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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走出心之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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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光团从光团的星海里脱颖而出,向远方直奔而去。罗贝尔看着那光团,发出感叹,他知道光团回到原本的地方了。可还没等他为光团高兴,他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景象。

从光团远去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向罗贝尔飞来了。

罗贝尔看清了那东西,惊恐地抽了口气。那是一个浑浊的巨大水母,呈凝胶状,全身布满粘液和细碎的球体,远看时好像一块抹布飘悠悠地浮在天上,近看时让人产生寒毛倒竖的恐惧。罗贝尔能从那些细碎的球体里隐约感受到通往其他地方的门户,同时向他的感官袭来的还有所有门户中的扭曲痛苦。

他在那东西里面感受到了光团,感应到了德尔·泰伦特。

他反应过来这东西过来是为了做什么。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一阵狂暴的吸引力从巨大水母的浑浊大伞下席卷而来,天上的所有光团摇曳起来。

“不行!你休想!”

罗贝尔本人奋力扇动翅膀,总算挣脱了这种力道,可是所有光团一颗一颗地仿佛流星雨一样被巨大水母尽数吞下。天上没有星星了,漆黑一片。罗贝尔觉得寒冷,前方一片灰暗。

艾文的巨怪已经将爱斯铃捏在手里。镜坂星的怪鸟已经抓住伊萨带往天上。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一丁点光源都看不见。

“该死!我们应该做些什么?”约瑟在一片漆黑中咒骂着。他拿出自己的魔杖点亮光芒,但是光芒在寒冷的空气中是那样微弱,根本什么都照不亮。

“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没用的。”瓦雷里面无表情地说。

“你怎么能这样想?”约瑟说着,向船舷迈出两步,纵身跳了下去。瓦雷里看着约瑟·巴别尔的背影,绿色的眼睛里没有触动。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瓦雷里想,一切都是滑稽剧。就像瓦雷里大赛一样,比赛时有空前盛况,表演过后什么都不剩下。就像心灵之火,就像生命。

这么想的时候,他感到远处的什么东西冻结了,而近处的身体无法保持形态。瓦雷里意识到他在返回银色流体的状态。那就这样吧,他想,他无法对此做些什么。

他看看自己刚刚拥有的修长的手指渐渐变成液态,嗤笑一声。

好不容易能拥有这样的身体,活得像个人!可是像人又能怎么样?人怎么好了?看看那些人在大赛上做的事情,击穿对方的精神护甲,只不过是为了赢!看看那些观众叫好助威的样子,沉醉在浮夸的炫技表演之中,哪怕这种表演转瞬即逝!

可也有人不这样。

瓦雷里看着爱斯铃。爱斯铃被巨怪艾文捏住,眼看着就要被捏碎了。

如果爱斯铃·雷施死了,世界就真的完蛋了。

瓦雷里的眼睛莹莹发出绿光。他能看到约瑟不停地摔他那可笑的小花瓶,来换取一点点浮力,每次都是飞到半空中再掉下来。

图什么呢?

瓦雷里叹了口气。他已经完全流体化了,即将成为艾文·米尔特控制的怪物。他这种流体是能飘浮的。他飘浮到爱斯铃·雷施身边,看到爱斯铃痛苦地喘着气,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嗝屁。

“瓦雷里……”

“嗯,我在这里。”瓦雷里一边说着,一边批判自己的形式主义。他在这里反正也不管用,他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我……杀了那些人……我害死的……”爱斯铃断断续续地说,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笑。

“怎么啦怎么啦?”

“梅菲斯……前辈,”爱斯铃说,“我本应该,本应该保护他,但是他……”

人们都说,梅菲斯·阿布莱特的失踪是因为被安排了婚约,不得不发挥Omega作为一个资源和工具去联姻的功用。那些Alpha洋洋自得地说,别看他那么厉害,还不是一个Omega,到头来还是得依靠Alpha。

大颗的泪珠从爱斯铃眼中涌出。瓦雷里没有反应,因为流体无法流出眼泪。

“我是一个烂人了。”爱斯铃断言道。

“不,你不——”瓦雷里打住话头,转而说道,“好吧,我也是。”

他的不按套路出牌让爱斯铃向他偏过头。

“我也是一个烂人,我们都是烂人,烂人和烂人交朋友不是正好。”瓦雷里说,“我创造虚妄,我用虚妄换虚妄,我依靠虚妄活着,我不只是个烂人,还是个草包和蠢货,你以为我没有自知之明?不,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知道!我打造的不过是美丽的幻象,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内核,没有心,因此不能做任何真正有用的事情。爱斯铃·雷施,如果你觉得你是个烂人,你不可能比我更烂——”

“难道,要我和你比烂?”爱斯铃总算是笑了。

“不,也许,谁知道呢。”瓦雷里吹着口哨,“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的意识很快就不属于我自己啦。那个叫艾文的会控制我。虽然我来和你道别也没什么用——”

瓦雷里自己把自己说愣了。

他干什么来的?

或许,他应该回船上去继续旁观。

他来是为了见证爱斯铃·雷施的陨落,不是吗?

也想和爱斯铃一起庆祝自己的覆灭。

他不觉得特别悲伤,因为他这条命其实不怎么算是命,可惜的是他差点就有了真正的生命,到嘴边的肉飞了,让他不爽。

爱斯铃·雷施,也很可惜。

因为转瞬即逝的光芒也很美丽。

因为瓦雷里大赛注定结束的浮夸和喧哗也带有一点点温暖的色泽。

因为哪怕是他无法左右的事情,他也能体会到。

可是他不愿意去面对,因为他想要永恒的事物和能决定未来的力量。

现在想来,或许是这么回事。

变成人的时候他或许拥有过一颗心,谁知道呢。

或许,再最后尝试一次,哪怕注定失败,至少对得起他曾经拥有过的心。如果失败了,那么他就彻彻底底是虚妄的瓦雷里,倒也算是个有趣的讽刺。管它失败不失败,在最后享受享受他看不起的浮夸也是很好的。因为他的某处在渴望着发亮的东西,不同于以往的凑热闹,而是某种渴望,那么想,那么想,想得快让他发疯了。

瓦雷里清清嗓子。

“先生们,第二十一届瓦雷里大赛就此开幕,准备好了吗?关于这场比赛,我打算公布一个新规则,那就是全员参赛!首先,让我们庆祝一下——”

亮晶晶的五角星和烟火、几道硕大的彩虹、转着圈的风车形状的火把一起把漆黑的空间点亮。烟火一下子把镜坂星的怪鸟给轰了下来,怪鸟抓着的伊萨总算落地,趁着巨怪艾文看烟火看傻了,一下子把爱斯铃从巨怪的掌握里拽了出来。

“他抽什么疯?”伊萨瞪着瓦雷里说,“不过,这可真带劲!”

“这个地方黑咕隆咚的,真难受,对不对?我们在哪里呢——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在热闹的狂欢节上,敬请期待所有魔法师们的出众表演!首先,让我们欢迎来助威的象群和火烈鸟!动物朋友们,你们为什么不唱支歌儿让我们听听呢?嗯?”

空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了一大群象,象的脑袋顶上赫然是扑棱着翅膀的火烈鸟。大象的鼻子卷着冰淇淋和薯条,火烈鸟扬起长长的喙,人模人样地唱了起来。它们的唱词是这样的:

哦,狂欢节,狂欢节,

让我们欢聚一堂!

哦,狂欢节,狂欢节,

将烦恼速速遗忘!

谁想要一个魔法?

请给我一个魔法!

看看伟大的魔法师们,

拥有梦想成真的力量!

伊萨偷偷接近一只大象,从它的鼻子里抢出了一大把薯条,幸福地大快朵颐。爱斯铃好心提醒道:

“这是瓦雷里搞出来的东西,吃了不管饱。”

罗贝尔看到巨大水母怪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隐约亮了起来。他认出那是被水母吞下的一个小光团。小光团亮得那么徒劳,但那势头是那么热闹,让罗贝尔恢复了些许希望。他展开他的翅膀,发现他的翅膀也在发光——孔雀羽毛的一个眼睛形状的纹样莹莹发出和小光团相同色泽的光。水母怪痛苦地蠕动起来,想要再次袭击罗贝尔。

罗贝尔往后一跳,水母怪往前一扑。罗贝尔再次向后,水母怪再次向前。水母怪的跳跃并非自愿,罗贝尔发现,是他自己的动作带动了水母怪的动作。于是罗贝尔急速借助翅膀向前飞行,水母怪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拽在他身后。渐渐地,罗贝尔翅膀上的第二个眼睛亮了起来,水母怪身体里点亮了第二个光团。罗贝尔奋力向前飞,水母怪在他身后被他引领着,给他带来巨大的阻力,但罗贝尔不为所动。

罗贝尔的翅膀从一边的末梢亮到了另一边的末梢,光芒夺目。水母怪的身体里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碰撞着,反而是那些可怕的粘液和细碎球体通道看不清楚了。罗贝尔的精神为之一振,对着水母怪大喊一声:

“泰伦特,就趁现在!”

德尔·泰伦特与乔走在咖啡店外的希望之城的街道上,听见了这声音。

从方才起,这个空间就在粉碎。希望之城的街道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无数的镜子碎片飞了起来,反射着形形色色的光,带着德尔如今的喜悦心情来看,竟然有几分奇妙的、新鲜的美感。空间在摇动,希望之城里的人们如同仓皇逃窜的鼠群一样到处乱撞。德尔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上巨大的水母怪竟然发光了。

水母怪在高楼的顶端都触碰不到的天上。他要想办法到那里去。

“我带你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德尔转过头,看见全身发光的爱斯铃·雷施站在自己身边。德尔拉着乔的手,爱斯铃拉着德尔,带领德尔往天上飞行,飞了一段之后却突然把德尔往上一甩。德尔大叫一声,正要往下落,却被另一个人拽住了。

同样看不真切面容,散发光芒的伊萨·梅约对德尔灿烂一笑,继续带着德尔往上飞行。

伊萨将德尔甩了出去。德尔和乔降落在火烈鸟的背上。瓦雷里骑着一只火烈鸟,慵懒地打起了哈欠。

火烈鸟消失了,瓦雷里对德尔挥挥手。约瑟·巴别尔站在一把巨大尖刀的侧面,将它作为飞行器,手拽住德尔向上飞行。

约瑟将德尔送到花帽水母旁边。德尔和乔对视一眼,往前同时一跳,跳到了花帽水母身上。

花帽水母的身上已经有一个人了。那是一个金色卷发的青年,面容精致仿佛大理石雕。他用他纯洁的、不染纤尘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德尔一眼,德尔心中感慨万千。金色卷发青年身上的光芒感召了德尔,德尔微笑道:

“是你,让我不要忘记心灵自然产生的愿望的人,是你。”

“看来你理解了我的意思,”青年说,“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他?”德尔偏过头。青年的表情没有变化。德尔低下头看着巨大的水母,突然意识到水母中间也有什么能够发亮的东西。他极力往那里张望,那里一团模糊。乔握住了他的手。

德尔意识到,那里有一个孩子。

“花猫。”德尔说。

德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响彻希望之城的上空。

“希望之城的居民们。”德尔说,“我的名字是德尔·泰伦特,我曾经是亚特兰蒂斯组织白日梦计划的总工程师,负责开发花猫陪伴系统和亚特兰蒂斯水下城。”

随着他的话语,花帽水母身体上的细碎球体结构打开了。德尔注意到每一个门户背后都有一个水下殿堂,每一个门户背后都有一部分亚特兰蒂斯。

“我德尔·泰伦特,”德尔说,“我为我所做的事情,向你们所有人道歉。对不起,花猫陪伴系统不是为你们研发的。我曾经以为是那样,并不是刻意欺骗你们。但是花猫陪伴系统是我自己痛苦和孤独的产物,而推广它则是因为想要通过你们的共鸣,获得少许的心理支撑罢了。花猫陪伴系统和亚特兰蒂斯无法实现所有人的理想,或者说,霍普斯公司和霍普斯旗下的亚特兰蒂斯公司正是为了夺取你们的真实的生活,使你们无法实现理想而开启了白日梦计划。

“在你们使用花猫陪伴系统的期间,系统会使你们沉迷、让你们不得不因为心理因素而继续长时间使用系统,每一次使用的时间更加久。换言之,系统夺取了你们的生命力。这是没有意义的!今天我宣布你们所有被夺去的东西都能回归自身,今天就是白日梦计划终结之时。

“在庸庸碌碌的日常当中,我们应当追求什么?我们如同蜘蛛网上的美丽蝴蝶,看着自己斑斓的翅膀。可是翅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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