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苏听州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觉得后颈一阵发痒。
他伸手摸了摸,昨天被蚊子叮的包还没消,现在又多了个新的红疙瘩。
“该死的蚊子……”
他皱着眉骂了一句,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你骂我呀?”
苏听州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个穿白T恤的男生站在路灯下。
男生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得有点不正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他手里攥着一束野花,花瓣都被捏皱了,正歪着头看苏听州。
“你谁啊?”
苏听州往后退了一步。他记得这个男生刚才根本不在这儿,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男生蹦蹦跳跳地走近,把花举到苏听州面前。
“我叫夜离!你脖子上的包是我咬的,好看吗?”
“?”
苏听州瞳孔猛地收缩。
我*,今天运气不好,碰到疯子了。
他转身就跑,可夜离比他跑得快多了,几步就追上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别跑呀,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放开我!变态!”
苏听州使劲甩动手臂,可夜离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着他,怎么都甩不掉。
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看,苏听州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
夜离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他盯着苏听州手腕上的红疙瘩,舔了舔嘴唇说:“你的血真的好甜,像蜂蜜一样。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决定以后每天都来喝你的血!”
“神经病!”
苏听州终于挣脱开,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夜离见状,急忙摆手:“别报警呀!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都红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苏听州这才注意到,夜离的T恤袖口破了个洞,露出的手腕上有淡淡的青色纹路,像是蚊子的翅膀。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的妖怪故事,难道这真的是个蚊子精?不,他怕是疯了才会相信蚊子会成精。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听州握紧手机,往后退了几步。
夜离见他不再跑,眼睛亮了起来,又把花往前递了递:“我想和你做朋友!以后我每天都来陪你下班,你让我吸一口血就行,好不好?”他说话时,身后隐约闪过一对透明的翅膀,很快又消失了。
苏听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和一个蚊子精对话。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不行。你离我远点,以后别再来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这次夜离没再追上来。
可苏听州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刚出公司门,就看见夜离蹲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一盒草莓蛋糕。
“你看,我买了蛋糕给你!”夜离看见他,立刻站起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人类说送吃的能表达心意,这个蛋糕甜甜的,像你的血一样。”
苏听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忍着火气说:“我说过了,别再来烦我。”
夜离却像没听见一样,跟着他往公交站走:“你知道吗?我昨天试了好久才变成人形,衣服还是从树上摘的呢!”他指了指身上的白T恤,“不过人类的衣服好奇怪,翅膀都没地方放了。”
苏听州加快脚步,夜离就小跑着跟上:“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昨天忘了问。我第一次来城里,好多东西都不懂,你能教教我吗?”
就这样,夜离每天都在苏听州下班时出现,不是送野花,就是送奇怪的零食,甚至有一次还拎着一只死老鼠,说要给苏听州补身体。
苏听州每次都被气得半死,可夜离好像完全看不出他的不耐烦,依旧笑得一脸天真。
这天晚上,苏听州实在忍无可忍,冲进小巷里对着夜离大吼:“你到底有完没完!我都说了不喜欢你,别再来烦我了!”
夜离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睛一下子红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的血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你长得也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他越说越小声,最后低下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苏听州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烦躁取代。他咬牙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再缠着我了。”
夜离猛地抬头:“是谁?我去赶走他!”
“你……”苏听州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走。
夜离在后面追了几步,又停下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月亮爬上树梢时,夜离才慢慢站起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送给苏听州的糖果,轻声说:“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他展开背后的透明翅膀,在夜色中翁翁地飞向苏听州家的方向。
此刻的苏听州,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揉着被夜离纠缠得发疼的太阳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个神经病。
想起夜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心里突然有些烦躁,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却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叮——”
这声音像一把刀,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苏听州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想起夜离说过的话:“你的血像蜂蜜一样甜。”他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起身去拿扫帚。
窗外,夜离停在苏听州家的窗台上,看着屋里忙碌的身影,翅膀轻轻震动着。
他知道苏听州现在不喜欢他,但他有的是时间。
总有一天,这个人类会明白他的心意的,对吧?
夜离摸了摸口袋里的糖果,笑了。
此刻,他只想离那个白衬衫的身影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一晚,苏听州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夜离亮晶晶的眼睛。
夜离则趴在窗台上,看着屋里的人,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依依不舍地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