陪着,他又觉得齐希礼恐高。
他已经扣好扣子坐好了,齐希礼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陪他。朦郁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了,他在心中发誓,他这次一定好好握紧齐希礼的手。
过山车的感觉和海盗船的不太一样,朦郁真正感受到了刺激,心跳不停的跳动,上下起伏着,从高处往低处冲,心也跟着跳动。有时候朦郁都需要闭眼睛,他的手都有轻微颤抖 。朦郁还是轻轻的握住齐希礼的手,齐希礼把手握得更紧,他以为他这是害怕。
当他某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齐希礼也是睁开眼睛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冷淡。他就知道,齐希礼害怕是骗他的。像他这么长相的人,怎么会害怕。真是骗小姑娘的一把好手。
知道他不害怕,但是他依旧牵着自己的手不放。朦郁不自在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齐希礼不让,紧紧缠绕着他的手。他不想在像那天一样。
“你不是不害怕吗,还牵我的手干嘛?这样我觉得好别扭 ,而且我觉得我们都是男生,有点奇怪。”
齐希礼:“男生怎么了,男生就不能牵手了吗,我有点恐高,我想牵你的手。牵你的手了我就不害怕了。”
“就因为我是男生吗?”
齐希礼忽悠朦郁,“我从小就恐高,只有拉着别人的手才没有那么害怕,我刚才睁眼是因为有点反胃,我真的害怕。求你了,好不好?”
“唉,算了算了,你还是挽着我手吧,我觉得两个男生牵手还是有点不行,我不太适应。”
“为什么不行?”
“我怕他们以为我是同性恋,但我真的不是,我就是害怕他们这样说。”
“你是我好朋友,我可不想和自己的朋友闹绯闻。”
“我更害怕他们在后面说我的话。”朦郁说。
不是同性恋吗?
性取向应该会变吧。
齐希礼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还是听话的挽着朦郁的手,身子靠得更近了。他的头靠在朦郁的肩上,朦郁认为他开始有点反胃,就没阻止。
过山车转了一圈又一圈,朦郁都感觉有点反胃了 ,嘴里都在分泌带有咸味的口水,他极力的忍耐着,因为他旁边还有一个比他先反胃的人,他必须坚强。
早知道就给自己买一个口罩了,朦郁想。
终于停了,朦郁找了一个垃圾桶,蹲在垃圾桶旁边,想吐却吐不出来。齐希礼给他买了瓶水,朦郁漱了口,感觉不怎么强烈了。齐希礼弯下腰,把他的手拿起,用大拇指按压他的虎口,让他好过点。
陈遥应和张林秋坐完旋转木马过来,没了刚才的阴霾,又变成了精神刺头。
“哟,这不是刺激哥吗,这是怎么了?”陈遥应蹲在朦郁前面口出狂言。
朦郁喝了一口水,吐出来,甩了甩手,接着陈遥应的右脸上便出现了一道红印。为了协调 ,他的左脸上也挨了一道。
“朦郁,你等着,我要找律师告你。”陈遥应捂住自己两边脸。
“你去找吧,我等着你。”
“你不反胃吗?我刚刚看你倒在我肩上。”
“有一点点。”
朦郁翻了个白眼,“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要是我是评委我真想给你颁个戏精奖。”
“真的吗?”齐希礼真把这当真了。
“肯定是假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关于我,你还有很多不认识的 ,你想了解一下我吗。”
“婉拒了,现在没空了解你。我连我自己都没了解完。”
“但是我可以了解你,你愿意吗?”
朦郁听到这话,对着他笑,“那我说我娶你,你愿意吗?”
“愿意。”齐希礼很愿意,他每天做梦就盼望这样的场景出现。
“那去做梦吧,梦里都有,什么类型的都有。”
傍晚,天色逐渐昏暗。
虞城逐渐出现夜晚的色彩,摩天轮也成了打卡圣地。观景舱发出微弱的光,一束接着一束。
再见摩天轮之前,需要检票,在检票台旁边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浪漫就是带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另一种说法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就能永远的在一起。
朦郁原本要和陈遥应坐一个的,他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他觉得他今天坐海盗船,坐过山车都是和齐希礼一起的,有点太过于单调,他想换一换人尝尝鲜。
“陈遥应,要不要和爹进一个?”
“鱼啊,你今天来晚了,哥今天很火热的,早已被抢走了,等下次再来吧,下次爹给你开后门。”
朦郁就知道,陈遥应和张林秋要一起进去的。
看着观赏舱一个接着一个被坐满,朦郁还是没有动静。
齐希礼上前拉朦郁衣角,朦郁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的道了歉,然后帮齐希礼把手上拿的口罩戴上。
真好 ,每天都做了一件好事。
“怎么了吗?”朦郁问他,齐希礼要比朦郁高半个头,这时候朦郁还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齐希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你不想和我跟你一起的话,我就在下面等你,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今天坐海盗船坐过山车,咱俩都是一起的,想换个人一起,我不是嫌弃你。”
齐希礼换了一种说法,“是我很讨厌吗?还是说我很无聊。”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就不跟你了。”
朦郁这才知道他理解错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他是真搞不懂,为什么齐希礼在某些方面真的有些愚笨。其实,朦郁才是那个真正愚笨的人。
“真的没有,你不要多想,我愿意和你一起的,咱俩一起走吧。”
朦郁进入摩天轮里,在舱里他看见外面的齐希礼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他无奈,只能出去,拉着齐希礼的手,一起进入摩天轮。
摩天轮在缓缓的升高,“我刚刚真的不是不理你,我是因为在看手机上的消息。”
在被陈遥应所谓“高情商”拒绝之后,朦郁正想转头去找齐希礼,跟他解释一下,怕他把这么一件小事放在心上不太好,影响各自的了。手上的手机弹出来一个消息,来自“心理医生张姐”发来的。
【心理医生张姐】:朦郁,刚刚看了你的检查报告,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复查一下。
【my】:等我期中之后吧,那时候有时间。
【心理医生张姐】:你最近情况怎么样,检查单上你的病情挺严重的。
【my】:现在还行,我每天挺开心的。
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这回,坐上摩天轮的朦郁,信息栏中又弹出了消息,他把手机往里拐,点进微信去看,尽量不让齐希礼看见。
【心理医生张姐】:开心就好,尽量每天多些积极情绪,少些消极情绪。
最近还有自残现象吗?
朦郁没有回复。
尽管这些天他很开心,但是总有一个心魔会在心中折磨着他。别人看他很开心,其实他莫名难过。
其实隐藏在衣服底下的疤痕也没有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