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二人中规中矩的对了百十回,不分伯仲。
那白衣公子拖长调子:“云破……”
众人以为他本想说个“云破月来花弄影”,可他话锋一转,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台下起哄声一片。
楚天佑笑得一派风雅:“珊珊,该你了。”
来往数次,楚天佑全拿情诗作答。白珊珊反应过来了,怪不得楚天佑如此成竹在胸地与她斗文,合着在这奚弄她呢。
呵,指不定谁奚弄谁呢。
黄衣女子气度从容,笑对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众人在底下窃窃地笑,做令官的王秀才也掩着袖子抖个不停。
白衣公子合了扇子,往头上敲了一下,思索片刻,恍然答曰:“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底下观战的众人笑声渐大。
白珊珊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可耳朵却红艳艳的犹如桃花。
见来者不善,白珊珊打起十二分精神:“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便是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热闹至极。
二人你来我往,丝毫不见疲态。众目睽睽之下,吟话本之中才流露一二的情词,比之江湖血海也不遑多让。楚天佑见白珊珊对答如流,暗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鹿死谁手好像真的不一定。想不到小妮子在民俗话本上也颇有造诣。
白珊珊见楚天佑眉飞色舞,面上笑吟吟,心里想大庭广众让我丢这么大的人,这笔账必然要记下!
可最后还是白珊珊首先支持不住了。认命的叹了口气:“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对面那人直勾勾的看着她,慢悠悠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人群里不知哪位叫了一声好,竟震耳欲聋的鼓起掌来。
白珊珊脑中放空,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与他玩这种游戏。那白衣公子得意洋洋地揺着扇子,在众人的掌声和笑声中摆摆手:“珊珊,我认输了!”
于明面上,白珊珊赢了。
可暗地里,是楚天佑大获全胜。
围观的众人直叫可惜,这真真是最热闹的一场飞花令。王秀才笑的嘴边褶子都没消下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裁决:"以‘花’为令眼,白姑娘胜!”
白珊珊看着楚天佑受了八方朝贺四处拱手,又羞又气。她转身钻进人群,顿时无影无踪。
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放眼望去,粉白绵延数里,占尽春色。远处,屋舍之上已然升起了白烟。嘈杂的人声只剩下一点余韵,提醒着二人,这仍旧是人间。
“珊珊啊,君子一言愿赌服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白珊珊被楚天佑今日这么一闹,鲜少对他耍起了小脾气。向前踱了两步,用手指着远处的一颗开的最高大的杏花树:“我要那棵树上最好看的一枝,天佑哥去折给我。”
楚天佑愣了愣,费尽心思赢来的好处,竟然就要一枝杏花?不过折枝赠与有情人,倒也风雅浪漫。
看白珊珊已经决定,楚天佑当下运功飞身,踩着树梢掠到了那颗杏树边。
这株杏树正含苞待放,只有星星点的花苞,唯独最高处的一枝日晒较多,即将开满一个花枝。楚天佑足尖点地,三两下攀上去,内力汇聚于指尖,“嘎嘣”一声,一指宽的树枝应声折断。
“拿着。”楚天佑一手递给她。
白珊珊不接东西,反而对着楚天佑端详片刻,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要了?那我就……”楚天佑说着便作势要扔。
白珊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谁说不要了!”
一把接过去虚虚地摸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笑了。此情此景,楚天佑想到一句“花面交相映”。
暖风熏得游人醉,杏花簌簌而落,落在二人肩发之上。
“给你折枝花可给把我累的不行,珊珊,你不谢谢我?”
“天佑哥刚不是说了愿赌服输?还要我怎么谢?”
楚天佑弯唇一笑,挥了挥衣袖,在日光投于袖袍下的阴影里,大大方方地与白珊珊十指相扣:“这样,便足够了。”
吾愿牵汝之手,过繁华闹市,听,沸沸人声,迸发希冀;吾愿牵汝之手,游世外桃源,感,束束阳光,披洒温暖;吾愿牵汝之手,逛桃林梅园,赏,朵朵鲜花,姹紫嫣红。
吾愿许,四季,三餐,二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