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可能是刚才的氛围有点儿凝重，现在大家没了之前那种逗乐的氛围，刘壮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头。
刘壮家的餐馆生意不错，每天都挺忙，已经不再负责种植方面的事宜，不过偶尔还是会去看看。
有云贺的阵法辅助，植蔬在露天的环境下也都长得不错，产量虽然没有很大的提升，但生长周期大大缩短了。
刘壮指了指桌上一盘茄子：“这茄子应该就是这两天才摘的，我今天中午还炒着尝过，味道还行。”
茄子这种蔬菜不耐放，保质期太短，在泽川属于限量供应的高端货，之前在赵安福的烧烤摊，想吃都得提前预定。
云贺是见过赵安福烤茄子的，先拿了一整个茄子放在炭火旁边儿烤着，等茄子蔫巴发软了再用小刀剖开，底下那层皮还不能捅漏了，不然等会儿盛不住调料。
剖开的茄子上会铺一层厚厚的蒜蓉酱，等蒜蓉酱里的油被烤的滋滋作响，再撒上一把孜然粉提香就能端上桌了。
烤茄子为了方便夹取，提前剪成了小块。云贺夹了一片，入口鲜香，烤熟的蒜蓉没什么辛辣感，能吃得出茄子自身的本味，确实没什么涩口的感觉。
云贺尝过觉得确实不错，旁边钴蓝也夹了一块可能是钴蓝味觉灵敏，平时也不怎么吃刺激性食物的缘故，被辣味呛到，咳了两声。
“太辣了？拿点儿水喝？”云贺起身拿水。
钴蓝拦了一下，拿起酒杯喝了两口，压下嗓子里那股子呛咳的感觉：“没事，不用拿水，就是有点呛到了。”
竹安也呛得咳嗽了几声，但他一边呛得咳嗽一边继续吃。茄子滑嫩，几乎不需要过多咀嚼就能咽下，正好符合竹安身为蛇类的食性。
“这个真的很好吃啊……咳咳，”竹安掩住嘴咳嗽两声，“尤其这个酱料，味道真的很好哎。”
“这酱料配方倒是简单，”刘壮说，“先来点儿蒜，这个用冷冻的也行，就是冷冻蒜压成蒜蓉炒着容易出汤，最好先小火煸炒一会儿，等水份差不多的时候加点儿耗油生抽辣椒什么的就行，怕味道太冲就把蒜蓉多炒一会儿。配方都是这么个配方，不过赵叔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太一样。”
这两个月也有不少生化种去刘壮家的餐厅吃饭，通过接触，刘壮对生化种的口味也算是有些了解。
太重口味的东西会刺激他们的味蕾，但店里最畅销的反而正是辛辣重口味的食物，生化种顾客也从一开始被辣的眼泪哗哗，到现在已经能在点单时面无表情地说出：“多放辣椒。”
“谢谢你啊，听说你开的餐厅食物也很好吃，我一定会去试试看的。”竹安接过旁边递来的纸，满足地擦了擦嘴。
“餐厅？”钴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竹安：“这里用什么作为交易货币？”
“这个啊，目前是物也行，积分也可以的。”竹安解释道，“以前的信用点已经不流通了，这里使用的是全新的形式。”
“毕竟之前那些信用点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不如直接推翻了创立属于望海潮观的货币。”云贺接过话头解释。
“现在望海潮观主要分成两种交易方式，首先第一种就是最朴素的以物换物。比如这个市场上，大部分的交易都是以物换物，双方达成协议后互换物品，离手之后不退不换。”
“也不用担心会赖账之类的，整个市场范围安装了监控设备，在这里的每一笔交易都受到保护。”
“第二种交易方式，就是使用积分。积分是望海潮设立的一种独特的货币，可以通过为望海潮观工作获取积分，积分能交易望海潮观的物资。”
“那大家如果都使用以物换物的形式呢？”钴蓝问。
“宾狗，这是个好问题。”云贺在钴蓝面前打了个响指，“钴蓝同学问到了这件事中最关键的核心部分：怎么样才能建立起积分的交易地位呢？”
钴蓝正襟危坐侧耳倾听，相当配合。
“最简单的办法，推出一类人人都想买的商品，并且这种商品只能使用积分交易，这样就能从一定程度上促进积分的流通。”
钴蓝颔首，示意云贺继续说。
“末日来了大家都想变强，所以最好的商品就是能提高身体素质的东西。”云贺说。
“所以……是丹药或者符咒之类？”钴蓝立刻明白了云贺的意思。
“没错，其实主要还是以符咒为主，丹药这个东西制作起来太费时又太费力，我这边儿储备的材料也不足以支撑长久发展的。”云贺耸了耸肩，“符咒一类的方便很多，符纸这种东西我这儿多的是，存了几大仓库这辈子都不一定用得完。”
“这确实能促进积分的流通。”钴蓝想了想，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云贺倒也坦然，“这种东西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属于怪力乱神一类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把这事儿当成骗术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积分除了符咒丹药，积分还能像望海潮购买武器，诊所也基本上用积分支付诊疗费用。”
“但这样会不会容易造成积分的价值的过度上涨？”钴蓝听完又提出疑问。
“确实会的，如果积分只能买到这种‘高级’商品的话，就很难在普通幸存者之间流通了。所以积分也能用来交易望海潮一些普通的商品，”云贺指了指桌子，“还有刘壮家的餐厅，现在我们吃的烧烤之类的，整个市场也在鼓励进行积分交易，雇佣了有这方面经验的幸存者监控整个市场行情，实时调整。”
钴蓝点头：“这么做确实是个好方法，毕竟云道长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创建属于自己的货币。”
“确实，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持住整个望海潮观，等再过段时间吧，等社会逻辑运行稳定了，这种事情也就不用太操心了。”云贺端起杯子，跟钴蓝轻轻碰了一下。
几人边聊边吃，市场上摆小摊位的幸存者都已经离开了，云贺他们才散场。
介于杨十一和杨十二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云贺特批杨十一明天可以不用找自己报道，在家好好歇一天。
两个少年嘿嘿傻乐，脸上通红，走路都不太利索，被杨休一手一个提溜着回去了。
云贺最后喝得有点儿多，虽然不至于到断片的程度，但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
他跟着钴蓝一路走，边走边忍不住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钴蓝：“哎，没看出来啊，你对这方面懂得还挺多。”
钴蓝贴着云贺那一侧的蛛腿朝外伸展开，是一个保护的姿势，“为了在人类社会生活，看过社会学方面的书，不过只懂一些表面的，深层次的问题就不了解了。”
“啊……你们生化种是不是都特聪明啊？”云贺纳闷，“里德那种就不说了，就看峰珂谢槐他们几个，就感觉智商水平都不低。就连竹安这种有时候跟个小孩似的性格，但脑子绝对好使。”
“我们融合了高质量的人类基因，毕竟……”钴蓝说到这儿顿了顿，转而看着云贺，眼里蕴藏着一丝不明的情绪：“其实我们的智商也只是维持在人类正常智商水平罢了，硬要说的话……我们的记忆力可能会更强一些。”
“哦。”云贺点头，一个没注意在地上绊了一下，护在身侧的蛛腿立刻拦住自己即将轻吻大地的上半身。
云贺撑着蛛腿，慢吞吞地站直了，有点儿尴尬，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忙，于是他拍了拍自己没沾到灰的裤子，又摸了摸鼻子，“那个，你刚说什么？”
钴蓝一看就知道云贺喝得有点儿多，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环境太黑，注意看路，走吧。”
云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顾得上再找钴蓝说话。他觉得自己面前那层朦胧的纱已经离得很近了，只要自己抬一抬手指就能戳破。
但自己像是被黏在了一张看不见的蛛网上，整个人混沌又无力。脑子里的思绪纷杂凌乱，怎么都够不着那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网。
云贺正在跟喝多了酒浆糊似得脑子作斗争，身边的人却在路口处突然拐了个弯。
“嗯？”云贺定在原地没动，“你去哪儿？”
“去偏殿,飞艇。”钴蓝转过身，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啊，”云贺这才想起，既然恒星总部已经搬到百川院，那钴蓝已经没有继续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必要了。
百川院住宅区很大，恒星的成员必定在百川院为他预留好了独栋小楼，钴蓝已经没必要继续跟自己挤在一起了。
云贺啧了一声，心里酸的不行，面儿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他冲着钴蓝挥了挥手说道：“那你早点儿休息啊。”
钴蓝歪了歪头，非常疑惑：“你……不跟我一起去么？那你在这里等我？”
“一起去？”云贺木木地，“我还是住在小楼那边，那里是很多阵法的阵心，我守着会比好好。”
钴蓝有点儿无奈，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大脑被酒精侵袭过后，会出现问题只听前半段的情况。
他叹了口气，朝云贺走了回来：“我要去飞艇上拿行李，然后我们再一起回你那，好吗？”
“你不回恒星？会不会不太好啊？”云贺占了便宜还拧巴。
“嗯，不会的。”钴蓝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还带着些许引诱：“恒星准备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云道长收留我，好不好？”
“啊，”云贺愣了愣，心速几乎是瞬间飙的起飞，他面色瞬间爆红，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云贺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觉得你现在身体也是没恢复好，还是住我那边更方便。”
钴蓝欣然同意，两人并排往偏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