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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A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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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人拿猫的名字当自己的微信名。

何昱闪过这个念头。

胖乎乎的英短昂着脖子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向何昱,歪了歪脑袋,翡翠般的圆眼睛眯了眯有些警惕,可能是疑惑这货是谁。

在何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往他手背上虚虚一点。

阿黑跟着主人手的指示,就势靠着何昱的手背躺下了,大理石台阶太冷,它干脆往何昱大腿挤过去,发出一叠殷切的小夹子音。

何昱摸了摸阿黑一身柔软的毛和暖融融的身体。

“你和二宝哥哥一定很聊得来。”何昱想了想说,“要不要做它媳妇儿。”

“好不好?”

“好不好嘛?”

郑淇无情道:“他是个公的。”

何昱充耳不闻,固执到蛮不讲理,“没人说媳妇儿不能是公猫。”

阿黑在何昱垂下的厚卫衣兜上打滚,露出格外突出的肚子,肚皮被撑得比脑袋还宽了一大圈。

何昱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肚子怎么了?”

郑淇一脸麻木,“医生说它吃太多了。”

闻言何昱满脑门问号。

“做了B超,胃都被撑大了,估计是我妈乱喂一堆罐头。医生说没事,这几天少吃点就行。”郑淇笑了下,觉得何昱冷漠中又夹带迷茫的眼神有点喜感。

被人逗了一会儿,阿黑终于感觉到了冷,把自己缩在何昱怀里不愿动,耳朵扑棱棱在风中抖了几下。

“回去吧。”何昱面色柔和,揉了揉猫脑袋,把它塞回猫包。

“你没事了?”郑淇随口道,接过沉甸甸的一箱猫,觉得是得给它减减肥。

何昱从高台阶上一跃而下,“你觉得?”

也许是肚里那一打酒还没消化,试图利落离场的人一时失衡,踉跄着,要不是郑淇拉了一把他得顺着台阶滚下去,狼狈地扭了一下腰才稳住身形。

回头果然看见郑淇没收回的笑,没有墨镜遮挡的眼睛微微勾着,眉峰挑起,嘴角弧度明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有点手痒,想画。

走神的何昱这下是真没被拉住,狠狠磕在地上。

五分钟后,被迫一手猫一手人负重前行的郑淇嘲讽道:“你可真行。”

两人磕磕绊绊找到一个奶茶店的露天餐桌,把人安置摆好。

郑淇从隔壁店里买了瓶矿泉水和一次性碘伏棉签。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大冷天下半身只穿了薄薄一条长裤。

那一下直接磕破了裤子,擦出一大块血痕。

何昱本想自己上药,郑淇已经失去了对这个酒鬼的耐心和信任,“闭嘴,腿伸过来。”

前者本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塞了一只猫,占住了手。

郑淇半蹲着身,把人裤腿卷起,用水开始给他清洗碎石沙尘。

也幸亏是一条够宽松的裤子,何昱腿细,随便一拉就露出他惨不忍睹的膝盖。

伤口不大,但折腾地连带裤子都浸了血,细小的擦伤不少,惨状惊人,不过其下少年的的小腿皮肤入手温凉光洁,像上好的绸缎。

何昱抱着阿黑,用手指缠着它的尾巴尖,棉签戳到伤口也不言不语纹丝不动,乖得不像话。

几下处理完伤口,郑淇看了看手机,秦老板对他不久前的问询发来一条信息。

一条语音回复,“不多,就一打啤酒加几杯炎。”

郑淇叹了口气,“你还真能喝的。”

“两位的。”服务员放下奶茶和一兜小吃。

何昱茫然。

“你吃饭了吗?”郑淇问。

“没。”

早饭中饭滴水未进,不提还好,一提胃里烧得慌,时隐时现的酒气还让他反胃。

郑淇把奶茶递给他,买的一杯珍珠牛奶。

何昱没说话,接过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几分钟搞定一杯奶茶,又吃下一大份炸鸡,这才感觉肚子里有点东西。

半小时后何昱舒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被酒精浸渍的头脑清醒了些。

“谢谢。”

同时,也能抓住某些尴尬的点。膝盖的伤,手里的猫,以及桌边的奶茶。

郑淇冷眼看着这不尴不尬的场面,“要我送你回去吗?”

眼里明摆着懒得管你四个大字。

好在何昱也不愿看着这人回想这混乱的一天,坚定表示自己能打车回家。

回到公寓后的何昱只清醒了一会儿就筋疲力尽地在床上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他下意识地先拿出手机看时间。

还有几条新消息。

AHEI:我给风哥请假了,说你摔了在医院。

极为正常的同学对话,大概还是尚存了一丝同学情。

不正常的是后面的配图。

一张是他低头抱着杯子专注喝奶茶的模样,裤管撸起露出腿上伤口,刘海有点长了,挡住他的眼睛,着实可怜。

一张是他抱着阿黑,强行和它脸对脸,让它做二宝媳妇儿,被阿黑一巴掌拍在他嘴上。

何昱:……

不太清醒的大脑艰难地思索了几秒,决定给予回击。

郑淇觉得他可能把大少爷逗狠了,否则也不会刚放学回家就收到某人微信阴阳怪气的表情,并附赠一段录像。

一段极其可怕的直播间录像。

他甚至想不到竟然身边真还有人能找到这个直播间。

AHEI:??????

AHEI:我要说我不认识这人你信?

Y:试试。

AHEI:这谁,真不认识。

AHEI:眼睛瞪得像铜铃.jpg

何昱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继续满怀恶意地继续发送一个微笑表情。

班里人知道他们学霸私底下这样吗?

一中严禁携带任何电子产品,尤其是重点班,学生们三点一线,终日埋头写卷,更别提想着薅那点空闲时间玩手机。

而四旬阿姨与时代老歌的直播配置更是和这些年轻人绝缘。

要不是徐岱儒日常在海量视频直播里欣赏帅哥,他还真不一定能刷到。

更不用说他那出色的记忆力和对图像的敏感性,才让他靠着半张脸和当初还没看几眼的前桌对上号。

“哎,你这你这你这。”徐岱儒抱着小蛋糕靠在房门边,敲了敲门,“你这蛋糕味道不错。”

为了安抚徐岱儒担惊受怕的脆弱小心脏,何昱回来路上给他点的。

“跟谁聊呢,这么开心?”他贱兮兮地偷摸伸头看他屏幕。

“哪开心?”何昱把聊天框迅速退出,虽然他不知道两人的聊天记录有什么好遮的。

徐岱儒酸不拉几地含着叉子继续说,“有了新人忘旧人,你们有钱人都一个样。”

“蛋糕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何昱无奈。

他朋友很少,和家人的矛盾与冲突,让他的青春期始终冲撞于暴躁和冷漠的怪圈,不屑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从来都是一个人游离在各种社交圈之外。即使和徐岱儒奇迹般地成了能合作能合租的朋友,也往往是对方在迁就他,这人心软又心大。

他确实经常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略身周其他人。

想到失联了一整天,刚起了几分愧疚——

“除非你能再帮我试一次新品,我就原谅你。”徐岱儒理直气壮地从身后廊道小茶桌上端来一个大茶盘,摆了整整齐齐两大排小面包。

“……行。”

这话应得咬牙切齿。

艰难送走这祖宗后,何昱躺回床上。

心情好又不好,总之今天他不想学习。

想起徐岱儒的话,何昱再次戳进两人的对话框。

他和郑淇的聊天记录并不长,他转校回来总共也没多久,两人的对话除了约家教讲题,就是问夜宵,不远不近,客气又疏离。

但今天之后,两人微妙地看见了对方各自隐秘的一面。

他不问郑淇为什么要出来打工,为什么会出现在直播间。

郑淇也不问他转读的缘由,为什么会连家都不回。

何昱用手点了点屏幕,和那个蓝黑的头像。

他可以想象阿黑窝在毯子里的模样,看不清头尾的毛茸茸一团,在某一刻被郑淇用稀烂的拍照技术定格,成为他的头像。

——我拍了拍“AHEI”

AHEI:?

Y:……我说手滑你信?

AHEI:怎么不信,礼尚往来。

微信上的两人变得明显比线下更热络一些。

何昱抿了抿唇。

他们这算是朋友?

周一晚自习,周末的懒散劲还没过去,班里大部分人都在课间聊天,氛围比平时热闹不少。

郑淇打完水回座,正要如常看自己的错题本,感觉到耳根被有些微凉的触感轻轻一撞,耳下的敏感部位让他一激灵。

回头就看见何昱收回手,把一只小巧的摆件放在桌沿上。

但郑淇首先注意到了那只指节都泛着冷白色的手,何昱手腕细,衣袖看起来空荡荡,手像透了室外的寒气,不知刚才碰到他的是手指还是什么。

“哎,给你家阿黑的。”何昱表情不太自然,大概是少有主动送人东西的经历。

郑淇才发现,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黑色小胖猫,冲他瞪着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

“哪买的?”

“做的。”

“给我的?”郑淇第一次收到手工礼物,还是线条精致的样式,饶有兴致地摸了摸。

“3D打印,几分钟的事。”何昱迅疾地收回手,轻描淡写道,“谁给你的,给你家猫的。”

郑淇托着小猫细细研究,“不是说给阿黑吗?”

何昱几秒后意识到他说的是微信AHEI,不自觉又恍惚浮现了聊天记录那个大铜铃眼表情包。

这人怎么连自家猫的便宜都占。

郑淇把小黑猫收拢手心,“谢谢,何昱。”

哦。

何昱吐了口气鼓起一边侧颊,再慢慢推到另一边,凝视数学书的一页。

这天的晚自习是刘立风管教室。

虽然何昱的数学作业一直让人心碎,但他的学习态度着实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好歹也用心了。

刘立风用赞许而鼓励的眼神扫过他,踱步而过。

他没看到的是,下一刻何昱把嘴里那憋了许久的气吹出,心不在焉地摸着自己手里握了许久的模型。

是一个戴墨镜黑口罩的半蹲模型小人,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去摸虚空中的一只小黑猫。而那只猫已经被他的创作人拆分送了。

何昱把小人放在桌上,一指头戳下去,小人翻了个跟头。

只是想答谢之前的事,但没好意思拿出手。

这一点不像买蛋糕一样容易。

夜半。

徐岱儒发来消息。

岱宝宝:什么东西你放我桌上。

配图是书桌上一个半蹲小人。

Y:不是叫我做点模型搞宣传,上次那套漏的。

岱宝宝:哪套漏了啊,不是,你什么时候玩Q版了?不是最看不上这玩意儿吗?

Y:……要就拿,不要就扔了。

徐岱儒一头雾水,把小人和玻璃柜里另一组精巧复杂的艺术模型摆一块儿。

少爷又给他玩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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