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指着和尚和少妇,对两人问道。
“小的知道。他们俩就是我们柳家村的,他俩的事,我们村没有不知道的。俩人家不远,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村里人都开他们的玩笑。不过,那柳元他爹是个穷童生,家徒四壁。蔡莲她爹是猎户,也没啥钱。“大叔答道。
“这俩是苦命的孩子啊.......”老大娘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接下来,老大娘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两人的事说了一遍,什么小时候看着他俩长大啊,一个读书好,一个绣活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什么元哥儿虽然家穷,但是志不短啊,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啊等等......
“咳咳,好了大娘,本王知道了。”
楚天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大娘的话,再让大娘发挥下去,恐怕到晚也说不完。
两人是私会,无论是依靠也好,搂抱也好,均为达到私通的程度,两人不守清规戒律,行为虽有伤风化,但是在构成要件上缺“奸”,构成私通罪名自然也不成立。
二人的事暂且搁置,但述词中的“赋税沉重”、“逼人上吊”、“卖女抵债”等字眼楚天佑可记得清清楚楚,年轻的小皇帝愤懑不平,但还是耐下性子道:“许爱卿!”
“哎哎!微臣在此。”
“本王问你,堂下百姓所言可否属实?”短短几字从楚天佑口中振振发出,颇显上位者的气概。
那县令嘴巴张开了,才惊觉自己失了声,他手和腿都在细微地颤抖,好不容易发出了声,却像公鸡打鸣。
“国...国主。”
这一声声颤抖让他惊软了腿,越发抖动着声音道:“求、求国主,明...明...”
“察”这个字在舌尖上含糊不清地绕了又绕,在楚天佑轻磕茶杯的瞬间灰飞烟灭——县令的身子已经瘫软在地了。
楚天佑从下挑出了一位百姓代表,将县令所做坏事一件件说出,以及百姓的联名书,被逼死的百姓写下的血书,每桩每件,有理有据。
楚天佑眉头紧皱着,那县令想必自知结局,已经吓得在地上瘫软不起了!
“人证物证倶在,当诛!”楚天佑重重地扔下火签令,愤慨言道:“你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增加赋税,逼死良民。堪比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更似豁出他人贪梦之沟的祸水!多留世上一天,便多祸害百姓一天!来人!将其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开刀问斩!”
而被告两人也是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情节也较为轻微,楚天佑决定从轻发落。
他命赵羽现场拟了吴家与蔡莲的和离书,二人当堂签字画押,从此再无瓜葛。并让和尚柳元还俗,择日与蔡莲完婚。
鉴于县令棒打鸳鸯的前科,楚天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又当堂写了一首判诗,作为书面判决。有了国主保媒,想来他们还俗成亲后,也不用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了。
“一半葫芦一半瓢,合来一处好成桃。从今入定风波寂,此后敲门月影遥。鸟性悦时空即色,莲花落处静偏娇。是谁勾却风流案,记取当堂楚月老。”
楚天佑在公堂上挥毫泼墨,一挥而就,一首判诗跃然纸上,随后盖上了大印。
柳元和蔡莲接到判诗,惊喜的难以置信,喜极而泣,连连磕头感谢国主,脑袋都磕的红肿了。
审理完毕,楚天佑吩咐赵羽:“小羽,拟文书,调礼部员外郎何耀祖来接任江南县令一职。”
赵羽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何耀祖改邪归正,考中进士,一步步做到礼部员外郎的位置,经历人生大起大落,如今也担得起这一职务。”
堂下百姓皆感恩戴德,直呼国主圣明。就连叶倾颜也觉得,这个楚王,好像也不似那帮老太监口中所说的那般……正当她愣神之际,楚天佑问道:“今日为何倾颜姑娘的话甚少?”
叶倾颜向楚天佑略低一头:“楚公子,哦不,国主,前些时日若有不敬,是在下唐突了,请国主恕罪!”
她虽出身不比楚天佑低,却也懂得寄人篱下的道理,异国他乡,没有她说话的地儿。
丁五味听闻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啊!到底是新人,哈哈哈哈!”
叶倾颜不解,丁五味继而解释:“我们都是假的,假的!”随即又止不住大笑起来。
叶倾颜皱眉凝思道:“楚公子,冒充国主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当今国主圣明,知道我们假用他的身份惩恶扬善,想必,也会理解的吧。”白珊珊气若幽兰,说罢眸子又看向楚天佑,唇角勾勒出一抹默契的笑容。
叶倾颜这才长舒一口气,楚天佑又是习惯性大笑了一声,摊开纸扇,笑颜如月光清隽:“好了好了,忙活一上午了,我们也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说着就扬长而去了。
叶倾颜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下来,也蹦跶着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
虚惊一场的她不由得想找找乐子,她看向倚北而行的赵羽,屋檐下倾入的煦日光辉正好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心下一动,眸子里狡黠的光一闪而过:“你说五味兄是国主身边的重臣,你也是国主身边的人,你不会跟他一样,也是个内侍吧?”
赵羽被她这样一说,不知所措的双臂紧抱在胸前,脸上那叫一个五颜六色。女孩上下打量着赵羽周身,故作正经道:“生的这么俊俏,啧啧啧,当真是可惜了!”
少年乌黑的眸被长睫毛掩着,不看女孩,只盯着脚下的路,也没有出声回答。不过他难以自抑的笑意挂在嘴角,却再没消得掉。