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餐厅装点得富丽堂皇,几十张餐桌排得整齐,上面铺着白色桌布,每张桌子中间还摆着玻璃花瓶,里面插着鲜花。花朵上甚至还带着露珠,姿态摇曳,我看得入神。
有船员穿着服务生制服,整套贴身合度的白上衣黑裤子,静静地在桌间和取餐台间走来走去。我想象着谢春风会不会也穿这样的衣服,在这里穿行。
他那个人身形修长,穿什么都会很好看的。
明天船就能到宜浔了,我吃完煎蛋卷和咖啡时,听见船舱广播在餐厅里响起来,通知大家今晚在宴会厅有送别演出。
隔壁桌的阿姨们聊得热火朝天,其中一位一看就是游轮常客,正把演出说得天花乱坠的:“噢哟!你们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抽奖的,抽中了送宜浔好几个景点的门票,还能上台跟那些演员小伙子合影,他们都不穿衣服的,那一个个身材不要太好……”
阿姨们笑成一团,我恨不得加入她们的谈话,具体打听一下这个“不穿衣服”是个什么细节。
不知道到时候谢春风会不会上台?
去看演出前我特意化了个妆。用的化妆品还是下午从小镇超市凑合买的,只有一根眉笔和一只口红。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耐心地描摹了一会儿眉毛,特意把眉尾拉得长一些。然后涂口红,下手很轻,最后沾了些口红点在两颊,勉强充当一下腮红。
好久不打扮了手都有点生了,但我实在已经尽力了。
对着镜子我绽开个大大的笑,关上门往宴会厅走去。
本来我以为自己来得够早能占个前排的位置,谁知道厅里里外三四圈观众席都快被坐满了,只能找了个靠墙边的位置坐下。
宴会厅的照明灯已经被调暗,只有舞台边上的几只射灯在发散着或红或绿的效果灯光。说实话,有点俗艳。
演出是搞来吸引游客的,算是个宣传卖点,可游轮公司又舍不得花钱请外面的专业演出团队,从主持人到演员都是船上已经见惯了的船员、厨师,甚至船长都得亲自下场,给大家高歌一曲。
我好整以暇,想看看谢春风会在这样的演出里担纲个什么样的角色。
开头的几个节目都没有他。唱歌、跳舞、甚至还有一个群口相声。观众席嗡嗡说着话,相声的收音话筒质量不好,听不清楚讲的是什么。
就在我快要失去兴趣时,终于看见他了。
居然是个舞蹈节目,领舞的是个面庞白皙、又精神又活泼的小姑娘,穿一身红色绣金边的船娘服饰,衣服上滚边的小铃铛在红绿色射灯下一甩一甩,泛着亮光。谢春风是伴舞,因为身高最高,被安排杵在最后头。
他们男生扮演的是江上以前拉纤的纤夫,每个人都作写实的打扮,布巾包着头,上身是褐布褂子背心,下身是挽起到小腿中间的七分裤。
跳到一半,估计是到了要表现拉纤艰难、与江上怒涛搏斗的情节,演员们纷纷把背心一脱抛上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穿衣服”。
我的目光理所当然盯在谢春风身上。我还以为他是纤瘦的类型呢,没想到脱了以后胳膊是胳膊、胸是胸的,线条很好看。
灯光都照在舞台上,观众席隐没在暗影里,台上的人看不清台下,我的目光肆无忌惮,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身后和墙壁之间留出一道窄窄的通道,几个刚演完上一个节目退下来的服务员凑在一起,靠着墙聊天休息,时而点评一下舞台上的节目。
“你们看谢春风。”其中一个说,“数他扮得最像。”
“你是看他最帅吧。”另一个笑第一个。
原来不止我会注意他。我耳朵捕捉着她们的对谈,听她们细碎地又聊了几句什么,扭脸过去明知故问:“那个最高的纤夫也是你们同事吧?”
其中一个答是啊。
“他有对象了吗?老婆?女朋友?”
“没有呢。”
另一个健谈,接话道:“我们经理老想给他介绍,他都不要。他是我们船上最帅的了,眼光也高。”
那是。我心里颔首。
再看着舞台上时,嘴角有点压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