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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怙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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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管乐善作恶,神立马就知道?”卿烻并未拆穿他的杜撰,漫不经心地问道。

“天庭掌管世间地府,千里眼,顺风耳,又或者照妖镜,仙人手里的法宝车载斗量,如果有百鬼众魅兴风作浪,转瞬能看到。”陆择洲越编越发涩,男孩稚嫩的心,重伤不得。

卿烻骑上陆择洲的双腿,两手还往他腰里探,“哥哥,我强调过吧,千千万万不要敷衍我。”

“没啊。”陆择洲不无愧疚地说,我有事实依据做支撑。独子和儿媳的猝然离世,似乎对镇远大将军影响不大,既不过度悲伤,也未曾火烧眉毛地去找万俟单于报仇雪恨。是爷爷泰山压顶不弯腰,还是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千年桃花仙的雅麓,魂魄没那么容易飞灰烟灭,“为了拯救夫君于水火之中,你妈妈应该有一百种法子釜底抽薪,或者殒身碎首。”

卿烻泪眼婆娑地与陆择洲的眸光交织在一处,“我要爹爹妈妈好活。”

“卿儿……”陆择洲感觉到身上异样难忍,卿烻手摁着他的软肋小范围地揉搓,不可抑制的暖流从尾·骨直蹿脊背,四肢随之热血翻腾,“我帮你找到他们,九死无悔。”

卿烻空的那只手不知何时竟然摸到了陆择洲挎在腰际的短刀刀柄,男孩子水葱样的脸庞着实能够蛊惑人心,粉红色的唇瓣润泽有光,他春风薄面地娇笑,“年龄不是要紧的东西,人小志气大,说得就是我。”

“你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很让我应接不暇。”

贬损还是褒奖,我并不在意。“傻哥哥喜欢漂亮的小傻瓜。”

愚蠢的我落入温柔的陷阱里头早已无力自拔。你何止志气大,撩拨的本事更是天下无双。卿烻掌拿把攥地捻他的肉·肉,太子的骨头缝儿都酥透了。就在陆择洲抵抗沉醉之时,卿烻“哗”地抽出那把短刀,往脖子上一横,顷刻间血柱子淌下来,染红了衣衫。

“卿烻!”陆择洲来不及思考地一手刀砍他的脖颈,一手劈夺过了刀子。

劲道给陆择洲拿捏得很恰当,重了少年可能会受伤,轻了又起不到制约的作用。“哥哥,以死相威胁,爹爹妈妈会不会从天上下来救我?”

他们下不下来某人不妄加猜测,我却是从云端跌到了尘埃。

■■■

三日之后的晌午时分,太子一行人回到燕北,没进皇城之前,陆择洲先带着卿烻去了一趟璀璨寺。红墙碧瓦绕宝刹,沉闷绵长罩铜钟,古树参天满庭院,珍禽异兽走房梁。

卿烻跟大门口的石狮子比牙口,你敢咬我吗?

“非得向菩萨表白啊?”有说一堆屁话的工夫儿,不如对娘亲多讲几句好听的。

陆择洲搀扶他迈过高高的门槛,“我们的明净心思要让神知道。”

信徒千千万,祈语恒河沙数,神仙记得住才怪。卿烻嘟嘟囔囔,“就怕白白浪费几石的感情。”

住持率众僧人前来拜见太子殿下,陆择洲客套两句便命他们都退下去了。他与男孩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跪拜,“卿儿,许愿吧。”

“哥哥先来。”卿烻往他身边蹭了蹭,“尊老爱幼,是我们汉人的传统美德。”

我尊老来,你爱幼,犹如鸳鸯戏水,美好良辰奈何天。陆择洲也不多作计较,刚要却上心头,卿烻用胳膊肘一拱他,“我不吃无声胜有声那套。”

“愿父王母后无病无灾,伉俪情深。愿我陆帝国万年繁荣昌盛。”陆择洲停了停,压着声音说,“愿择卿永以为好。”

嘶……龙门阵摆起来!

“愿天下多情人终成眷属,永不成仇。愿天下大一统,再无纷扰。愿天下的小孩都有爹娘疼爱,不受欺凌——”

技高一筹吧。你的心思忒窘破,看我多豪阔。珠玉在前,瓦石难当。不甘落败的卿烻着实动了脑筋。

陆择洲喉咙发紧地捂住卿烻的嘴,我欲身体力行,没想到投砾引珠地成就了你的喋喋不休。

“小弟可以做到如数家珍地让菩萨大饱耳福,替老百姓讨公道。”

陆择洲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抢僧人的饭碗子,这是他们本职工作的重要内容。”

卿烻一捅太子的腰眼儿,坏笑道:“你想听关于咱俩的祈语吗?”

废话,我们不是看风景来的。“说啊。”

“求观世音菩萨保佑太子哥哥早登大宝,早日婚配,早生贵子——”

陆择洲气得绝倒,以后再不谋求什么仪式感,小卿是半仙之体,不宜捆绑,维持率真最佳。

蕤瑛帝正与近臣用膳,得到太子取道赶往璀璨寺为母后祈福的讯息,龙颜大悦,饭都没兴趣吃了,让人给皇后传话,将亲自出城迎接。

岳父老泰山澹台通极力劝阻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太子是你的心尖子,也是我陆帝国的希望,滴水穿石,蝇头小事也许会促成骄奢淫逸之风。一棵秀树上长歪的叉子你得掰掉,不能让其恣意蔓延。

宰相都直抒胸臆了,旁人又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呢。“哗啦”跪倒一片,“请陛下三思而行。”

文武群臣,各抒己见,人人都据理力争,互不相让,陆怀萦如若做事没棱没角,耳根子软,岂不成了傀儡皇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圣上的面子就不要了么。台阶谁给下?众爱卿都瞅向澹阁老,您点的火您灭。

澹台埋首装死,我再步步紧逼,好亲戚都没得做啦。

只听传令官高声喝道:“皇上,卿衢卿先生入朝觐见陛下。”

哟,救场的主儿来了,割鸡焉用牛刀。

“不见!”陆怀萦素来厌烦卿衢老,脾气是茅坑的石头,而且特不会顺情说好话。你没来,我吃一肚子气,等会儿得灌两肚子。

传令官挡着路,卿衢当仁不让地撞开拦路虎,给蕤瑛帝倒身下拜,“微臣从漠北来,有要事密奏。”

未等陆怀萦下逐客令,澹台通率领同僚如潮水般往门口退。为帝王家卖命不假,但卖不卖得无往不利,就需要游刃有余的城府了。身为朝廷重臣,该问责的,我不会推三躲四,但烫手的山芋,老朽决不越雷池半步。

“泰山!”蕤瑛帝喊道,“让璀璨把小卿烻留宿。”

“遵命。”澹台叫来禁卫军首领,嘱托道,“任何人不得靠近。”

殿门外,大臣们又把宰相团团围住,“阁老,太子殿下总不能干巴巴地进门吧。”

“难不成还要吹吹打打,大摆宴席?又不是英雄凯旋。”澹台睥睨众人道:“哪个脖子下面长着红心,哪个就身先士卒呗。”

我们倒想博个彩头,只可惜底盘脆弱没资本。太子的亲外公都不冒头,小兵卒子□□丫子等于白吃滋泥。

议论纷纷四起,基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

侍中陆饰汾:我是太子的叔叔,亲爹都推远,我算干嘛地。

黄门侍郎李犹:我只是个消息传递员,最好远离政·治漩涡,不站队就是保命。

刑部尚书绳倨野:碍于我胞弟的关系,与储君维持君子之交为高妙。

李犹和绳倨野将亲王一左一右禁锢住,“千岁,您给拿个主意吧。”

“本王身单力薄,又不善于迂回之术,还是请澹台老奉上良策。”

沼泽地摔饼子,全都和稀泥了,就没一个挑大梁的。

“消停!”老澹台袍袖一甩,“太子是怎么走的,就会怎么回来,你们当他是爱慕虚荣不讲究实际的纨绔子弟又不务正业么!”

非挤兑我出口不逊,大事干不了,小事乱起哄,天天熬驴皮,长点行市吧。

澹台皇后由侍女扶着,站在寝宫门口观望,好不容易等到日头偏西才看到一乘大轿遥遥而来,“我儿——”

陆择洲提前下轿,磕磕绊绊地朝母后方向奔走,母子抱在一处,“娘亲——”

皇后手抚儿子明显消瘦的脸庞,那个心痛的劲儿无以言表,“接下来的几日就住在为娘的暖阁里,把身子养好再回去。”

“谢母后。”

做人吧,太完美也不见得是好兆头。澹台璀璨天生丽质,品行端庄,修养甚高,家世绝顶,深得皇帝宠爱,可就在生育方面有缺陷,与陆怀萦琴瑟合谐十几载,仅育有陆择洲一男丁,而蕤瑛帝把长子陆择川交与皇后抚养是抱有一定目的的。

陆择川六根清净好摆弄,拿这么个孩子放在媳妇儿身边,既给太子做伴,又能慰藉皇后寂寥的心境。换言之,如果陆择川心术不正的话,指定会被新人替代。

“皇后娘娘,您要是冷落我,烻儿就回家去了。”

澹台璀璨给说愣了,放开儿子,往边上一瞧,嘿,这个娃娃跟个珍珠粒子似的,水青的袍子,两手拢在袖口里,一对凤目,鸦翅黑的睫帘,忽闪忽闪的,旁人想不多看几眼,都难以办到。皇后张手量了量,“小孩子见风长,是不是漠北草原上的朔风劲头大呀。”

“何止大,我家房顶都给掀翻。”卿烻紧擦着陆择洲的身畔下跪,“恳求娘娘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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