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泡在凌晨三点熄灭了。
后腰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上次挖肝留下的痕迹,现在还没完全愈合,又要迎接新的剧痛。
他听见头顶传来苏听州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夜离,起来。”
铁门打开的声音划破黑暗,手电筒的光束刺痛了夜离的眼睛。
他蜷缩在床垫上,看见苏听州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提着手术箱,金属扣环碰撞的声音让他浑身发抖。
“听州……”夜离的声音带着哭腔,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能不能别再拿我身体里的东西了?我快死了……”
苏听州蹲下来,手电筒光照在夜离脸上,照出他眼下的青黑和干涸的泪痕。
“死?”
苏听州冷笑一声,指尖戳了戳夜离腹部的绷带,“蚊子精哪有那么容易死?医生说你的肾和傅景匹配,今天必须手术。”
夜离拼命摇头,后背蹭着墙面往后退:“我不想死……求你了,听州,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放我走吧……”
“放你走?”苏听州突然揪住夜离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傅景需要你的肾,需要你的肝,需要你所有能救命的东西,直到他彻底康复——而你,必须活着提供这些。”
夜离感觉头皮被扯得生疼,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他想起苏听州第一次牵他的手时,掌心的温度是那么温暖,现在却比地下室的水泥地还要冰冷。
那些说“以后每天都陪你”的温柔话语,都是为了今天的残酷交易做铺垫。
两个医生上前按住夜离,用皮带固定住他的四肢。
夜离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看见苏听州戴上橡胶手套,手术刀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森林里看见的捕蚊草,那些漂亮的花朵张开时,也是这样温柔又致命。
“听州,我恨你!”夜离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你不得好死!”
苏听州停顿了一下,手术刀轻轻划过夜离的腰部,割开衣物露出苍白的皮肤:“恨吧,只要傅景能活,我不在乎你怎么想。”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冷冷地说,“打麻醉,吵死了。”
夜离感觉有什么东西扎进手臂,接着一股凉意从血管蔓延全身。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听州的手在自己腹部翻动,看着鲜红的血浸透了床单。
“肾取出来了。”
苏听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快送去给傅景手术。”
夜离看见医生捧着一个金属托盘匆匆离开,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现在要去救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听州……”夜离的声音越来越弱,麻醉剂让他的舌头变得笨重,“我快死了吗?”
苏听州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我说过,你不能死。”他拿起针线开始缝合伤口,动作熟练得像是在缝补一件旧衣服,“傅景还需要你的肝,等他做完肝移植手术,你就可以去死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夜离想笑,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在苏听州眼里,他的生命连傅景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零件库,用完就可以扔掉。
手术结束后,夜离被扔在满是血迹的床垫上。
苏听州临走前踢了踢他的脚:“好好活着,别让我失望。
”铁门关上的瞬间,夜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深夜,地下室里传来夜离微弱的抽泣声。
他摸着腹部新缝的伤口,想起苏听州曾经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现在这句话却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
人类的甜言蜜语,都是有毒的花,闻起来香,碰一下却会致命。
“苏听州,我真傻……”夜离对着黑暗轻声说,“傻到以为你会喜欢我,傻到把命都给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每多活一天,就多一分痛苦,直到苏听州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把他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