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客厅的茶几席地而坐。
伊洛丝抬手挡住玻璃折射的光,责怪从喉咙掉落,“太晒啦。”
柔白的窗帘见鬼似的“唰——”地在两个少年背后满满拉上,来不及挪位的尘埃慢慢悠悠散去。室内的亮度如她所愿温顺起来。
侠客从牌堆抽出两张王,不经意地问:“所以,你念能力的媒介是,视觉?”
然后,他大概在洗牌,伊洛丝不确定。他的动作太漂亮了,四叠牌在他两手的指节交错翻飞,轻盈归位,仿佛红艳的蝶翅。
她好不容易挪开视线,余光扫过他身旁的库洛洛,似是而非地回答:“我眼中的一切,都是我的‘梦’。”
侠客一愣,迎上她的目光,“一切,包括人?”
她轻轻眨着眼睛,“准确来说是人的身体。和你的能力不同,不影响意志。”
库洛洛想起飞坦气血逆流的脸,挑了挑眉,“说真的,体感不如被天线插。”
她冷笑一声,“那你问问侠客想不想插·你。”
“…………”
“…………”
“不想。”侠客打破了沉默,又问,“只要看见,就能操控?离开视线范围就会接触?”
伊洛丝看向他,“我觉得不是‘梦’,就解了。”
他似乎对这种恐怖的主观唯心真的起了兴趣,牌也放下了,“限制是什么?”
她几乎有求必应,“不能超过我的总念量。”
“喔。”侠客点头,“那还挺客观的。”
她也跟着点点头,“嗯,就是很客观的。”
库洛洛眼角一提,对侠客说:“她能把阳光变成实体。”
“那也是合理的。”伊洛丝抬起手,“你看——”
随她所指的方向,一个沙发靠垫化作细小光点,消散于无形。
她解释道:“实际它没有消失。只是从固体升华成了气体颗粒,再继续分解作比原子小更多的微观物质。这些物质不会湮灭,我可以把它们召回来,捏成别的东西。比如说,一点一点凝聚附着在一道光上,它们在高浓度条件下析出结晶的过程,看起来就像光的结晶化。是不是很客观?”
库洛洛问侠客:“是不是很客观?
侠客捏着下巴,“我们先讨论一下客观在这里的定义。”
伊洛丝没理会,继续一本正经道:“但捏东西比毁东西费力无数倍,一个枕头是一个单位,重新聚起来,要同时掌管亿亿万个单位,”
她颇为遗憾地看向库洛洛,“我第一次试,没控制好形状,不太好看。”
库洛洛笑着摇摇头,“不会更好看了。”
侠客问:“什么时候让我开开眼界?”
“走。”库洛洛扬起搭在屈起右膝上的手,“上楼。”
“不是。”伊洛丝不满地敲了敲茶几,小脸皱成一团,“打牌啊,教我啊,你们还要磨叽多久?”
“好,教。”侠客听话地坐正了。他刚移过牌堆——
“等等。”却被伊洛丝制止。
“嗯?”
她有些无奈,“刚才我……不小心把牌面看光了。请再洗一次。”
侠客含笑应下,切实地重洗好,才将桌旁闪着金属银光的手提箱打开。他从中取出一个红色按钮,接着是一摞摞筹码。
“有点眼熟。”伊洛丝说。
库洛洛点头,“这套就是从二区的金門顺的。”
伊洛丝颇觉好笑。
侠客给每人分配了10个代表1的红色筹码,8个代表5的绿色筹码,6个代表25的蓝色筹码,刚好200点。他轻轻把按钮推到伊洛丝面前,讲解道:
“拿到按钮的你是庄家,按顺时针轮转,你的左手第一位是Small Blind,第二位是Big Blind。”
“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先由Small Blind下前注。”侠客抵着桌面推出一个红色筹码。
库洛洛随即推出两枚,“Big Blind需要两倍跟上。”
侠客将每人两张的手牌倒扣在桌面上,“作为庄家,翻牌前,你有三种选择。
‘弃牌’,付一点作代价,结束游戏;
‘跟注’两点,购得加入游戏的门票;
或者,‘加注’两点以上任意点。”
侠客轻快地讲解着:“如果你决定‘加注’,后面的选手必须选择‘跟注’或‘弃牌’。直到所有在场玩家投入了一样多的筹码,此轮‘加注’才宣告结束。”
“不想再投入的玩家,需要弃掉手牌,将之前付出的全部筹码推到公共池,退出游戏。”
“你给我的位置不错。”伊洛丝推出两个红色筹码,弯了弯唇,“不过,Small Blind也有得选。”
此时三人面前1,2,2点数的失衡局面意味着,只付出一枚筹码的侠客,同样有三条路可走。
侠客捏起两颗红色筹码,“啪嗒”清脆一声,“对。”
现在是3,2,2了。
库洛洛放下膝盖盘腿坐着,像在棋局落子那样,再次落下一枚红,掀睫看她。
伊洛丝稍抬指,又一道红影子飞入了面前的筹码堆。
“游戏开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